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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珠忍俊不禁,看到這裡,心頭的鬱黑的雲也消散不少。

她是最後拆開蘇問畫寄來的信,料想她應該是報平安的,沒想到,隻看了幾眼,笑容就緩緩僵凝在嘴角。

景猗恰好抱著一捆劈好的木柴經過,朝屋裡看了一眼。

大敞的門扉,任由陽光流瀉而入,美人就坐在桌子邊,持著信,看的十分入神。

隻是,沈定珠那飽滿明豔的麵孔,透著淡淡的冷白,黛眉蹙成尖尖,烏黑的美眸,反複看了幾遍手中的信。

景猗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沈定珠為何看起來,並不高興?

沈定珠不敢相信蘇問畫所說的是否為真。

因為,蘇問畫在信裡告訴她,黃雲夢居然沒有死!

而是被護送去了京城,蘇問畫回京之後,%e4%ba%b2眼看見黃雲夢被送進一座府邸裡,門外把守的人,瞧起來都是宮裡的人。

蘇問畫以為自己看錯了,所以想了個辦法,在那府外蹲守了幾日,卻瞧見,負責護送她回京的那些護衛,跟門口的守衛交涉了幾句,就進了府邸。

信中,蘇問畫確認黃雲夢還活著,並且,她認為是蕭琅炎刻意留了她一命。

【表姐,原來我那天看到的斷頭也是假的,頭發淩亂血肉模糊,我害怕就沒多看幾眼,早知道,我當時就確認清楚了,除了姐夫,還有誰能保她的性命?偽造假死,送回京城,是想做什麼?】

沈定珠心裡的濃雲重新聚了起來。

【會不會那天我去晚了,黃雲夢拿了姐夫什麼把柄?看起來也實在不像!我真不願意相信,是姐夫舍不得要她性命!表姐,你看到我這封信的時候,最好跟姐夫問清楚。】

景猗見沈定珠的臉色愈發難看,於是將木柴去放好,又轉而走到了門口。

他敲了敲門:“你怎麼了?”

這樣輕微的響動,卻讓沈定珠一個激靈,豁然抬起美眸,臉色卻有些蒼白。

景猗皺起眉頭:“信裡說了不好的消息嗎?”

沈定珠回過神,飛快地將信紙折好。

她深呼吸,平靜了一番,才道:“景猗,你可知皇上將雷鴻關在哪兒了?”

“在城中官府的地牢裡。”

景猗說罷,沈定珠已然站起身:“你陪我去一趟。”

她稍作整理,就要出門,景猗不問緣由,她說想,他就陪著。

然而,剛走出院子,就碰上繡翠端著一碗藥湯過來。

“娘娘,您要去哪兒?”

“我出門一趟,”沈定珠看了繡翠一眼,紅%e5%94%87抿起弧度,狀似不經心,“你留守在這裡,幫著%e4%b9%b3娘照顧不誤。”

繡翠驚訝:“出門?可是皇上走之前吩咐,讓娘娘您……”

“我知道,”沈定珠頷首,“就去鋪子一趟,景猗陪著我,很快就會回來。”

繡翠遲疑了一下,她想到施老先生的鋪子,隻有兩條街的距離,非常近,於是點了點頭。

“好,那娘娘可要儘快回來。”

門口的護衛見她要走,連忙跟上,沈定珠象征性的帶了一隊人,剩下的讓他們留守在這裡,保護兒子的安危。

之後,她就讓景猗趕馬車,去了官府。

官府裡的知縣是新換的,之前因為施老先生被關押的事,早已換了一批人手,這會兒看見沈定珠來了,還不等她說話,身旁的侍衛就亮出了一個金黃色的令牌。

知縣誠惶誠恐:“下官不知貴人駕臨,有失遠迎,敢問貴人有何吩咐?”

他不知沈定珠到底是什麼身份,隻是上頭的知府告訴他,京城來的這對貴人,絕對惹不起。

沈定珠冷冷道:“雷鴻關在哪兒,我要審他。”

知縣不敢問緣由,連忙帶路,領著沈定珠去了。

與此同時。

蕭琅炎已經到了城東外,魏琬與他們約好的碰頭地點。

那口技人躲在轎子的後麵,簾子拉開,前方來送藥的一隊人馬,隻能看見魏琬坐在轎子裡,周圍守衛森嚴。

她麵上戴著麵紗,那些人馬並未懷疑,畢竟他們已經聽說了,這麼多日魏琬不來,是因為被黃家的小姐割破了臉,毀了容。

然而,麵紗下,魏琬的嘴%e5%94%87被糊瓦的白泥封了起來,她的%e8%88%8c頭早已被割,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蕭琅炎騎著馬,帶著人站在旁邊不遠處的林子內,以絕對的高度,掌控著局勢。

他薄眸幽深,看著魏琬身邊的侍衛,前去跟那隊人馬交涉。

他們核查了魏琬的身份,也看了她的樣貌,確認沒錯,但是,卻有一個疑惑:“景猗為何不在?”

侍衛答:“景猗不便前來,藥呢?”

那些人對視一眼,正想說話,卻沒想到,魏琬竟活生生的奮力張開嘴,傷口撕裂,她用剩下的%e8%88%8c根,歇斯底裡的發出一聲——

“跑!”

蕭琅炎薄眸一沉,殺光驟現,他率先彎弓搭箭。

“嗖”的一聲利響,射穿了魏琬的頭顱。

那隊人馬反應過來,頓時凜然朝蕭琅炎藏匿的方向看來,他們揮劍大怒:“有埋伏!不能給出藥草!”

兩幫人打了起來,殺聲震天。

而另外一邊,沈定珠已經進入了地牢。

地牢負責關押重罪的犯人,雷鴻在甬道最裡麵關著。

潮濕腐爛的氣息,混雜著濃重的血腥氣,不斷傳來。

沈定珠擰起黛眉,走到牢房之前時,看見雷鴻已經是一個血人了。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死了嗎?”

知縣陪同在旁,忙道:“絕對沒有,大人隻是說要給他一點教訓,但要留著他的性命,故而隻是看著嚇人,實則還活著呢。”

說罷,他重重地拍打欄杆:“喂!喊你呢,起來回貴人的話!”

地上趴著的人,好一會,才緩緩抬起頭來,那張臉上青紫交加,左眼隆腫,好在沈定珠認出來了,確實是雷鴻。

“娘娘……”他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但看在沈定珠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哭著說,“您替卑職再問問皇上,那晚是皇上吩咐暫離的,卑職奉命行事,錯在何處啊……”

第344章 有她足夠了

沈定珠美眸疑惑地盯著雷鴻。

竟是蕭琅炎主動吩咐?

一旁的景猗皺起眉頭:“他居然騙了你。”

沈定珠不相信,蕭琅炎沒有必要騙她,或許是,他有什麼不方便直接告訴她,所以隱瞞了下來。

她想了想,讓知縣先出去了:“你去門口守著吧,有些話,我單獨問他。”

知縣覺得不妥,畢竟雷鴻可是重犯,但眼前的女子,他也惹不起。

隻能點頭哈腰:“下官就在門口等著,貴人有什麼需要,再喊下官。”

他走遠了,沈定珠才連忙靠近欄杆,蹲下來低聲問:“雷鴻,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雷鴻聲音斷斷續續,雖然虛弱,但還好仍有力氣。

“那晚,岑太醫被叫走,去給您號脈,臨走前,讓卑職守在門口,不一會,黃雲夢前來,說有要事稟奏給皇上,卑職不敢放她進去,可她竟想強闖,還揚言,魏琬他們隻是在拖延時間。”

“卑職差點將她刺傷,就在這時,皇上醒了,允準黃雲夢入內,她進去以後,沒一會,就聽到皇上的怒斥,說她父%e4%ba%b2的罪行,算得上通敵叛國,卑職沒等細聽,皇上已經安排卑職帶著人遠離。”

再後來,雷鴻卻因疏忽職守的罪責,被下獄,一直關到現在都沒出去。

沈定珠眸中神色晃蕩,她蹙著黛眉,顯然充滿疑惑。

黃雲夢一定是知道什麼事,所以蕭琅炎暫且留了她一命,隻是,到底是什麼問題,讓他按壓不發,還要幫助黃雲夢假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無論如何,蕭琅炎沒有跟她坦誠,或許是怕她擔心?亦或許,是覺得她沒有必要知道。

沈定珠不願去想,心中那一點如蜻蜓點水般劃過的苦澀,到底是因為什麼。

大局當前,她不能鬨脾氣。

這時,她留意到雷鴻身上的傷勢,全是一些皮外傷,避開了所有重要的部位,看起來鮮血淋漓,是因為傷口遲遲沒有愈合。

沈定珠站起身來,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蕭琅炎不要雷鴻的命,給他關進來,是不是為了審什麼?

否則,倘若真的觸怒了蕭琅炎,豈會留著雷鴻活到現在?

難道……雷鴻沒有那麼簡單?沈定珠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蕭琅炎在冀州受重傷那一次,也帶了雷鴻。

她還沒想清楚什麼緣由,便有一名低著頭的獄卒走來,提著食盒:“娘娘,卑職來給重犯送飯菜。”

沈定珠看他一眼,揭開盒子,一碟普通的青菜,和一個饅頭。

沒有半點油水的牢飯。

沈定珠收回手,往後退了半步,離開牢房範圍,看見獄卒蹲下來,將兩碟菜送了進去。

千鈞一發的瞬間,沈定珠立刻命令景猗:“抓了他,他不是獄卒!”

知縣都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這個獄卒進來就喊她娘娘,尤為不對勁。

景猗驟然動手,沒想到那獄卒竟有防備,反手就是一拳,食盒底下,竟藏著一把光可鑒人的匕首!

沈定珠朝後躲避,抵住牆角,朝外大呼:“來人!有刺客!”

景猗此時已經緊緊握住刺客的手腕,直捏的對方虎口發麻,他找準機會,一拳打在刺客的%e8%83%b8口上,對方手中匕首掉落,擦著地麵飛出去好遠。

就在這時!

刺客陡然露出袖子裡綁著的東西,沈定珠看了一眼,便麵色雪白。

是火銃!

府衙兵器庫裡被偷走的火銃,原來在他手上。

刺客飛快引火,景猗快步衝上前,卻在半道瞧見刺客的火銃,對準了另外一邊的沈定珠。

景猗麵色大變:“小心!”

他不顧一切,轉而朝沈定珠跑去,途中順手抄起牆角供獄卒吃飯的木桌,憑自己的肉身和一張薄薄的桌子,便直接擋在了沈定珠的麵前。

“景猗!趴下!”沈定珠拉著他摔在地上。

幾乎是下一秒,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沈定珠後頭的牆被火銃轟出一個大洞,磚頭紛紛掉落,將他們埋在了一半廢墟之下。

這一瞬間,沈定珠耳邊嗡鳴不斷,她額頭上大概有了傷口,涓涓的鮮血,流入眼中,眼前一片血色汪洋。

她渾身都疼,動彈不了,這時,卻有人大力地撥開身邊的磚頭,將她從中拉了起來。

景猗的臉近在咫尺,他額角破了個大口子,正情急地說著什麼,沈定珠聽不見,卻知道,他在喊她的名字。

沈定珠正暈頭轉向之際,餘光卻瞥見,牢房門口,衝進來十幾名黑衣人,個個手持長刀。

“景猗,小心身後!”她驟然大喊。

景猗回頭,隻見真正的獄卒們被那些黑衣刺客逼進了地牢,獄卒的人數稀少,武功也遠不如這些有備而來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