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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味龍骨草,我會再派人去尋,一旦有了下落,會立刻告知大人。”

宴唐噙著笑意,朝著季君皎微微頷首:“有勞大人費心了。”

“關於昨晚的刺客,司徒大人可還有什麼線索遺漏?”

宴唐認真地想了想:“當時夜色太暗,我看不太清楚。”

“不過我的護衛說,刺客的身法不像是曜雲的。”

季君皎微微蹙眉,點了點頭:“好,司徒大人早些休息,本官先告辭了。”

宴唐微微欠身:“那微臣便不遠送了。”

離開司徒府,秦不聞還沒上馬車,遠遠的就看到一架馬車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也停在了司徒府門外。

馬車停穩,一位身穿青衣長袍的男子翩然走下馬車,風姿卓越,身形俊朗。

“這位便是尚書大人,郭凡清。”

一旁的季君皎在秦不聞耳邊淡淡開口解釋道。

第337章 秦不聞,我願意做你的幫凶

大概是因為宴唐遇刺一事,秦不聞對郭凡清此人沒什麼好印象。

她微微擰眉:“他來做什麼?”

季君皎沒答。

郭凡清下了馬車,自然也看到了這邊的季君皎。

他微怔,便三兩步上前,朝著季君皎躬身行禮:“下官郭凡清,見過首輔大人。”

禮儀倒也算是周全。

季君皎微微頷首,語氣清冷淡漠:“尚書大人也是探望司徒大人的?”

“是,”郭凡清直起身來,神情有些不自在,“聽聞司徒大人昨夜遭了暗算,下官便想著身為同僚,應當來探望一番。”

“司徒大人遇刺一事,尚書大人可有什麼看法?”季君皎問話的時候,語氣平靜,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一說到這件事,郭凡清的神情便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稍稍抿%e5%94%87,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便多了幾分遲疑。

“下官知道,因著下官搬離司徒府一事,朝堂大人們都在傳,是下官記恨司徒大人,找人恐嚇他,”郭凡清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但望首輔大人明鑒,下官雖與司徒大人不睦,但也絕不是這般不知分寸之人。”

“刺殺朝廷命官這種事,下官是萬萬不可能做的。”

郭凡清說這話時,神情認真嚴肅,不似作假。

秦不聞一直觀察著郭凡清的神情舉止,如果他真的在撒謊,那不得不說,這演得也太真了些。

季君皎未做回應,隻道:“真相如何,本官自會查清。”

“若尚書大人當真沒做什麼,本官也自然會還大人清譽。”

郭凡清眉頭皺了皺,卻是朝著季君皎躬身又行一禮:“多謝首輔大人。”

辭彆郭凡清,秦不聞跟著季君皎上了馬車,回了文淵閣。

“季君皎,你覺得這件事是郭凡清做的嗎?”秦不聞出聲詢問。

季君皎抿%e5%94%87,似是思索許久,墨瞳清冷淺淡:“現在還沒有查清,下定論還早些。”

秦不聞托著下巴,喃喃道:“我倒覺得,郭凡清的表情不似作假,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他應當藏了些事情沒說,”秦不聞眼睫低垂,“剛剛他與你交談時,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刺殺一事,即便不是他,他也應該知道些什麼的。”

季君皎側目:“你要去綁架盤問他?”

秦不聞眨眨眼,一臉乖巧:“首輔大人怎麼能惡意揣度我呢?小女子手無縛%e9%b8%a1之力,又怎麼會做這般大逆不道之事?”

季君皎:“……”

男人一頭墨色的長發理得整齊,有光透過車簾灑在他的發間,發色便淡了一些。

“你若……”似乎是思索許久,季君皎抿%e5%94%87,終究還是開口道,“你若當真要綁架盤問他,要提前知會我一聲。”

秦不聞瞪大眼睛:“我告訴你,然後呢?等著你阻止我嗎?”

秦不聞聽到了男人的一聲歎息,很輕很淡。

“我好打點左右,不要讓旁人瞧見,抓了把柄。”

秦不聞以為自己聽錯了,張大嘴巴,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季、季君皎,你不阻止我,還當我幫凶?”

漂亮的雙?%e5%94%87抿成了一條線,看得出來,季君皎心中還是不太讚成秦不聞這種做法的。

隻不過,他仍是淡淡開口,玉質嗓音清潤淡雅:“你若當真打定主意,我便是阻止,也是無濟於事的。”

“還不如替你打點好,以免你惹出事端來。”

秦不聞忍著笑意,挑眉看他:“那我若是鬨出人命來呢?”

季君皎聞言,眉頭皺得更深。

像是在跟自己博弈,他半晌沒答話。

許久。

馬車經過長安街,有風吹過車簾,落在男人眉眼間的陽光忽明忽暗,光影斑駁。

“還是……不能鬨出人命來的。”

季君皎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綁架盤問後,將人毫發無傷地送回便好,其他的,還是不能做的。”

有時候,秦不聞又覺得季君皎這人很矛盾,很奇怪。

——他分明就是堂堂正正,克己複禮的君子做派,卻偏偏又會在某些時候,做出一些有違君子道義之事,但又同時恪守底線,還守著他的君子之道。

“季君皎,”秦不聞輕笑一聲,歪著頭看他,“不累嗎?”

這樣活著不累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季君皎卻明白了秦不聞的意思。

他閉了閉眼睛,長長的睫毛入春日蝶翼般美好,睜開眼睛時,墨色的瞳孔深不見底,好似困頓的泥沼。

“秦不聞,我不是你。”

他這樣說,清冷的眼睛像是迷霧,清冷矜貴。

季君皎這人呐,骨子裡生來便帶著那種清明端正的正直感,秦不聞不太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卻一次次去遷就一肚子壞水兒的自己。

若是放在之前的季君皎,參奏她的本子,估計都摞成小山了。

他說,秦不聞,我不是你。

“我自入仕以來,便被教導清廉正直,不可徇私枉法,不可誤入歧途。”

“我自小便是被這樣規訓的。”

他頓了頓,看向少女的眸光澄澈分明:“但是秦不聞,你與我不同。”

“你以身入局,扮奸佞妄臣,你擁兵自重,卻從不毫無目的地對旁人發難。”

“我未見過你這般忠君愛國的方式,也並無立場詰責你的罪咎。”

“我常想著,若是當年能不那般正直呆板,再卑劣一些,偏心一些,或許就能看懂你的處境與窘迫,你也不會落得那般結果。”

秦不聞啞然,愣怔地看著季君皎,不太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秦不聞,我不是你。”

“一直以來,我都無法站在你的立場思考你的境況與局勢,”季君皎一字一頓,聲音悅耳,“所以現在,我想多依著你一些。”

“我的思緒過於刻板笨拙,你不一樣,你看待問題比我透徹清楚,也比我更能抓住根本。”

“從前是我太固執己見,看不見你的作為與功績,如今,我總要多偏袒你一些的。”

“你若是當真想要綁架盤問郭凡清,我雖不讚同,但也會嘗試理解你的情感。”

季君皎坐在馬車之上,身姿端挺,腰線清越。

他氣質偏冷,好似觸動的雨雪,可看向少女時,那眼神分明春光和煦,坦蕩灼灼。

“秦不聞,我願意做你的幫凶。”

第338章 宴唐

秦不聞到底沒有真的綁架郭凡清。

事情還沒到那種不可挽回的地步,秦不聞也不是那種粗魯的人,能用腦子解決的事情,極少動武。

長安城下了一場大雨。

雨打綠枝,翠山漸濃。

夜火重光,漫漫長夜,湖光山色,天地皓然。

長安王府。

秦不聞翻牆進院的時候,雨還未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那垂落的芭蕉樹上,仿若禪音貫耳。

府中沒有光亮,秦不聞穿了夜行服,蒙了麵巾,眉眼被雨水打濕。

她記得她當年將那株龍骨草放在了玉盒之中。

龍骨草藥性特殊,從懸崖峭壁取下之後,將其曬乾儲藏,可保其不腐不蠹,藥性不減。

當時秦不聞也是花了大力氣將那株龍骨草尋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如今已經過去七八年了,不知道東西還在不在原處。

這樣想著,秦不聞撥開那濃綠的樹枝,翻牆進了庭院。

庭院無光,秦不聞輕車熟路地翻進書房。

傳聞長安王的書房有一處密室暗格,暗格中藏匿著禍亂天下的物件和無數的金銀珠寶。

但其實,那暗格中,沒有什麼金銀珠寶,更沒有什麼禍亂天下之物。

——她隻是將那株龍骨草放在了暗格。

打開書房門,便有灰塵鑽進鼻子。

許久沒來了,房屋中隻有一陣檀木的土香。

她站在門口玄關處,緩緩邁步。

“一,二,三……七。”

停步。

她腳尖有規律地點了點地上的那塊石磚,下一秒,書房的一處傳來響動。

她循著聲音走去,隻見原本平坦的牆麵凸起一塊,秦不聞按下,一旁的牆麵終於緩緩打開。

暗格的位置很小,她死後,也有不少不要命的來書房找這處暗格,為的就是那傳聞中禍亂天下的秘密和無儘的金銀珠寶。

但也隻有秦不聞知道,她暗格中放著的,不過一株龍骨草罷了。

將玉盒打開,秦不聞便看到那株龍骨草安靜地躺在裡麵,一陣清冽的藥草香撲來,秦不聞滿意地點點頭。

到時候將這藥草給季君皎,讓他幫忙帶給宴唐,宴唐的癆病應該就能壓製住了。

合上玉盒,秦不聞將玉盒用黑布包起來,便準備離開了。

推門。

當秦不聞看到門外的人時,嘴角的笑容便僵在了原地。

淅淅瀝瀝,滴答滴答。

雨還在下,一陣密,一陣疏。

樹葉上的水滴急速下滑墜落,發出一種近乎寂寥孤獨的聲音。

濃霧滾滾,不見月色。

有時候秦不聞覺得,宴唐確實沒有看上去這般清明正直的。

她仍記得當年,她收留了李雲沐,受了外界不少非議。

那一日下朝,她無意間聽到了李雲沐與宴唐的對話。

陌上人如玉,兩男人皆如那翩然公子,遺世獨立。

隻不過不同的是,宴唐眉眼彎彎,嘴角帶笑,而李雲沐眉頭緊蹙,神情警惕。

那時的宴唐站在春光之中,風華絕代,風光無限。

“你是不是瘋了?”李雲沐皺著眉,麵露震驚,“隻要你我聯手,找機會殺了秦不聞,長安王府所有幕僚都能重獲自由!”

李雲沐言辭懇切:“你難道想做一輩子的幕僚?一輩子活在長安王這種男人的陰影下!?”

“你才學了得,聰慧過人,隻要你答應與我聯手,事後,我大可向朝中權臣推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