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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俊,長身玉立。

他隻垂眸看著跪拜下去的少女,眼中閃過什麼情緒。

直到秦不聞拜完,不等她睜開眼睛,身後的宮溪山喚她:“秦不聞。”

“嗯?”秦不聞沒睜眼。

“若是以後,你找不到我了,便來青南寺吧。”

秦不聞閉著眼睛,仍舊是雙手合十的姿態,不覺笑道:“怎麼,你打算留在青南寺當和尚?”

宮溪山沒搭話。

秦不聞從蒲團上起身,轉而又看向宮溪山。

“走吧,拜也拜完了,可以回去了吧?”

第350章 往事隨風

秦不聞總覺得今天的宮溪山有些奇怪。

公子一襲青衣好似山間鬆竹,他眉目流轉,那雙眼睛就落在了秦不聞身上。

“怎麼了?”秦不聞不覺失笑,朝著宮溪山歪歪頭,“怎麼這麼看我?”

宮溪山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覺得,好像許久沒見到你了。”

秦不聞撇撇嘴,撣了撣膝蓋上的塵土:“你說你來青南寺見故人?他是誰啊?”

宮溪山勾%e5%94%87笑笑:“你也認識。”

她還認識?

秦不聞愣怔一瞬,直到寺廟外,一道熟悉又蒼老的聲音傳來。

“女施主,一彆數月,彆來無恙啊。”

循著聲音,秦不聞猛然回頭,便見寺廟外的庭院中,有一老者身披袈裟,站在那棵巨大的“姻緣樹”下,朝著秦不聞的方向雙手合十,躬身念了句佛號。

“釋空住持?”

秦不聞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宮溪山,又看向寺廟外的老僧。

“你說的故人,指的是住持?”

宮溪山點點頭。

她隨著宮溪山走出寺廟,來到庭院當中。

“大師,好久不見。”

當初秦不聞為自己設下死局,將想要交代的事情都以書信的方式留給了釋空。

她委托釋空,等她離開後,將這些書信交給京城的人。

此時的釋空看到秦不聞,並不感到意外,嘴角掛著盈盈笑意。

“好久不見。”

想起她墜崖後,宮溪山跟她說過的話,秦不聞朝著釋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佛禮。

“多虧大師的手串,救了我一條性命。”

釋空笑著擺擺手:“造化如此,女施主不必言謝。”

說完,釋空又看向一旁的宮溪山:“你都在這裡待了許多天了,也該回去了。”

宮溪山聞言,微微頷首:“知道了師傅,彆趕我了。”

秦不聞聽到兩人的對話,瞪大了眼睛:“你、你們是……師徒?”

釋空不是容疏的師傅嗎?

怎麼也收了宮溪山!?

宮溪山點點頭,語氣平靜:“因緣際會,師傅收了我做俗家弟子。”

秦不聞張大嘴巴,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所以當時在無悔崖底,宮溪山才能那麼流利地說出那手持叫什麼“無相天悲珠”!?

秦不聞張張嘴,分明還想說些什麼。

“施主此次回京,還離開嗎?”

沒想到釋空會這麼問,秦不聞微微抿%e5%94%87,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也不知道。”

她原本沒想過再與長安有許多羈絆的,但是誰知,在進京的那時起,許多事情便已經注定了。

“大師聰慧慈悲,可否為我指條明路?”秦不聞緩緩垂眸,看向釋空。

釋空念了一句佛號,隻道一句:“貧僧說過,施主您是有佛緣的人,您無論作何選擇,隨心便好。”

說完,釋空又看向宮溪山:“不見一麵嗎?”

問到這個問題,宮溪山的眸中閃過一抹恍惚。

夏末時節,就連空中的風也帶了淡淡的涼意。

“不了吧。”

許久,秦不聞才聽到宮溪山的聲音,清冷淡漠。

男人身姿高挺,好似一塊溫潤的羊脂玉,溫和內斂。

秦不聞比宮溪山要矮出一個腦袋還要多,聽到男人%e8%83%b8口處的悶響。

“說過不要再見麵了的。”

是在說……容疏嗎?

秦不聞微微蹙眉,糾結著是要找個時機離開,還是繼續聽。

所幸,釋空與宮溪山沒有再談這件事的意思了。

老者歎了口氣:“你這人呐,活得就是太死板了些。”

宮溪山不置可否。

“去收拾東西吧,”釋空搖搖頭,一臉嫌棄,“你都在這裡待了幾日了,也該下山去了。”

宮溪山也笑了笑,朝著釋空欠身:“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說完,宮溪山看向秦不聞,秦不聞便道:“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宮溪山離開後,這寺院中隻剩下秦不聞與釋空兩人。

鐘聲悶沉。

若是沉下心來仔細聽,似乎還能聽到那不絕於耳的梵音與經文。

秦不聞轉而看向釋空:“大師支開宮溪山,是要單獨與我說什麼?”

釋空微微頷首:“施主覺得,溪山此人,品性如何?”

秦不聞點點頭:“富貴不移,貧賤不屈,謙遜從容,不卑不亢。”

釋空聞言,也跟著笑笑:“老衲也覺得,溪山品性不錯,根骨也好。”

“老衲在成為青南寺住持之前,曾與一道人結作摯友,品經論道,參悟佛法與道緣。”

秦不聞沒應,等著釋空下文。

“後來,友人駕鶴西去,彌留之際曾將他那根骨極佳的徒弟托付於我,讓我幫忙照看。”

秦不聞眼神閃過一抹情緒。

“您說的那位徒弟,是宮溪山?”

釋空點點頭,笑得慈愛:“是,是宮溪山。”

原來宮溪山還曾經有位道士師傅?

“那,後來呢?”秦不聞又問。

“後來啊,”釋空長歎一聲,感慨道,“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宮家追殺宮溪山,想將他囚禁起來,以免影響容疏的國師氣運。”

釋空的神情淡了幾分:“他便是在那時,被下了蠱毒,即便後來我將他救出來,也無法根治他的蠱。”

“貧僧將他安置在了無悔崖下,那是貧僧的那位友人過世時,告知給貧僧的一處方外之境。”

“他在世時,便算出溪山恐有一劫,他算儘性命,最終遭了天譴離世,也未能完全讓溪山躲開這一劫。”

秦不聞沉默不語。

釋空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貧僧也未想出什麼辦法,能護他一世周全。”

許久。

“宮溪山告訴我,他中了毒失去記憶,大師可知曉此事?”

釋空的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終也隻是點點頭:“知曉。”

“那大師知道下毒者是誰嗎?”

釋空不答反問:“施主問這個是想要做什麼呢?”

秦不聞皺眉:“自然是找出下毒者,給宮溪山解毒,讓他恢複記憶。”

她不清楚宮溪山的“天劫”是什麼,但她冥冥之中感覺,一定與他喪失的記憶有關。

而釋空聞言,卻隻是緩緩搖頭。

“前塵忘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釋空語氣緩緩:“對於溪山來說,或許忘記之前的事情,更能讓他不那麼痛苦。”

“大師這話說得古怪,”秦不聞抿%e5%94%87皺眉,“大師告訴我,佛教人隨心隨喜,可關於是否找回宮溪山記憶一事,大師又斬釘截鐵地說不必。”

秦不聞沉聲:“需不需要,必不必要,應當是宮溪山自己說了算的,不是嗎?”

誰都不應該代替他來做選擇。

第351章 撒金子啦!!

釋空聞言,隻是沉默,神情複雜地看向秦不聞。

那姻緣樹下,無數的紅色絲絛隨風飄動,沙沙作響。

他看向秦不聞,眉眼慈悲,語氣溫和,語調不疾不徐。

“他做過決定了。”♂思♂兔♂網♂

“什麼?”

夜幕降臨,寺廟點了明燈。

“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做過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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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青南寺離開,回到京城長安街的時候,天色已晚。

迎著夜風,秦不聞聞到了宮溪山身上淡淡的香火味。

釋空住持告訴她,這幾日宮溪山一直在寺廟念誦經文,除了吃飯休息,極少出金佛殿。

秦不聞向來沒有刨根問底窺探旁人隱秘之事的欲望。

隻是今日離開青南寺時,釋空住持所說的“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做過決定了”這句話,有些疑惑。

晚風清涼。

“宮先生。”

“嗯。”

“你會留在京城嗎?”

秦不聞狀似無意地問起。

宮溪山目視前方,青衣雋雅清貴:“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就是想著,你讓小魚在京城上學,應當也考慮過以後的事情吧?”

宮溪山輕笑一聲,他抬眸入眼的,便是萬家燈火:“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不知道是不是秦不聞的錯覺,她總感覺今天宮溪山說話,總是雲裡霧裡,說不清楚。

“啊,對了,你的右手怎麼樣了?”

想起這件事,秦不聞一邊問著,一邊將早就備好的藥瓶翻找出來。

“之前你說你因為中毒,右手封了筋脈,我就找來一些藥膏給你。”

說著,秦不聞將裝好的藥瓶遞給宮溪山。

“之前……很久之前,我的右手筋脈也出過問題,都是靠這個藥膏緩解的,”秦不聞笑笑,“你可以用來試試,若是管用,下次我多給你備一些。”

宮溪山接過那清涼的藥瓶,勾%e5%94%87笑笑:“好。”

送宮溪山到了他的住處門外。

天色已晚,秦不聞朝他擺擺手:“快回去休息吧,下次出遠門,不要不辭而彆了。”

宮溪山笑笑:“秦不聞,若說起‘不辭而彆’,似乎你才是鼻祖吧?”

秦不聞:“……”

囑咐宮溪山一句,怎麼莫名其妙被罵了?

月色正濃,陰雲將朗月籠罩,宮溪山便站在那若隱若現的明月之下,周身輪廓被模糊。

“小魚一直向我念叨你。”他這樣說。

秦不聞便笑:“那我下次再來看他。”

宮溪山點點頭:“嗯,早些來看他。”

告彆宮溪山,秦不聞往文淵閣的方向走去。

今晚的天色確實不算太好。

陰雲密布,黑燈瞎火。

所幸長安街上依舊繁華喧囂,華燈初上,將那漆黑的夜照亮。

秦不聞從文淵閣出來的時候,臉上就戴了麵紗。

剛剛告彆宮溪山後,她又將麵紗圍在了臉上。

長安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秦不聞慢悠悠地走著,聽到不少百姓討論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長安街兩旁不少可供入座的酒肆茶館,隨意走兩步,便能聽到有百姓討論著那位首輔大人。

“哎哎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那位首輔大人,據說要封異姓王了!”

“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如今雙王失勢,首輔大人一方獨大,又是陛下麵前的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