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們想聽什麼?”
一位學子激動道:“少卿大人,聽聞當年雲水岞,陛下、您與長安王三人跌下懸崖,長安王想要趁機謀殺陛下,是您從中斡旋,才保得陛下平安的?”
“咳咳咳咳——”
後門角落傳來一陣咳嗽聲。
秦不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不是,當年雲水岞遇刺一事,怎麼傳得這麼邪乎!?
傅司寧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坊間是這般流傳的,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長安王她……”傅司寧抿%e5%94%87,似乎想要解釋些什麼,“她當時,並未趁人之危。”
雖然傅司寧也不清楚,雲水岞一事,分明是長安王謀殺陛下,趁機謀反的最好機會。
但長安王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動這份心思。
非但沒動謀逆的心思,在陛下危難之際,還是長安王拚死相救!
而且,陛下似乎……也很依賴長安王。
傅司寧並不清楚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隻是本著為人臣子的職責,他一定要儘全力保證陛下的安全。
後來,是長安王的幕僚找到懸崖下,將他們三人救起。
他並不清楚,後來坊間經過幾代更傳,居然變成了這樣。
他也不是什麼投機攬功之人,雖說長安王壞事做儘,但沒做過的事,總不應該也歸咎到她身上。
“長安王殿下當時並未趁人之危。”
傅司寧沉聲重申。
眾學子聞言,議論紛紛。
顯然是不相信傅司寧的話。
“少卿大人是想給長安王留些臉麵吧?”
“應該是了,畢竟是皇室中人,既已薨世,總不能歸咎太多罪責。”
“要我說,少卿大人就是太好心了。”
“就是就是,向長安王這般壞事做儘的惡人,就應該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對!五馬分屍!”
“……”
“夠了!”
高台上,一直寡言少語的傅司寧突然高聲製止。
學堂之上,議論聲便小了下去。
傅司寧負手而立,臉色算不上太好。
——五年時間,他似乎還是不太習慣提起她。
他恨她。
“今日授課便到這裡。”
傅司寧不欲再多說什麼,捏了捏眉心,拾起教具,起身離開。
坐在最後排的秦不聞見傅司寧離開,不覺歎了口氣。
——真是,她還沒聽夠呢。
“你。”
不等秦不聞起身,後門處,不知何時傅司寧便已然停在那裡,緩緩看向秦不聞。
秦不聞猛地轉頭,一雙眼睛瞬間變得柔弱怯懦。
傅司寧抿%e5%94%87:“出來,我有話問你。”
“是……”
秦不聞低低地應了一聲,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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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跟著傅司寧走到長廊儘頭處,傅司寧終於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秦不聞。
“你為何來書院?”
昨日陛下在場,傅司寧便沒問出口。
今日在學堂聽見咳嗽,傅司寧便看到了角落裡的秦不聞。
秦不聞囁嚅地回道:“阿槿是來給首輔大人當書童的。”
傅司寧蹙眉:“此事陛下可知曉?”
秦不聞點了點頭。
傅司寧見狀,便也沒再說什麼。
他隻是管理大理寺的案件,這種事情,既然陛下知曉,首輔大人也知曉,他也不會乾涉什麼。
“大人。”秦不聞抬頭,看向傅司寧。
“什麼?”傅司寧長身玉立,眸光清冷無波。
“您覺得長安王殿下如何?”
秦不聞倒是很想問問,傅司寧如今對她的看法。
第90章 冷戰開始
似乎沒想到旁人會問這種問題。
傅司寧微微蹙眉,負手而立,看向秦不聞。
秦不聞印象中的傅司寧,似乎還是小少年的模樣。
如今少年長成,劍眉星目,孑然一身。
“不如何。”
傅司寧抿%e5%94%87,微微垂目,看向麵前的少女。
他答,不如何。
秦不聞微微蹙眉,麵露不解。
傅司寧沉聲,神情似是厭惡,又似乎是彆的什麼情緒。
秦不聞看不懂。
“長安王就是長安王,”傅司寧的語氣像是秋日浸了雨水的花葉,“她並不如何。”
他目光沉沉,卻是又補了一句:“我不喜歡她。”
最後這句話,不知道是想要告訴秦不聞,還是在告訴自己。
這算是個什麼回答?
秦不聞還正納悶費解之際,便見傅司寧往長廊另一頭看去。
似乎是看到了誰,傅司寧拱手行禮:“見過首輔大人。”
秦不聞愣了一下,也趕忙回頭看去。
長廊儘頭,男人一襲水藍色長袍,手上拿了書籍,端端地站在那裡。
無數薔薇花的映襯下,竟不及男人眉眼半分。
男人發如墨染,身姿端挺,腰線清越,仿若人間絕色。
隻是現在看來,這位“絕色”的情緒似乎算不上太好。
秦不聞急忙低頭:“見過公子。”
長廊那頭的人沒應。
不知過了多久,秦不聞聽到了腳步聲。
踩著薔薇的花香,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停在秦不聞跟前。
頭頂上傳來男人的聲音,但卻不是對秦不聞說的。
“少卿大人講學結束了?”
傅司寧拱拱手:“是。”
他倒也不是什麼沒眼力見兒的人,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他也不欲久留。
“在下還有彆的事,就先告辭了。”
季君皎微微頷首。
待傅司寧離開,秦不聞才感覺到季君皎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頭頂。
太安靜了。
長廊之中,兩人都沒說話,氣氛便顯得格外僵持。
是秦不聞先開的口。
“大人今早沒叫阿槿。”
她這樣說,卻是抬眸,向季君皎露出一個單純的微笑。
季君皎薄%e5%94%87微抿,似乎是在掙紮著什麼。
——秦不聞自然知道季君皎在想什麼。
他現在肯定還在梳理他們二人之間是什麼關係,秦不聞可不準備等他理清楚。
她要先發製人。
“昨天晚上……”
季君皎緩緩開口,似是在斟酌要如何說才好一些。
“昨天晚上?”不等季君皎再說下去,秦不聞便輕巧地接過了話茬。
“昨天晚上大人喝醉了,阿槿侍奉大人睡下後便離開了,”秦不聞歪著頭,眼眸瑩潤,“大人不記得了嗎?”
靜。
令人窒息的安靜。
季君皎感覺到了心口的酸脹。
——這算什麼?
他昨夜因為那個%e5%90%bb,思緒混亂,腦袋空白,一晚都沒再睡下。
他一整晚都在思考阿槿的那個%e5%90%bb,今日早上不敢麵對她,所以自行去了學堂授課。
他與阿槿,究竟算是什麼?
季君皎自己也不清楚。
他討厭阿槿嗎?
自然是不討厭的。
但季君皎不清楚,這種“不討厭”就是喜歡嗎?
那對於他,對於阿槿而言,都太唐突了。
他曾無意聽見,阿槿說喜歡他。
但是,“喜歡”是什麼呢?
季君皎未動過情,並不熟悉那種情愫。
倘若他唐突地跟阿槿在一起了,事後卻發現那根本不是“喜歡”,對於阿槿來說,便太不公平了。
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名節。
他便也罷了,若是阿槿日後真的找到了稱心之人,難保那人不會在意這些。
他並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葬送了一位女子的後半生。
可是……
可是,倘若他真的也是喜歡著阿槿的呢?
倘若……他們真的能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季君皎自己都沒注意到上揚的嘴角。
他就在這混亂的思緒中,度過了一晚,度過了今日的早課。*思*兔*網*
他原本想著,下了早課之後便要找阿槿,將這件事說清楚的。
至少他不應該拖著她,不承認也不拒絕。
——那非君子所為。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掙紮了整夜的事情,麵前的少女居然這般雲淡風輕遮掩了過去。
這算什麼?
他有些聽不清少女在說什麼了。
麵前的少女明眸皓齒,眉眼彎彎,那雙眼眸如同上好的潤玉,瑩著剔透的光澤。
“公子,您不必為難的。”
她這樣說。
季君皎峰眉微攏。
什麼叫做“你不必為難”?
好像他所有的言行與斟酌,都是在為自己開%e8%84%b1!
他並不是、他並不是這個意思的!
“我……並未覺得為難。”
季君皎清楚,他自己在生氣。
他壓低了聲音,目光沉寂如水。
少女臉上的笑容分明有一瞬的僵硬。
她的眼底閃過慌亂,下一秒卻仍是笑著看向男人。
“大人,昨晚的事您忘記了,阿槿也不記得了。”
少女分明是在笑著的,那雙眼睛卻藏著幾分慌亂無措。
“好不好?”
她聲音囁嚅,似乎是帶著幾分懇求。
秋風吹過那滿牆的薔薇。
有花瓣無力地飄落而下,垂在男人肩頭。
有花香,但似乎帶著幾分頹然的秋意,並不沁人。
風吹過男人長長的頭發,掀起幾根發絲拂過男人的手背。
——有些癢。
不知過了多久。
“好。”
秦不聞再次聽到了頭頂上傳來的男聲。
壓抑又冷沉,如同浸了一層冷霜。
秦不聞不覺打了個寒噤。
“我本來就不記得。”
像是帶了賭氣的成分,季君皎說完,轉身離去。
秦不聞看著季君皎憤然離去的背影,微微挑眉。
她明白,其實現在她逼迫季君皎一步,季君皎應當也會對她袒露心跡。
但那不行,那樣的“袒露”,是帶著愧疚與同情的,並不長久。
秦不聞要讓季君皎自己發現,他對她的喜歡,隻是喜歡,不慘雜任何其他的情緒。
想到這裡,秦不聞不覺長歎一口氣。
秦不聞啊秦不聞,你也太壞了。
這般清風朗月般的人物,她居然要這般算計。
不過她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秦不聞輕笑一聲。
壞人嘛,就算是目的達到,最終也是要受到懲罰的。
她自己也清楚,她這樣行不正坐不端的小人,終會受到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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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皎在與秦不聞冷戰。
——準確地說,算是單方麵的冷戰。
季君皎仍是按部就班地講學授課,秦不聞也仍是勤勤懇懇地侍奉季君皎的起居日常。
但是除此之外,季君皎沒再跟秦不聞說過任何話。
——他在生氣。
第91章 陪在下一起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