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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傅司寧對她的態度,那簡直可以用“深惡痛絕”四個字來形容。

如果說當年的季君皎如同天山的雪水,不欲與她爭論是非,隻是就事論事在皇帝麵前參她一本。

那麼傅司寧就好像是那剛正不阿的鬆,每當遇上她,恨不能將其正法!

隻不過當年身為大理寺正,傅司寧連朝會麵見聖上的資格都沒有,否則每日參奏她的折子裡,必然有傅司寧的一筆。

如今五年不見,傅司寧居然也已經成為了這大理寺少卿。

而且看大理寺外百姓對他的態度,都是崇敬愛戴的。

想來這五年,應該一直都是一個好官。

傅司寧這人嫉惡如仇,對她的作為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秦不聞早些年就與他不對付。

隻不過她現在改容換貌,倒也不擔心傅司寧會認出她來。

她隻要好好演戲,必然也能相安無事。

這樣想著,秦不聞微微咬%e5%94%87,眼尾猩紅,任誰看了都是我見猶憐。

傅司寧一襲紅色官袍,端正地走入大堂之內。

男人神形俊朗,眉眼清雋,氣度沉穩,紅色官服上的補子是一隻展翅的仙鶴,從容自若。

看到季君皎時,傅司寧板正地行禮:“下官大理寺少卿傅司寧,見過首輔大人。”

季君皎微微頷首。

傅司寧這人背後無權無勢,但卻剛正不阿,從不趨炎附勢,同流合汙。

即使麵前是他一直敬重的首輔,傅司寧也自然會公事公辦。

“下官剛剛去請示了聖上,陛下的意思,是要下官秉公持正,不得徇私。”

季君皎點了點頭:“本官也是此意,少卿大人按規章辦事即可。”

傅司寧又微微欠身,目光落在了觀審位置上的戶部侍郎身上。

他眸光微沉:“侍郎大人為何來此?”

戶部侍郎與大理寺少卿平級,傅司寧並未向李雲沐行禮。

李雲沐雙%e8%85%bf交疊,坐在觀審位的太師椅上,嘴角上揚:“本官同情這位姑娘遭遇,特此來觀摩一番,少卿大人不必在意本官。”

傅司寧淡淡地看了李雲沐一眼,沒再說什麼,抬步走上公堂,坐在了公案前。

男人一襲紅袍,格外惹眼,又襯得他意氣風發,不怒自威。

堂下,長青彎腰,在季君皎耳邊低語道:“大人,仵作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季君皎目光清冷,眼神卻仍是不自覺地落在了少女身上。

他的位置看過去,隻能看到女子的背影。

少女背影嬌弱,柔肌弱骨,身姿綽約。

不知為何,季君皎突然想起當時少女中了迷情香,依靠在他肩膀上的場景。

大概也是因為情藥的原因,當時季君皎的所有感官似乎都被放大。

他甚至嗅到了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花香,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中,並不濃烈。

當時為了救人,他將少女攔腰抱起,卻發現她輕得仿佛一片羽毛一般。

——她身上好像受了許多傷。

太柔弱了。

有時候她隻是咳嗽兩聲,季君皎都擔心她會心血不暢,昏迷過去。

隻是現在……

季君皎緩緩闔上眼皮。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已是一片淡漠與清明。

他從來不是什麼會被情感駕馭之人,不論何人何事,他都會保有理智。

——幾乎不近人情的理智。

身居高位,不允許他做出不夠明智的選擇。

“一會兒對簿公堂,你將人帶進來。”

季君皎吩咐下去,語氣冷沉。

“是。”

公堂上,驚堂木響!

傅司寧身姿端挺,猶如挺拔的鬆竹。

“堂下何人?”

秦不聞跪在公堂中央,一手拭淚,語氣嬌軟:“民女阿槿,拜見少卿大人。”

傅司寧眸光淺冽:“狀告何事?”

秦不聞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抬眸,看向公堂之上的男人。

傅司寧像是明白了秦不聞的顧慮,語氣溫和了幾分:“姑娘但說無妨,有我在,便不會讓你受委屈。”

“是啊阿槿姑娘,”觀審位上的李雲沐也冷不丁地開口,嘴角笑意漸深,他眯著眼看向堂下女子,“你有什麼冤屈儘管訴來,少卿大人秉公持正,自不會讓有心之人……逍遙法外。”

“侍郎大人,容我稟明一點,”傅司寧語氣泠然,“作為觀審人員,您並無權參與論案。”

李雲沐悻悻地閉了嘴,眼中那詭異的光亮卻是越來越盛。

他想這一天太久太久了!

當著長安城百姓的麵,撕下季君皎那虛偽的麵具,這樣的事,他想了太久了!

明明隻要季君皎不與他作對,他就能放他一馬的。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季君皎居然開始著手查他的事情。

今日過後,季君皎名譽受損,他必讓他無地自容!

這世間怎會有人纖塵不染?

哼,他偏要讓季君皎原形畢露!

李雲沐看向秦不聞的目光越來越熱切。

堂下太師椅上,季君皎眸光淺淡,神情自若。

大理寺外,百姓紛紛屏息以待,議論聲不絕於耳。

“首輔大人真的犯事了?”

“應該是吧,這人家女子都來報案了!”

“首輔大人究竟做了什麼啊?”

“快說啊快說啊!”

“……”

許久。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秦不聞薄%e5%94%87輕咬,眼眶含淚,聲音清亮悅耳。

“民女阿槿,狀告戶部侍郎李雲沐,意圖收買民女,誣陷首輔大人!”

“轟——”

像是一道驚雷從所有人頭上炸開。

李雲沐麵露震驚,看向秦不聞的眼中滿是寒意與怔然!

堂下,季君皎微微抬眸,一雙墨色的眸便不偏不倚,落在了少女身上。

他緩緩地眨了幾下眼睛,薄%e5%94%87緊抿,心口處的跳動振聾發聵。

放在太師椅上的手緩緩收緊,指骨被他攥得發白。

長青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居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大理寺外的百姓聞言,也是滿臉震驚,議論聲四起,聒噪喧嘩。

“肅靜——”

驚堂木聲響,傅司寧眸光沉穩,緩緩落在堂下這柔弱的女子身上。

第39章 他的理智搖搖欲墜

傅司寧當大理寺少卿多年,自詡看人的眼光毒辣透徹。

但不知為何,眼前的女子,竟然讓他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那雙眼睛分明是哭著的,也分明並不熟悉。

但不知為何,傅司寧總覺得她的眉眼,像極了一個人。

一個……他切齒痛恨的人。

收斂了情緒,傅司寧語氣低沉清冽:“你的意思是,戶部侍郎欲收買你,讓你在公堂之上汙蔑首輔?”

秦不聞垂下眼瞼,語氣怯怯:“是……”

“一派胡言!”

觀審位上的李雲沐幾乎是拍案而起,他死死地瞪著堂下的秦不聞,那臉色黑得好像能滴出水來!

像是被李雲沐的威壓震懾,秦不聞杏眼瞪圓,晶瑩的淚珠便滾落下來,分明是怕極了那人。

“侍郎大人!”傅司寧聲音高了幾分,淩厲的寒光看向李雲沐,“公堂之上,您便要仗勢欺人嗎!?”

李雲沐瞪大眼睛看向傅司寧,高聲道:“傅司寧,她分明是在血口噴人!來人!還不速速將她拿下,打入死牢!”

“放肆!”傅司寧沉聲,神情冷冽,“來人,將戶部侍郎李雲沐押下堂來!”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身邊侍衛得令,一人一邊押住李雲沐肩膀,將他拉下觀審位!

李雲沐被人壓著,掙紮地抬起頭來:“傅司寧!你敢這麼對我,不怕賢王殿下要了你的命嗎!?”

慌張失措的李雲沐直接搬出賢王宋承軒,以為傅司寧會忌憚。

可萬萬沒想到,傅司寧眉眼冷冽,神情淡然:“若今日犯了律法的是賢王殿下,本官亦敢押他下堂!”

謔~

秦不聞微微挑眉,心裡不覺給傅司寧鼓掌叫好。

作為待審的犯人,自然不可能待在觀審位上,直到兩個侍衛將李雲沐押到堂下,傅司寧才又將目光移到了秦不聞身上。

“阿槿姑娘,你如何證明李雲沐欲收買你?”

秦不聞咽了口唾沫,似乎是定了定心神,這才囁嚅地開口:“民、民女收到了李大人送我的庭院鑰匙,那庭院槐樹下藏著三十萬兩黃金,大人可派人去查證。”

說著,秦不聞顫唞著摸出衣袖中的鑰匙,交給了一旁聽審的大理寺丞。

大理寺丞拿了鑰匙,便讓人帶了鑰匙去尋。

傅司寧看著臉色難看的李雲沐,便也知道這鑰匙多半是真的。

“侍郎大人,”傅司寧語氣冷冽,“您還有什麼話可說?”

李雲沐臉色陰沉地看向秦不聞,咬牙切齒道:“你個賤人,居然敢騙我!?”

隨即李雲沐又麵向傅司寧:“本官不服!”

傅司寧:“緣何不服?”

李雲沐冷哼一聲:“本官給她黃金,隻是可憐她的遭遇,誰知她現在居然反咬一口!”

傅司寧眉眼如炬:“你可憐她是為何?”

李雲沐眯了眯眼睛,勾%e5%94%87笑道:“季君皎為保自身清譽,不惜刺傷她,我是心有不忿,這才帶她來報官!”

“誰知她現在居然反咬本官一口,”李雲沐恨恨地看向太師椅上仍在怔神的季君皎,“誰知道是不是兩人勾結,意圖陷害本官!”

“民女身上傷口是自己刺傷的,與首輔大人無關!”

秦不聞急忙澄清,眼神慌亂。

季君皎的眼神微動。

他的眼珠緩緩落到秦不聞身上,墨色的瞳孔深不見底。

他呼吸一窒,似乎有什麼情緒,搖搖欲墜。

李雲沐嗤笑道:“你自己刺傷的?你如何證明?”

“哼,本官好心幫你%e8%84%b1離苦海,沒想到你居然與季君皎內外勾結,陷害於我!”

秦不聞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她咬著%e5%94%87,故作堅強道:“今日之事都是阿槿一人所為,首輔大人全然不知!”

“首輔大人品行高潔,才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李雲沐自然是冷笑地看向季君皎:“首輔大人好手段,在哪兒找的這般聽話的狗?”

起初,季君皎的目光隻是落在秦不聞身上的。

隻是在聽到李雲沐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轉了轉眼珠,那雙冰冷的眸就落在了李雲沐的身上。

在對上季君皎眼神的一瞬間,李雲沐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那雙眼睛太冷了。

冷得似乎能殺人。

李雲沐所見到的季君皎,雖說冷淡如霜,但也不曾向他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似乎像是在看什麼不入流的東西,亦或是,在看一具屍體。

李雲沐隻是對視一眼,脊背便出了冷汗。

——季君皎在生氣。

這是李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