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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秦不聞甩袖而去。

偏院房間中,秦不聞還坐在床榻上,沒緩過神來。

門外,清越的聲音傳來:“姑娘,大人說您餓了,讓清越將飯菜給您端來了。”

秦不聞歎了口氣,緩緩起身。

——算了,不能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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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陽城。

城樓之上,一男子坐在黃金打造的武侯車上,遠眺那遠處的鳳凰木林,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e8%85%bf上蓋了一件老舊的毛毯,看上去有些單薄。

潯陽地處曜雲邊界,風沙大,天氣也算不上好。

日頭太大,身後的明安皺了皺眉:“大人,這陽光太毒了,我們回去吧?”

宴唐沒應,看著遠處的樹林,卻是輕輕開口:“潯陽似乎不比以前熱鬨了。”

明安聞言,歎了口氣,沒說話。

自大人來了潯陽,半年多的時間,大人大刀闊斧地改革變新,興水利,解民生。

百廢待興的潯陽城,僅僅半年時間,便又熱鬨了起來。

但大人說,沒有從前熱鬨。

明安低著頭,有些心疼地看向自家大人。

似有一陣風吹過。

再眨眼,原本隻站著兩人的城樓,瞬間變作三人。

一男子黑衣墨發,腰間黑劍,語氣冷淡:“有人送了密函給你。”

宴唐無甚興趣:“又是京城來的?”

“嗯。”

宴唐擺擺手:“扔了吧,我說過了,不回京城。”

京尋看了一眼手上的密函信封。

“是一個蒙麵人交給我的,我不認識。”

宴唐沒接話。

京尋也沒再說什麼,拆開了密函。

既然宴唐不想看,他看幾眼便拿去燒掉,也沒什麼大關係。

——其實京尋認的字不算太多。

他開始識字的年紀有些晚了,許多字都要多看幾遍才能確認。

唯獨三個字,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長安王?”

京尋下意識地念出那三個字的時候,便見武侯車上的男子猛地抬頭看他:“什麼長安王?”

京尋擰眉,手上仍然拿著信封。

“拿來我看。”宴唐冷聲。

京尋遞過密函,宴唐看得很快,一目十行。

當他看完最後一個字時,歪了歪頭,眼中滿是不解與錯愕。

“你說來送信的是個蒙麵人,你沒見過?”宴唐詢問。

京尋頷首點頭。

宴唐手上捏著信封,都攥出了褶皺。

“信上說什麼?”

京尋第一眼隻看到了“長安王”三個字,其餘的內容還未來得及查看。

宴唐的眉目似乎清明了幾分。

他仍舊眺望遠方,隻是這一次,嘴角似乎上揚了幾分。

“京尋。”

“嗯?”

“我們去趟京城吧。”

第306章 她與你不同。

第二日,秦不聞是被正堂的喧鬨聲吵醒的。

收拾好從偏院走到正堂,秦不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堂主位上,正與幾個下人談笑風生的魏瀾。

陽光正好,魏瀾不經意地抬眼,看到了門外站在光影下的秦不聞。

樹林陰翳,滿目的光都擎在她身上,光華流轉,塵埃皆不近她身前。

魏瀾微微恍神,隨即她笑著朝秦不聞招招手:“小魚表妹,快來。”

秦不聞回以微笑,緩緩走入正堂。

她坐在了客位上。

魏瀾朝著一旁的婢女擺擺手,隨即對秦不聞笑著:“你初來京城,季君皎這人又是個不懂女子的,我擔心文淵閣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

頓了頓,幾個下人帶著幾件漂亮的新衣裙還有各色首飾呈到了秦不聞麵前。

“這些是我差人準備的,表妹看看缺些什麼,我再讓人去辦。”

秦不聞自然是什麼都不缺。

偏房裡,季君皎單單是給她準備的夏日衣裙,便能塞滿整整兩個衣櫃。

隻不過人家的好意,她自然是從善如流地收下。

“多謝郡主,小魚感激不儘。”

魏瀾擺擺手,讓婢女帶著東西下去了。

她仍是笑著看向秦不聞:“表妹是哪裡人?我還從未聽季君皎提過你呢。”

秦不聞低垂眉眼,語氣嬌嬌:“回郡主,小女老家在潯陽。”

魏瀾點點頭,眉頭皺了幾分:“潯陽窮山惡水,可是苦厄之地呢。”

秦不聞笑了笑,沒應。

“表妹來文淵閣,要住多久?”

秦不聞想了想:“還不清楚呢,端看表哥的意思……”

——可不是,要等季君皎解了宮溪山的蠱,她才可能離開的。

魏瀾不知想到什麼,扯了扯嘴角:“到底男女有彆,我的意思是,若表妹要在京城常住,不如去我府上如何?”

她笑得溫和:“畢竟季君皎再怎麼說,也是男人,若是傳出去的,可能會有損你們的名聲。”

這話說得句句在理。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秦不聞也想跑。

她的嘴角掛著得體的笑容:“郡主所言極是,其實,隻要表哥同意,小魚自然是願意搬去與郡主同住的。”

魏瀾聞言,不在意地笑笑:“放心吧,我了解季君皎,你若是想離開,他自然不會阻攔你的。”

秦不聞低垂著眉眼,沒接話。

魏瀾見狀,又換了話頭:“表妹如今幾歲了?”

“回郡主,二十二歲了。”

魏瀾震驚:“表妹這般年紀,可有婚配?”

曜雲民風還算開放,女子十五六歲嫁人的不算多,但二十幾歲還沒有婚配的,也不算多。

秦不聞裝作羞澀的模樣:“還、還沒有……”

魏瀾笑道:“男婚女嫁之事,表妹不必不好意思,若是方便,改日我可在魏府組個宴席——”

“她不參加。”

還不等魏瀾的話說完,一道清冷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來。

季君皎下了朝,一襲大紅官服,繡金鶴暗紋,栩栩如生。

他行至秦不聞跟前,轉而看向魏瀾:“郡主見諒,秦……小魚她不參加府宴。”

魏瀾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住。

旋即,她看向季君皎,調笑道:“季君皎,女兒家的聊天,你怎麼也偷聽啊?”

季君皎對魏瀾微微頷首:“郡主恕罪。”

“表妹年紀不小了,你管得未免太嚴苛了些。”魏瀾無奈地笑道。

季君皎抿%e5%94%87,正色道:“微臣以為,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郡主應當無權過問的。”

這話說得過於生硬。

就連魏瀾的臉上,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

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魏瀾微微蹙眉,眼中閃過情緒。

季君皎並不在意魏瀾的神情。

他轉而看向秦不聞。

少女正坐在客位上裝乖,一雙水洗的眸澄澈清明,不帶一絲雜質。

“未曾婚配?”

他垂眸看她,語氣極冷又極輕,如果不仔細聽的話,甚至都有些聽不清。

秦不聞眨眨眼,莫名有些心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要搬去魏府是嗎,”季君皎沒等秦不聞答話,又接一句,“表、妹?”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被季君皎這般鄭重其事地叫“表妹”的時候,秦不聞都感到後背發冷。

“不、不去了,”秦不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不去了還不成嘛,表哥。”

那黑瞳太深太濃,甚至將所有的情緒都吞噬了個乾淨。

但也隻是一瞬,季君皎斂了所有情緒,清聲道:“你還未用早膳,去膳房,清越在等你了。”

秦不聞點點頭,臨走時朝著魏瀾微微頷首,離開了正堂。

秦不聞一走,一時間,正堂內隻剩下季君皎和魏瀾。

不知等了多久,魏瀾的聲音才僵硬地傳出:“季君皎,都認識這麼久了,你說話怎麼還是這麼冷?”

季君皎朝著魏瀾微微拱手:“郡主見諒,微臣生性如此,無意冒犯郡主。”

“生性如此?”魏瀾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那你對你這位表妹,也過於縱容了些吧?”

季君皎端端地看著魏瀾,不卑不亢:“她與你不同。”

“哪裡不同!?”魏瀾鼻子一酸,眼中就噙了淚水,“你與她才相識多久?與我又相識多久!?”

季君皎微微蹙眉,語氣清冷淡漠:“這與相識長短,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魏瀾揚聲,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季君皎,是我先認識你的!你對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妹都這般體恤,為何對我如此冷漠!?”

“你分明知道,你分明知道我——”

“郡主殿下,”季君皎冷淡地打斷了魏瀾未說出口的話,語氣依舊冷漠疏離,“你的情感與喜惡,都是你自己的事,與微臣無關。”

男人站在朝陽下,任由那橙色的暖光散在他的肩膀之上。

“況且,微臣在與您結識的第一麵起,便已經說過,微臣心不在此。”

“可、可是!可是我們相識這麼久了不是嗎!”魏瀾的語氣有些急迫,“你若當真對我半分感情沒有,又為何容許我出現在你身邊?”

季君皎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明白魏瀾為什麼會這麼問。

“自然是因為,微臣敬重魏老,魏老病重後,不欲將此事告知於你,要我對你多加照拂。”

說到這裡,季君皎像是意識到什麼,眉頭皺得更深:“郡主的意思是,微臣這樣做,讓您覺得,我心悅於您,是麼?”

自秦不聞在他麵前,跳下無悔崖後,季君皎便極少去顧及其他事了。

他曾是魏老門生,魏老纏綿病榻,囑咐他多照拂些魏瀾,他應下照做。

他自認毫無逾越之舉,但若是魏瀾以為他的照拂是“喜歡”,那麼秦不聞會不會……誤會了他?

第307章 邊界

隻是這樣想著,季君皎便有些待不住了。

魏瀾咬%e5%94%87,一臉不可置信:“所以季君皎,你對我的‘特殊’,隻是因為我爺爺?”

“如果郡主殿下認為微臣有什麼逾矩之處,還望郡主見諒。”

逾矩……

逾矩……

他何曾有過逾矩之處?

即便是對她的“照拂”,也常常是經由長青或清越的手,從不曾主動與她相見。

是她對他生了心思,所以一次次以為她是獨一無二的,是她越過了他的底線,成為他心中不可代替的存在。

她曾幾次三番央求季君皎陪她去城外踏青遊玩。

季君皎從未應約過。

她一時氣結,便以魏居瑞的名頭來壓他,說他作為她爺爺的門生,卻對她這般冷漠。

甚至還家書一封,讓爺爺替自己做主,逼迫季君皎一定要同他出遊。

——他向來是守禮的那個。

他從未逾矩。

是她,是她自己先入為主地以為自己是特彆的,以為不管她怎麼做,季君皎都會依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