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這種感覺。
他挺直脊背,輕聲問道:“要買什麼東西嗎?”
他太過無趣,唯一能想到的話頭,也隻有這個。
好似沒想到大人會問這個問題,秦不聞微微抬眸,眼中閃過異色。
季君皎勾了勾%e5%94%87,儘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若是想買什麼,可以告訴我。”
少女聞言,似乎是有些惶恐,隨即又將頭低下,語氣怯怯:“大人,阿槿今日所做之事隻是出於本心,並不是為了……討好大人……”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季君皎的“賞賜”。
季君皎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
什麼時候,他與她之間,要用到“討好”這樣的話了?
那雙墨色的眸確實好看,隻是如今看上去,卻過於冷沉了些。
季君皎想要說些什麼的。
他並不是什麼高傲自負的人,今日誤會了她,便應當道歉的。
隻是。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口處像是被什麼情緒牽動著,隱隱作祟。
是什麼呢?
究竟是什麼?
季君皎眸光微動,像是抓住了尾巴。
——是不甘心。
他隻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你前幾日心緒不寧,是因為李雲沐要挾了你,是嗎?”季君皎輕聲問道。
秦不聞垂眸,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那股不甘心便仿若掉入清水中的墨滴,蔓延開來。
季君皎甚至尚不清楚自己在不甘心什麼。
“所以,你原本就是打定主意,先表麵順從他,再在大理寺揭露他的行徑的?”
“是。”
季君皎薄%e5%94%87微抿,他似乎終於要抓住那點虛無縹緲的情緒。
“阿槿,你寧可跟李雲沐與虎謀皮,從中斡旋,也不肯將他威脅你一事告知我嗎?”
是了。
季君皎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不甘心了。
——因為她從未打算將這件事告知他。
季君皎看向秦不聞,墨瞳中帶著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你告訴我,我分明會與你一同解決的。”
風大了。
吹亂了少女柔順的長發。
少女微微抬眸,眼中似是閃過茫然:“可是大人,那幾日分明是您不想見我的。”
隻是一句話,季君皎啞口無言。
他張張嘴,似乎是想要辯駁些什麼的。
但是那張在文武百官麵前也毫不怯場的嘴,居然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少女自嘲地笑笑:“阿槿明白,上次賞花宴事後,大人在意聲譽,一直躲著阿槿。”
“不是的!”
季君皎眉頭緊皺,卻是下意識地反駁。
不是的。
“不是因為,在意聲譽……”
說到後麵,季君皎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他該怎麼解釋呢?
該如何告訴她,自始至終想要避嫌的人,隻有他而已。
可季君皎甚至無法理清,他究竟為何生了“避嫌”的心思。
他總說“君子坦蕩蕩”,但如今,不夠坦蕩的,也隻是他。
是他無端生出了那些理不清的雜亂心思,卻又將這些情緒強加在阿槿身上。
所以他才躲著她。
季君皎心口像是被扯了一根線,隻是輕輕一牽,便絞得生疼。
“大人,阿槿也很在意大人的聲譽,”秦不聞卻並不欲探究他的無措,對他扯出一抹笑意,“大人不必擔心,阿槿很快就能賺夠錢了。”
“阿槿很快就能離開文淵閣了,不會給大人添麻煩了。”
說著,秦不聞向著季君皎深深鞠躬:“這麼多時日,有勞大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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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回到文淵閣的時候,便感覺這府內靜悄悄的,有些詭異的安靜。
到了書房,長青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桌案前,一言不發的季君皎。
“大、大人?”長青以為自己看錯了,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季君皎微微回神,目光落在長青身上。
“大人,阿槿姑娘……”
季君皎睫毛微動,沒有接話。
長青跟在季君皎身邊這麼多年,隻是一個表情,便也猜到兩人剛剛應該是不太愉快的。
“大人,屬下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阿槿姑娘拿著一遝抄錄好的書,往百物閣去了,”長青撓撓頭,語氣乾巴巴的,“據說阿槿姑娘近日給百物閣抄了許多書,賺了些銀錢。”
季君皎垂眸,長長的睫毛下灑下大片陰翳。
不知過了多久。
“長青。”
男人終於淡淡開口。
“大人。”
季君皎闔上一直沒看下去的書,聲音艱澀。
“女子若是生氣了,該如何哄才好?”
第42章 首輔大人的“示好”
秦不聞來到萬物閣的時候,樓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她走到櫃台前,將抄錄好的書籍遞給掌櫃:“掌櫃,這是前幾日抄錄的文本,您點點,結個賬。”
掌櫃拿起一遝書,隨意翻閱兩下,這才指了指樓上的雅間:“去找我們老板拿報酬吧。”
謝過掌櫃,秦不聞獨自一人上了二樓。
秦不聞推門進去,便看到雲和月一身開襟的長袍,披著一件花色大氅,倚在那美人靠上,手中持著書卷,目光流轉。
秦不聞對眼前的“美景”沒什麼興趣,轉身將門關上,以防旁人偷聽。
雲和月微微蹙眉,放下手上的書卷:“阿槿姑娘,我不好看嗎?”
秦不聞一臉莫名:“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雲和月輕笑道:“雖說雲某不常以真麵目示人,但也自詡有幾分姿色,阿槿姑娘似乎……不喜歡。”
秦不聞感覺自己起了一身%e9%b8%a1皮疙瘩:“雲老板,你一直都這麼自戀的嗎?”
雲和月笑笑,眸光淺淡:“說吧,阿槿姑娘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明日,安排幾個人幫我演一出戲。”
雲和月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好。”
“還有,”秦不聞微微挑眉,“上次讓雲老板幫我查的那個黑衣人,有線索了嗎?”
說起這件事,雲和月也不覺正經幾分,他語氣沉沉地開口:“阿槿姑娘是說,在拍賣會結束之後,有人跟蹤想要拿到玉扳指的黑衣人?”
秦不聞點頭。
雲和月笑道:“也不怕阿槿姑娘笑話,阿槿姑娘說此人武功甚至在你之上,就我所知的長安城中,似乎沒有。”
這倒不是雲和月誇口,上次隻是稍加試探,雲和月便也清楚,秦不聞的實力遠在他之上。
至少在偌大的長安城,雲和月還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不過阿槿姑娘也不必太過擔心,”雲和月嘴角掛著和善的笑,“萬物閣一旦有了新消息,自然會通知您的。”
秦不聞點點頭。
若是武功在她之下,她倒也不至於那麼擔心。
但是此人武功比她還要強上許多,她現在還對此人的身份一無所知,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將事情頭尾交代清楚,又交代了明日要演的“戲”,雲和月聽著,不覺挑眉。
他上下打量著麵前看上去柔弱嬌軟的少女,心中疑惑卻是更勝。
“阿槿姑娘好謀算啊,”雲和月嘖嘖稱讚,“便是我手下的暗探,也不敢這般大膽,去招惹算計那位首輔大人的。”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
熟悉到……讓他有些意動。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雲老板了。”
秦不聞不打算跟雲和月扯這些有的沒的,交代過後,轉身欲走。
“阿槿姑娘,彆急著走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等秦不聞轉身離開,不知何時,雲和月已經輕盈地走到了秦不聞身邊。
男人%e8%83%b8口間的衣衫淩亂,似乎能看到若隱若現的肌膚,他長發披散著,一雙漂亮的瞳孔微微眯起。
雲和月銜起少女的一縷長發,抵在鼻尖,他低頭,又抬眸去看麵前的女子,媚眼如絲。
“阿槿姑娘不考慮一下與雲某……徹夜長談一番嗎?”
“我對阿槿姑娘……可是很感興趣的。”
雲和月一隻手順著她的肩膀緩緩向下,在即將落在她%e8%83%b8口上的時候,被秦不聞抓住了手腕。
秦不聞臉上帶著笑容:“不了吧雲老板,我怕到時候,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雲和月這人,狡詐得很,為了得到目的,不惜犧牲一切。
他現在對她的身份感興趣,依照他的性格,便是無論如何都要查清楚的。
秦不聞可不想跟這種瘋子有太多交流。
起身離開,秦不聞朝著文淵閣的方向走去。
明日,她能不能留在文淵閣,就看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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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文淵閣後,秦不聞才感覺有些不對勁。
文淵閣的家丁婢女雖然不算多,但是此時也未免……過於安靜了些。
秦不聞微微蹙眉,加快了腳步回到了偏院。
隻是不想,偏院的庭院之中,不知何時,季君皎已經站在那裡等候了。
男人一襲白衣站在那大片的竹林下,竹影斑駁,倒映在男人宣紙般的衣物上,仿若一幅殷開的水墨畫。
秦不聞一時看呆了,愣在原地。
她突然想起,剛才雲和月還感慨她麵對“美色”不動情來著。
——廢話,身邊有位謫仙般的人物,這世間的“美色”都入不了她眼了。
直到那位謫仙微微轉身,墨色的眸淡淡地落在她身上,秦不聞才猛地回神。
她慌亂地低下頭,朝著男人行禮:“見過首輔大人。”
男人長身玉立,晚風吹起他的衣擺,恍若遺世獨立的神仙。
“阿槿姑娘,你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秦不聞總覺得季君皎這話說得怪怪的。
她錯愕地抬頭,便有一瞬對上了男人的慌亂。
“是,勞大人擔心。”
不知道季君皎到底想乾什麼,秦不聞隻是低著頭應道。
又是一陣詭異的寂靜。
秦不聞心裡不覺盤算起來。
季君皎現在來找她是想乾什麼?
難道是去萬物閣的事情暴露了嗎?
應該不會吧,萬物閣的看守外鬆內緊,如果季君皎真的看到了,她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的。
難道是今晚就打算把她送走?
還是說今日白天的話她說得過了,季君皎來管她要說法了?
秦不聞的思緒轉了一百零八個彎,這才聽到頭頂上傳來男人輕輕的聲音。
“明日……阿槿有事嗎?”
秦不聞搖頭,一臉茫然。
季君皎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那明日,我帶你去遊船吧?”
“啊?”秦不聞以為自己聽錯了,歪了歪頭,“遊船?”
夜色朦朧,秦不聞如果認真看的話,還能看到季君皎微紅的耳尖。
“嗯,雲煙湖畔的楓葉紅得正好,是遊船觀賞的好時節,”季君皎笑意柔和,“阿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