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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削弱雙王勢力還不夠。

季君皎必須有更多的權利、地位與話語權。

而沒有什麼,是比擊潰長安王的密謀更容易獲得的權勢了。

當年,李雲沐一箭將她射殺,從一個萬人唾棄的戴罪之身,一舉成為賢王左膀右臂,萬人敬仰。

因為在世人眼中,隻要能夠擊敗長安王,便是曜雲英雄。

——而這一次,秦不聞把這個當英雄的機會,送給季君皎。

這樣一來,三權分立中的三方勢力,總算能夠旗鼓相當。

這也是當初秦不聞之所以選擇留在季君皎身邊的另一原因。

她既然欺騙了他,便總要賠罪的。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季君皎不解,他神情僵硬地聽著少女對她的“控訴”,墨瞳冷沉如水。

在場官兵眾多,秦不聞這些話,由他們傳達出去,再好不過。

“季君皎,是你——”

“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本王才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她要與他撇清關係。

讓世人知道,季君皎之所以娶她,隻是為了穩住她;是季君皎暗中截獲了她的所有書信,導致計劃敗露。

秦不聞說著,又往後退了一步。

季君皎不覺向前一步,冷聲道:“跟我回去。”

秦不聞目眥儘裂,高聲笑著:“跟你回去,然後呢!?首輔大人難道能保下本王!?”

季君皎看著她,眸光沉寂,卻隻是重複這一句:“跟我回去……”

嗓音又沉又冷,仿若浸了冷霜的冰雪。

他不叫她名字,不詰問她的罪狀。

隻讓她跟他回去。

秦不聞輕嗤一聲,身後,有細碎的石子落下懸崖萬丈,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君皎,本王不信你。”說著,她抬手撫過發頂。

似乎擔心秦不聞會反抗,容疏一抬手,身後的官兵皆是架起弓弩,蓄勢待發。

可她隻是從頭發上,抽出一支銀簪。

——是當初季君皎送給她的銀簪。

秦不聞展顏一笑,將那銀簪扔到地上,聲音散漫:“季君皎,我不要它了。”

她頓了頓:“我也不要你了。”

第257章 那是我的秦不聞!

今天一整日,宴唐都心神不寧的。

他知道殿下應當是在謀劃些什麼,但當他得知秦不聞暴露身份,被容疏與季君皎逼至無悔崖時,臉色驟然蒼白。

“咳咳咳咳——”

“大人!”明安見狀,急忙俯身查看。

為何什麼謀劃都不肯讓他與京尋參與,為何要裝作與他們不認識。

大抵是猜到了什麼,武侯車上的宴唐佝僂著身子,一雙眼色卻濃得嚇人。

他抬眸,嗓音壓抑低沉:“備馬。”

“大人,您的身體——”

“備馬!”

宴唐低吼一聲,眼睛因為瞬間的情緒上湧,呈現出血紅之色。

“是!”

馬車準備得很快,宴唐剛走不久,京尋便也察覺到異樣,跟隨在宴唐的馬車後,朝著無悔崖的方向縱身而去。

大雪封山。

明安皺眉看著已經積了一指厚的無悔崖,為難地對馬車中人道:“大人,前麵的路馬兒走不動了。”

“扶我下來。”

“是。”

那黃金打造的武侯車,也被風雪磋磨著。

明安正欲說些什麼寬慰,便見宴唐扶著武侯車輪轂,竟要獨自往雪山上走!

“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明安驚吼一聲,急忙製止。

宴唐眼尾赤紅,他看著那漫長蒼茫的雪山道,嗓音低啞:“我要去找她。”

固執又偏執。

一瞬間,明安似乎又看到了大人剛來京城時的模樣。

那時候,大人便是這般,做事偏激固執,不留餘地。

“大人——”

一股悲涼從明安的心口處升騰,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不能阻止大人上去。

“屬下推大人上去。”

明安終究是輕歎一聲,走到宴唐身後,武侯車掀開那厚重的積雪,緩慢向前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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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王,你如今已無處可去,束手伏誅!”

容疏沉聲,帶著兵馬逐漸向秦不聞逼近。

季君皎就坐在馬上不動,似乎還未從那句“我也不要你了”中回神。

他垂眸,眼尾微紅,卻隻是看著被她扔在雪地中的銀簪。

他還記得,他以為銀簪上雕刻的是一隻寒蟬。

後來,是她告訴他,那是一對比翼鳥。

他記得,他贈她許多金銀首飾,但她獨獨喜愛這支銀簪,不管去哪兒,總是戴著。

而如今,那被她珍而重之的銀簪跌入雪泥之中,她說,她不要了。

牽著韁繩的手收得更緊,像是要將那韁繩嵌入手心。

那風雪似要將那銀簪掩埋。

“本王才不要束手伏誅!”秦不聞大笑一聲,腳跟已經懸在懸崖邊緣。

後知後覺,季君皎似乎才反應過來秦不聞想做什麼!

他瞬間翻身下馬,再來不及思索更多,隻是直直地朝著秦不聞奔去!

秦不聞眉眼帶笑,揚眉看著朝她奔來的季君皎。

恍然間,她似乎看到了遠處,一支利箭驟然飛來,直直刺穿她的%e8%83%b8膛!

“阿槿——”

她聽到季君皎這樣叫她。

隻是突如其來的箭矢,攫取了她%e8%83%b8腔中的所有呼吸。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誰放的箭!”

容疏厲聲喝道。

眾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在沒接到指令的前提下放箭。

但是很明顯,如今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秦不聞甚至有些遲鈍地眨眨眼,依舊是對季君皎笑著。

她好像看到有人喊她“殿下”。

遠處,她看到宴唐從那武侯車上摔下,卻是並用雙手,向她爬來。

京尋更快些,隻是他沒接住那支利箭,無數官兵之中,他獸瞳劇烈收縮,低吼著什麼,不成語調。

“季君皎,”秦不聞看著麵色陰冷的男子,再不顧什麼禮節風度,朝她奔來,張揚一笑,“是我贏了。”

她用口型,這樣對他說。

季君皎瞳孔劇烈收縮,他伸手去抓秦不聞。

但那飄搖的身體卻是笑著,往身後倒去。

那一瞬間,季君皎猛然想起許多年前,宮宴對弈,他分到了與她博弈。

兩人下了三炷香的時間,隻待日頭從東邊移到正南。

最後,秦不聞挑眉一笑,張揚落子。

“太傅大人,是本王贏了。”

勝半子。

那時,季君皎雖身為太傅,卻仍舊寵辱不驚:“恭喜殿下。”

秦不聞把玩著手上的黑子:“對弈,還沒人能贏過本王呢。”

這話說得桀驁不馴,卻也是事實。

季君皎聲音淡淡:“殿下,人不會一直贏的。”

是提醒,也是告誡。

秦不聞聽出來了,但秦不聞不在意:“旁人不會一直贏,但本王是長安王。”

“本王永遠是勝的那個。”

而如今,麵前的紅衣女子眉眼倨傲張揚:“季君皎,是我贏了。”

你看,她一直都是勝者。

那具身子終於飄搖跌下,好似一枚輕飄飄的樹葉,風雪一吹,便能飛走一般。

季君皎撲至崖邊,那緊握的手緩緩打開,卻隻有滿手金粉。

風一吹,便散了。

一點蹤跡都不肯留給他。

……

遠處,暗處。

長瑾放下手上的弓弩,神情平靜淡然。

剛才那支箭羽,是他射出去的。

收了弓箭,長瑾撣了撣身上的雪花,悄然離去。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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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寢殿。

長瑾來到宋謹言的寢殿外,將身上的披風交給內侍,詢問一旁侍奉的宮女:“陛下如何了?”

宮女低著頭,顫顫巍巍:“陛、陛下一直在寢殿裡砸東西,奴婢們……不敢進去。”

長瑾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推門而入。

才一推門邁入一腳,一隻花瓶驟然在長瑾腳邊炸開!

有碎片擦過長瑾臉頰,劃開一道血痕。

長瑾神色平靜,恭敬地躬身低頭,走到寢殿中央。

寢殿的香爐中,燃了極淡的熏香。

這熏香隻用一點,便能讓人手腳麻痹,陷入昏迷之中。

但長瑾沒想到,陛下居然能醒過來。

寢殿中,宋謹言四肢無力,近乎狼狽地跌在地上。

周圍一片狼藉,那價值連城的花瓶瓷器,都被宋謹言摔了個粉碎。

長瑾並不在意這些,恭敬地跪在了宋謹言麵前。

“陛下,長安王殿下已經墜崖,她心口中了老奴一箭,活不成的。”

說這話時,長瑾的聲音無波無瀾,與往日那副慈愛和善的模樣,全然不同。

宋謹言根本站不起來。

就連雙手都沒力氣撐起身子。

為了保持清醒,他用瓷器碎片劃開自己的皮肉,那龍袍與地毯上,滿是血漬。

他低著頭,神情不變。

“陛下以後,便可高枕無憂,穩坐皇位。”

長瑾聲音清清淡淡。

許久。

“那是……”

宋謹言似乎說了一句什麼,長瑾未聽清。

“陛下,您說什麼?”長瑾出聲問道。

“那是我的秦不聞!!”

宋謹言歇斯底裡地吼出聲來,他死死地瞪著長瑾,眼眶猩紅,目眥儘裂!

仿若發怒的獸,不顧一切!

“那是我的秦不聞——”

第258章 你們憑什麼!?

長瑾公公是宮裡的老人兒了。

自先帝登基之時,他便已經跟隨在先帝身後,侍奉先帝日常起居。

先帝生性多疑,能夠讓他信任的人並不多,長瑾便是其中之一。

宋謹言至今記得,那年上元燈會,他興高采烈地做了燈籠想邀阿聞哥哥一同遊玩。

可到了偏殿,便聽到房間內父皇與長瑾公公的密談。

“那孩子……是秦家忠烈之後,留下她能穩秦家將的軍心。”

“可陛下不必對她這般仁慈和善。”

“……當時,朕看到她那一雙眼睛,與死去的秦淵彆無二致,真讓人欣慰又憎惡……”

“將她留在身邊,對她好,替她掩藏身份甚至教授她武功,都是為了讓她明白,朕就像死去的秦淵,是她恩重如山的父%e4%ba%b2。”

“謹言作為東宮,仁慈有餘,野心不足,若將來繼承大統,恐怕不會對他的兄弟姐妹動手的。”

哪有手不沾血的皇帝?

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上的,哪個手上不沾了父母兄弟的血,踩著他們的屍身?

東宮太子宋謹言,過於仁慈了些,做個閒王倒也罷了,但他是要做皇帝的。

既然他不肯動手,那麼作為父皇,他隻能想辦法為他培養一柄利刃,代他去做這一切。

你瞧,秦不聞就是個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