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梁園月 鵝兒水 4408 字 2個月前

吃人一樣。

畢竟剛剛才害人挨一頓罵,秋原也不好意思再裝腔作勢,反而緩和了眉眼,主動挨著盧照坐下。趁她不注意,還%e5%90%bb了她的右臉。

“我不是壞,我隻是想讓太太跟你講講道理,免得你見了那嚴先生,魂兒都被勾走了。”

好一番強詞奪理,盧照氣得捂了剛剛被%e4%ba%b2過的地方,破口大罵:“你還說你不壞,你壞得都沒人樣了!”

這話鬱秋原並不作答,算是默認。

盧公館雖然外表線條偏西式,但屋內的家具鋪陳還是更有東方韻味,盧照和秋原擠著坐的雙人沙發,就是紅酸枝嵌雲石製成的。

盧照覺得有些擠,轉過身子來把人往外推:“你稍離我遠些。”

她手上那麼點力氣,跟沒吃飯似的,反而在兩個人中間添了些彆樣的曖昧。秋原由著人推搡,等盧照氣消下去了,他才輕輕扣了她的手腕,認認真真地%e5%90%bb了她。

“上回這樣%e4%ba%b2你,還是你跟他去英國的前夕。那晚你可憐我,任我予取予求,那今天呢,也是因為可憐麼?”

鬱秋原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黯,整個人十分頹唐。這讓盧照想起五年前她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他也是這麼個模樣。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天夜裡他喝了點燒酒,借著三分月色,做了許多狗膽包天的事。

盧照現在想起來,才發覺鬱秋原真是個心機很重的鄉下佬,他簡直把什麼都算準了。她跟他有過那樣一個春風不度的夜晚,就沒法安安心心跟嚴子陵在一起,就算跑到了鞭長莫及的英國,遲早也會回來。

嚴子陵不會心%e8%83%b8寬廣到完全原宥那個晚上,這是人之常情。

盧照想到自己總是為了鬱秋原跟嚴子陵鬨彆扭,又總是因為嚴子陵跟鬱秋原吵架,她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兩句自己傻。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的。

“你滿意了,鬱秋原,你心想事成了……唔……”

秋原沒讓她把氣話說完,他摟了女孩子的腰,兩個人清清靜靜地接%e5%90%bb。堂屋偶爾會有傭人們穿行,%e5%90%bb到最後,鬱秋原乾脆把人抱到房間裡,與世無爭地狎昵了半下午。

直到晚上開飯,盧太太才叫了他們下樓。

今天另外的兩個失意人,沈錦如和嚴子陵,他倆雖搭了同一列火車,卻在中途就告了彆。錦如要回鎮江,子陵家在南京,必然無法一直同行。

錦如在鎮江下車,家裡派了車來接。她父%e4%ba%b2也在香港談生意,母%e4%ba%b2上了年紀,生著病不愛走動,兩個哥哥又都在家裡的公司上班,倒隻有嫂嫂們肯冒雨來接她回去。

在外麵,沈三小姐尚且有些誌氣,說話做事都不失鎮江沈家的氣度。這會兒見了兩個嫂嫂,卻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錦如她二嫂更知道底細,把人扶上車之後,氣不過數說了幾句:“啐,一個鄉下窮小子,也值得你一個千金大小姐送上門去給人欺負!要我說,那盧家也真是門縫裡看人,太不把我家當回事了!”

沈家大嫂的心思多半都在牌桌上,這會兒看著她三妹妹哭,還是一臉驚奇:“這怎麼了?不是說跟同學出門過節,怎麼還哭起來了?”

“還不是為了盧家那個便宜女婿!”二嫂良月已經氣得有些口不擇言,錦如擔心再讓她說下去,會有更難聽的粗話冒出來,便著意攔下:“二嫂子,你少說些,也不怕把你妹妹羞死了!”

話說到這兒,大嫂緣君也聽懂了。她拿小姑子當女兒哄,從手包裡抓了一把花花綠綠的摩爾登糖遞給錦如,安慰道:“這有什麼,年輕人哪有不碰釘子的。”

錦如也就是跟兩個嫂嫂%e4%ba%b2近,這時候吃了糖,便不哭了。還囑咐道:“我的事,嫂嫂們可彆說給媽聽。本就是我犯癡,叫她老人家知道了,又該罵我了。”

緣君和良月一人摸了錦如一隻手,輕點點頭算作應承。

錦如跑這一趟,有兩個嫂嫂幫忙遮掩,家裡長輩倒少有知道究竟的。反而是子陵,腳剛踩上嚴公館的地,他母%e4%ba%b2的追問就緊隨其後,跟連珠炮似的,避無可避。

“你學成歸國是要繼承家業的,那位姓盧的小姐,總歸是成不了,該舍就舍了罷。”

子陵這一趟出行本就十分不順心,盧照和鬱秋原的刻意恩愛,就像一根利刺插在他喉管裡,直教人動彈不得。回了家,他母%e4%ba%b2又這樣逼他,他那臉色,由此一時紅一時綠,蔚為大觀。

“我跟盧小姐本來就沒什麼,您想哪去了。”

他試圖通過否認他和盧照的似水年華來發泄心中的怒氣,但效果卻並不理想。

稍微鬆了鬆領帶,子陵又說:“媽,你先前不說有幾位小姐想約給我見見麼?等爸爸回來了,我得去他手下做事,想不得空。不如就這幾天抽空見了吧,您覺得呢?”

嚴太太聽了這話當然是喜出望外,子陵虛歲不過二十九,英國的博士都念了,人長得又精神,本來是不怕沒有好姻緣的。但他這些年總被海陵盧家的小姐絆著,嚴太太替他謁見了幾位望族小姐,沒一個有結果的。她總免不了焦心,擔心他就這麼墮落下去。

“你能這樣想,那自然是再好不過。正好我明天約了蘇州的王太太聽戲,他們一家正巧在南京過節。到時候我們一齊坐車去,見見王家那個小姐……噯,是幾小姐來著,我這記性太差了……”

嚴太太戴起圓眼鏡,開始快速翻找家裡的電話簿。

子陵對王家那個小姐的態度卻是不聞不問,更不會管人家的排行。他看著嚴太太興高采烈地拿起電話跟王太太確認明天的約會,難免又有些後悔,不無自嘲地想:“我這個人想是要徹底壞掉了,不然這幾天怎麼老做傻事呢?”

第4章 .月凝

盧維嶽遲遲不歸,盧照在家裡實在閒得無聊,就打電報向她父%e4%ba%b2要了人事調令,先到他們家經營洋灰的工廠做了一星期的事。反正家裡的生意,她以後也是要接手的,現在就當提前操練。

永寧水泥廠才剛成立不久,既是拿給盧照練手的,盧維嶽便在電話裡開門見山地鼓勵了她,叫她放開手腳就是,出了錯自有當老子的替她兜著。

盧維嶽名下那麼多企業工廠,又不靠一個洋灰廠賺什麼錢,不過趕潮流罷了。盧照就是賠得血本無歸,也不過花錢聽響,並不值得當一回事。

有了盧維嶽的擔保,盧照的膽子還更大些,跟在工廠總經理身後又學又看,不多日,就總結出一些獨屬於她自己的商場心得。

盧照在英國雖然念的商科,但大部分內容都僅限於紙上談兵,一接觸到實務,才發現原來經營一家公司是這麼的千頭萬緒,官老爺和洋人要孝敬,同行的吃相也不會好看,公司內部還有許多利益糾葛需要調和。

幾天下來,盧照反倒更能體會她父%e4%ba%b2在商場上開疆拓土的辛酸與不易。

盧照這就算是在家族企業裡生了根,盧維嶽存了心要磨煉她,給的職位不高不低,但跟方方麵麵的人物都得打上交道,於生意經才能更通些。

盧照就事這一星期,完全沉浸於工作之中,尚且抽不出身來胡思亂想。真正受苦的那個,反而是秋原。學校已是再回不去,盧照再一離開公館,他就得獨個應付盧太太。

盧太太近來似乎很為女兒女婿的婚事著急,總在秋原麵前有意無意地提起她和盧老爺新婚時的景象。秋原要是敢搭腔,她便說得更直白,某天晚飯的時候,甚至連孫子的小名都不小心禿嚕了出來。

本來沒影的事,被盧太太這樣一催化,秋原的心又開始不安起來。單看盧照上回在嚴子陵麵前的表現,他們事情應該也不至於太糟糕,但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尤其盧照現在還擁有了更廣闊的天地,她那麼聰明,又好學,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公司裡站穩腳跟。到那時,一事無成的鬱秋原就更抓不住她了。

我還是應當找個事做,鬱秋原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照,我們快些辦婚禮吧,一刻也不能等了。”

盧照正伏在書桌前寫字,聽了這話就抬起頭來,輕輕看秋原一眼,問:“總要等爸爸回來的呀,你急什麼?吃熊心豹子膽啦,敢說這樣的話。”

她的語氣輕快得像清晨的白腹幽鶥,聽得秋原心口微微發熱,再加上晚間那碗雀兒粥,更折磨人了。

秋原本來斜靠在綠紗窗簾下聽雨,這會兒便踱步到真皮沙發上坐下,雖有些難為情,還是勉強張開嘴:“那……你能幫我尋個事做麼?整天這樣閒在家裡,你不在,太太光嘮叨我一個,耳朵都起繭了。”

盧照想到自己母%e4%ba%b2那張瑣碎的嘴,便同情起秋原來,想也沒想就答應道:“爸爸不是說後天回海陵,他這趟坐的飛機,當天下午就能到家。等他回來了,我幫你提請求,好不好?”

每到這種時候,盧照就會用她那雙小鹿眼睛,殷切地望著人。她偶爾那些大小姐式的嬌縱,討人嫌的刁蠻,就會被這種單純的期許所化解。

鬱秋原一直很明白他為什麼喜歡盧照,在這個冰冷的,四處漏風的,隨時會下雨的家裡,她總會在他感到無望的時候,伸出手來拉他一把。

或許有感激的成分,但的的確確又是深愛著的。

秋原鼓起勇氣走到盧照身旁,搶了她手中的自來水筆,一%e5%b1%81%e8%82%a1坐在她正寫字的白紙上,低頭%e8%88%94她的嘴%e5%94%87。從外到裡,反反複複%e8%88%94了好幾個回合。

“噯,你彆鬨了呀……我還有工作沒做完。”

秋原不聽,隻是一味略帶壓迫性地%e4%ba%b2%e5%90%bb。

後來盧照實在不堪其擾,就象征性地咬了秋原的下%e5%94%87,恐嚇道:“張媽剛剛送水果上來了,你再這樣,小心她告給媽聽。”

秋原有些不信,又有些好奇,終於分出神來望了一眼門口,笑道:“就是太太叫我這樣的,你嚇不著我。沒聽太太說嘛,孫子的名兒她都想好了,就叫民寶。”

小孩名字,嚴子陵先前倒也念叨過不少。

盧照的心情徹底不好了,再看秋原,就多了幾分哀怨:“你走你走,我不要你挨著。”

懷裡的人本來軟得抱都抱不住,頃刻之間,又開始帶著火星子看人了。秋原有些不明就裡,但大概能猜到,自己這是又戳到盧照的傷心處了。

他苦笑著鬆手,說:“我回房去,你也早點睡。”

他們兩個人的相處總是這樣詭異,無時無刻不膈膜著另外一個男人。但另外的那個男人,嚴子陵,他又何嘗沒有吃到這樣的苦頭呢?

此時此刻,盧照不得不承認,她和鬱秋原、嚴子陵的關係實在是很難得的不正常。他們不應該,也不能再這樣稀裡糊塗下去了。於情於理,應當有一個了斷。

手邊的銀行家台燈被撚滅,隻留下一盞喑喑啞啞的老琉璃吊燈,盧照開始反思自己剛剛對鬱秋原是不是太壞脾氣。屋子裡黑沉沉一片,她忽然間想到,可能像這樣困在黑屋子裡的,遠不止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