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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琬錯愕不已。

景猗疼的手臂都在抖,但死咬牙關,發狠的虎瞳盯著魏琬,勢要剝離跟她的盟約。

忽然,他將鐵鉗扔走,轉而拿起沈定珠切紙的小刀,直接將心頭那一小塊燙熟的肉切了下來。

麵不改色。

一塊血糊糊的肉,扔在了魏琬腳下。

景猗臉色已然變得蒼白,但眼神更加棕黑深冷。

“還給你,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你的奴隸。”

魏琬嘴%e5%94%87哆嗦,早已被他發狠的樣子嚇傻了:“你瘋了……你真是瘋了!”

她轉頭就走,腳步匆忙的像是逃跑,生怕景猗發狂將她殺了似的。

沈定珠見他%e8%83%b8膛上鮮血流淌,順著腹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俏臉蒼白:“繡翠,快,快去拿止血的藥膏來。”

外頭街角的暗處,停著一輛馬車。

黃雲夢掀起車簾一角,盯著魏琬匆匆離去的身影。

她眯起眼眸:“怪不得這個魏琬總是纏著皇上身邊,怎麼趕都趕不走,原來是她的眼線!”

黃雲夢冷哼一聲,放下簾子,眼底劃過一抹冷意:“我們走。”

……

金烏沉入山下,漫空都是燒過的黑藍,街上華燈初上,古董鋪子裡,還亮著溫暖的燈。

沈定珠彎腰,拿鉗子輕輕地給景猗清理傷勢,她皺著黛眉的樣子,也分外好看。

白瓷的麵頰上,乾乾淨淨的,景猗看了看她的樣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渾身的傷疤。

沈定珠看著他傷口猙獰的翻著粉紅的肉,都替他覺得疼。

“你這是何必,魏琬是那樣的人,值得你又搭上一份傷?”

景猗棕黑的虎瞳,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才說:“我們相信,喝下去的血會流向心臟,代表忠誠。”

所以他切了心口的肉,也是還了當年嗜血的約定。

“我不會給你帶來災難的。”景猗沉悶的聲音,又強調了一遍。

沈定珠和繡翠一起幫他包紮,一圈圈的繃帶繞過他的身體,那止血的藥膏極其刺痛,但景猗卻一動不動。

“我不相信這些,”沈定珠說,“這個辦法本身殘忍,利用巫術,無非是抓住了害怕被詛咒的心理,你即便不這麼做,我也不怕。”

景猗眼神淡淡的,卻像是被點亮了一小叢螢火。

沈定珠感覺他在看她,她抬起眼睛的時候,他又連忙本分地低下了頭。

繡翠可嚇得不輕,臉色一直蒼白,施老先生他們回來了,沈定珠讓他們再送繡翠去抓一味安神藥。

鋪子裡,就剩下景猗和沈定珠了。

護衛藏在不遠處,安靜地守著。

沈定珠將櫃子的銀賬鎖好,忽然,景猗對她說:“魏琬快沒有纓丹草了,王爺那邊一定出了問題,十日後,會有最後一批纓丹草在辰時之前從東門運送進來。”

“你可以抓了負責運送纓丹草的人,他能證明魏琬的計劃,也能讓你向晉帝表明你的清白,再加上我的口供,晉帝就知道你是被迫的了。”

沈定珠聽了,卻第一時間皺起黛眉,漂亮的水瞳裡,翻湧著擔憂。

“沒有纓丹草……他的%e8%85%bf該怎麼辦……”

景猗聞言,棕黑的眼眸裡,有一瞬的沉默。

他眼前的這個驚世美人,並不在乎她在丈夫心裡有沒有被冤枉,她第一反應,是擔心他的%e8%85%bf好不了。

正如魏琬所說,皇後愛皇帝,隻是皇帝不相信。

景猗的傷得好好養兩天,沈定珠不想帶他,但他卻非要跟著,故而考慮到他的身體情況,沈定珠也不再去鋪子裡了。

但是,沒想到兩日過去,這天晌午,阿良倉促地跑回來。

“不好了,掌櫃的讓官差抓了!”他一臉慌張,直接跪在了沈定珠的麵前。

沈定珠美眸一驚:“為何?”

阿良都快急哭了:“聽說是元夫人將掌櫃的告去官府,說掌櫃之前汙蔑郡守賞賜給她的畫作是贗品,故而有不敬郡守的嫌疑,便讓官府帶走了。”

“我去官府門口跪了半天,聽說掌櫃的冤枉的罪名屬實,打了十個板子關進了牢獄,阿珠主子,你能耐大,求求您救救掌櫃吧!他年紀大了,在牢獄裡關久了會出事的!”

沈定珠二話不說,當即讓景猗駕馬車,趕去官府。

沒想到,官差甚至沒讓她進官府的門。

“報官還是伸冤?憑的什麼身份?”那些官差看著沈定珠,有意刁難,問了許多無關緊要的問題。

沈定珠心知,元夫人必定是拿銀子走人脈了,這次是為了上次的事,非要給施老先生一點顏色看看。

她就算現在說她是皇後,也沒有人信。

沈定珠轉而叫來負責看守她的那群護衛。

“你們替我出麵,找一趟知縣,仁伯是無辜的,那話不是他說的,跟他沒有關係!”

然而,護衛卻隻是拱手:“對不起娘娘,皇上吩咐過,除了照看您,彆的卑職們絕不能插手。”

沈定珠美眸露出恍然,貝齒咬住下%e5%94%87,神色焦灼。

景猗在旁邊道:“我可以劫獄。”

繡翠嚇了一大跳:“你可彆糊塗,本來施老先生關幾天或許就出來了,你劫獄,大家都是死罪!”

說完,繡翠扶著沈定珠的胳膊:“娘娘,您去找一找皇上吧,這種事,皇上隻是一句吩咐,就能將人放出來了。”

沈定珠想到上次蕭琅炎說的話,她現在還怎麼求他幫忙。

她拿著施老先生留下的一些銀錢,在城裡到處幫忙疏通關係,那些從前施老先生的朋友們,得知她的目的,都說愛莫能助。

一直到夜裡,繁星初上。

沈定珠已經辦法用儘,來到了黃府的門口,卻猶豫著,始終沒有上前。

第324章 請皇上現在就廢了我

如今蕭琅炎在黃府中落榻,內院外院的守衛,早已換成了帝王的%e4%ba%b2兵。

沈定珠在黃府門口躊躇不前,像一株立在明暗交錯巷子裡的鈴蘭,帶著獨絕的美。

門外的守衛很難不留意到她,他們對視一眼,不一會,禁軍統領雷鴻走了出來。

“娘娘,果真是您,您是來找皇上的吧?”雷鴻快步上前,拱手作揖,他是武將,行事間多有些颯踏,聲音也如洪鐘般響亮。

沈定珠本來想回去的,看見雷鴻出來了,她貝齒咬%e5%94%87:“雷統領,皇上現在方便嗎,我……我想見他。”

雷鴻連忙拱手做請:“黃郡守今晚宴請皇上以及一群官吏用膳,此時宴會還沒結束,娘娘請跟卑職進府,待卑職去通傳一聲。”

不管怎麼說,他也沒那個膽子將沈定珠一個人留在府外。

繡翠連忙追上來,沈定珠朝她搖了搖頭。

“你在門房這兒等我吧。”進的畢竟是黃府,她求完就走。

黃府內院落布局嚴謹,回廊曲折通幽。

穿過風雨回廊,便能看見華美的屋簷一角,瑞獸吞吐月色,留下滿院的皎潔清輝。

許是蕭琅炎在此落榻的緣故,四處看不見一點塵埃,每一片新葉都被擦拭的如同碧洗。

沈定珠跟著雷鴻,來到外院宴客的地方,隔著不遠,瞧見屋簷下掛著紅燈籠,裡麵觥籌交錯的笑聲不斷傳來。

雷鴻拱手:“請娘娘在此等候片刻,卑職這就進去通報。”

沈定珠輕輕點頭:“有勞你了。”

看著雷鴻走過去,進了屋子,沈定珠才歎了口氣,轉而看向四周,她身後正是一片觀景的水溪。

兩邊古亭雅致,內裡石桌石凳是上好的白玉,打磨的光滑圓潤。

月色的光影倒映在水中,映襯出粼粼的光芒。

沈定珠想了想,走到亭子裡去等,畢竟她剛剛站著的那個地方,仆從們走來走去,都要瞧上她一眼。

她不想太過招搖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訝異的聲音。#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皇後娘娘?您怎麼會在這?”

沈定珠回頭,竟見魏琬又來了。

她黛眉一凜,美眸中泛起疏遠的塵囂:“無可奉告。”

魏琬含笑,走到她身旁,打量兩眼:“您還是忍不住,來爭寵了吧?可惜您來的有點晚了,您聽,屋子裡那宴樂的聲音,是黃大小姐在向皇上獻曲。”

她這麼一說,沈定珠凝神去聽。

屋子裡果然有動人心弦的琵琶聲音傳出,隻是,聽著那熟悉的旋律,沈定珠渾身一震,貌美的容顏,稍微白了白。

這是她之前學過的《思白頭》。

這首曲子,是多年前,一位女子想念遠行在外的丈夫,所以譜寫的一首琴曲,沈定珠收了一把古琵琶以後,還專門學了這首曲子。

她原本想著,有一天她若能跟蕭琅炎重歸於好,也想請他聽一聽她的琴音。

可是……

裡麵彈奏這首曲子的人,是黃雲夢。

她彈得歡快明媚,毫無心事,原曲中女子思念丈夫的傷感與沉重,在她的旋律裡不複存在。

沈定珠有一時的失神。

魏琬在旁邊捕捉到她的一絲神情變化,於是更加滿意地抿起%e5%94%87瓣,鹿瞳笑的冰冷。

“皇後娘娘,您現在進去,黃雲夢就沒有機會跟您爭,皇上還是喜歡您的。”

沈定珠回過神來,美眸中已然是冰雪般的平靜無波。

她紅%e5%94%87張合,聲音清冷,就如她那冰肌雪骨般:“你這樣不累嗎?”

魏琬一怔。

沈定珠:“沒了我,又來了黃雲夢,沒了黃雲夢,還會有彆人,魏琬,你爭的是沒結果的事。”

魏琬仿佛被戳到了痛處,聲調陡然拔高:“皇上是娘娘的丈夫,他要納新妃,娘娘也能不在意?您不是愛他嗎?不是什麼都願意為他付出嗎?您為什麼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他身邊有新人陪伴。”

這話,早已讓沈定珠的心泛不起漣漪了。

月色下,美人眼中,仿佛存著星霜,鬢邊臉頰,皆是白裡透粉的色澤。

她一笑,萬物失色,隻是這笑容,帶了點悵然。

“我跟他的事,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理解明白的,倘若你要強行說我不在乎,那就隨便你吧。”

魏琬咬牙:“你——!那你跟我來,我帶你看一個東西!”

她一把拽住沈定珠的手腕,沈定珠驚呼一聲,卻沒有魏琬力氣大,被她拖著一路迤邐,穿過花叢中的青石小路。

待繞到了一處後院樹下,魏琬鬆開了沈定珠的手腕。

“娘娘,這個東西,你總認得吧?”

沈定珠垂眸,忽然僵住。

土壤裡,被挖了個小坑,周圍還散落著孩童們遊戲時用的小玩意,木劍和木馬,都在旁邊散落著。

而坑裡埋著的,竟是蕭琅炎從前刻的木人,那個他收走的木人!

曾被她當做寶貝的,小心撫摸過上千次,怕沾灰了,每日都要擦拭兩遍,更怕木頭皸裂,還拿茶油三日就刷一次。

如今,半斜著被埋在土裡,當做孩童們的玩具。

沈定珠終於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