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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早就在眼眶裡打轉,遲遲忍著沒有落下來。

蕭琅炎不知何時,撐著身子,坐在了床沿邊,他眉宇深邃高挺,此時微微低頭的動作,使得抬眸的瞬間,眼神更為漆黑淩厲。

哪怕是病中,也依舊不怒自威。

他看著屏風後的那個身影,還是上次沈遊帶進來的胖乎乎的隨從,但瞞不過蕭琅炎的眼睛,那人衣服裡,塞了東西。

會是她嗎?會是嗎?

蕭琅炎扶著床欄努力站起來,想走過去%e4%ba%b2眼看看。

這一刻,他害怕看見沈定珠,害怕讓她看見自己的窘迫和無能,但他又期待看見她。

他病了太久了,急需她的安慰,或者她不需要說任何安慰的話語,隻要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就會讓他感到好受許多。

於是,蕭琅炎忍著劇痛,額頭上滲出汗水,一步步靠近屏風,隻想看清楚一些。

突然!

他兩%e8%85%bf刺痛傳來,整個人跌去地上。

沈定珠眼睜睜地看著,下意識上前半步,要將他扶起來,可想起自己是偷偷進宮的,急忙止住。

她要給蕭琅炎留全顏麵。

眼淚奪眶而出,她實在不能再看著他這樣受罪了,於是轉身匆匆離開殿宇。

“站住……”蕭琅炎嗬斥,聲音卻因疼痛而虛弱,兩%e8%85%bf似有螞蟻在爬,啃噬他的血肉一般。

沈定珠在外麵說了皇上摔倒了,衝進來許多太醫和禁軍,他們手忙腳亂地將蕭琅炎扶起來。

他那雙充血的寒眸,卻望著門口的方向,沈瀾已經帶著那名小廝走了。

回去的馬車上,沈定珠哭到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隻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

沈瀾擔心不已:“回去以後請個郎中吧?”

“不用,哥,真的不用,”沈定珠倉惶淒楚,“我隻是恨自己毫無辦法,我除了看著他疼,我什麼都做不了。”

沈瀾心疼地望著自家妹妹,他重重歎了口氣。

“也並非什麼都做不了,方才,徐壽公公托我辦一件事。”

“什麼?”

“皇上想見你。”

沈瀾不知道該不該說,但他身為將軍,忠肝義膽,皇上的令,他必須帶到。

沈定珠擦去眼淚:“他不擔心被我看見病情了?”

沈瀾無奈:“皇上說,讓我想個理由,將你眼睛蒙上,他隻想跟你相處片刻,小妹,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皇上是天之驕子,一時間雙%e8%85%bf受此重創,恐怕對他來說打擊甚大,方才聽徐壽暗中透露,皇上痛苦之時,以頭撞牆來止痛。”

這些話,就仿佛在沈定珠的心上剜肉一樣,讓她痛苦不堪。

“好,好,我去見他,我要見他。”

沈瀾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多說些安慰皇上的話,希望鬼醫能早日找到辦法,對了,你那些藥草是從何而來的?”

沈定珠微微低頭,擦去淚水,哽咽道:“委托朋友從各地購來的,隻怕也不多了。”

沈瀾歎氣:“那我再寫信問問昔日舊友,他們遍布四海,或許也能找到辦法,隻是不能將皇上的病情傳出,故而得小心些,就怕艱難,哎。”

接連兩三天的夢裡,沈定珠都夢到了蕭琅炎。

他疼的跪在地上,站也站不起來,身上全是血。

沈定珠在夢裡抱著他哭泣不止,蕭琅炎不斷地重複:“沈定珠,朕疼得厲害。”

夢裡的畫境一轉,前世的蕭琅炎,扶著她的棺槨,手上還在滴血,他的笑容卻溫柔,帶著一點哀傷——

“為了能和你重逢,我在神前發願,代價是不得善終,彆哭,這次換你送我最後一程。”

她幾次從夢中驚醒,都是因為哭的聲音太響,可她卻像是被夢魘住了,醒不過來一樣。

還是沉碧和繡翠將她推醒的。

家人擔心不已,忙問她怎麼了,沈定珠隻說,做了噩夢。

三日後,沈瀾安排她入宮。

去見蕭琅炎。

第298章 你知道我愛你,對吧?

這日是秋末的一個晴天,太陽照在後背暖洋洋的。

沈定珠這次不用再偽裝成小廝,而是身著星藍色的錦裙,肩披白狐裘,一張絲帕遮住了眼前,隻露出小巧的瓊鼻和紅%e5%94%87。

她在心中暗想,這樣也好,至少蕭琅炎就看不見她眼下的憔悴,他就不用為她擔心。

大哥沈瀾從乾元殿裡出來,拉著她的手,一步步將她帶上台階。

沈定珠還要裝作不知地笑問:“皇上一定說了要這麼見我?”

沈瀾心情沉重,隻嗯了一聲,他知道裡麵的蕭琅炎聽得見,故而補了句:“皇上與你玩鬨,你雖看不見,但下手要知輕重,皇上病情剛有起色。”

“我知道,大哥。”沈定珠說罷,剛要往前再走兩步,卻聽見迎麵傳來蕭琅炎的聲音。

“小心門檻。”

下一秒,那熟悉的大掌,帶著溫涼的熱度,握住了她纖細的指尖。

沈定珠一怔。

蕭琅炎能走了?

她看不見,被他牽著跟在他身後,能察覺到蕭琅炎走的緩慢。

“為何朕覺得你瘦了,家人沒有好好照顧你麼?”殿門被關上,蕭琅炎已經摩挲著她的指尖,緩緩問出關心的話語。

沈定珠感到他停了下來,隨後蕭琅炎自顧坐下,拉著沈定珠的手,竟讓她坐在了他的膝上。

她幾乎是身子瞬間僵住了。

蕭琅炎墨發未束,漆黑的薄眸揚起喧囂的霧,他看了一眼沈定珠的姿勢,笑了:“怎麼,這麼多天不見,你忘了為夫?”

沈定珠悄悄抬著身子,生怕用力給他坐疼了。

他怎麼這樣大膽,剛好一點,就讓她坐在%e8%85%bf上。

她紅%e5%94%87抿出一抹笑意:“皇上不讓我看,我怎麼知道眼前的人是我丈夫蕭琅炎,還是彆人。”

沈定珠打趣著,伸手就想摘眼前蒙住的手帕,然而,卻被蕭琅炎輕輕按住了。

“彆摘了,朕病中潦草,讓你看,隻怕嫌棄朕。”

沈定珠笑了起來:“你是我丈夫,我怎麼會嫌棄你,是不是沒刮胡子,我摸一摸你瘦了嗎?”

她抬起纖細的指尖,摸了半天找不到位置,蕭琅炎一笑,握著她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薄%e5%94%87上。

他%e5%90%bb了%e5%90%bb她的指尖,沈定珠便捧著他的下頜,隨後慢慢往上輕輕愛撫。

摸到了他的筆挺鼻梁,又摸到了他深邃的眉骨。

手帕下,沈定珠一雙美眸,早已顫顫盈淚,可她還要勉強笑著:“皇上什麼時候能治好病?臣妾什麼時候能回宮?澄澄天天說想你了。”

蕭琅炎握著她的手,反複在掌中把玩,他不回答前麵兩個問題,隻淡淡笑了:“你不想朕嗎?”

下一刻,他將沈定珠拉到懷裡,緊緊摟住,像疲倦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他能棲息的溫暖之地。

蕭琅炎蹭著她的頸窩,再多的苦痛,也刹那間消散。

他沙啞沉沉的聲音傳來:“沈定珠,朕很想你,非常想。”

眼淚徹底決堤,沈定珠回抱住他,開口時難免哽咽:“那你讓我留下來吧,我願意跟太醫他們一起照顧你,我會煮藥,還會陪你解悶,你喜歡的話,我就一直戴著麵紗,我什麼都不用看,你就做我的眼睛,好不好,蕭琅炎,好不好?”

耳邊傳來他滿足的輕笑,他%e5%90%bb了%e5%90%bb她的脖頸,他什麼都不回答,隻是%e5%90%bb她。

可當蕭琅炎%e4%ba%b2到她臉上時,才發現沈定珠已然滿麵清淚,哪怕手帕罩在眼前,都要兜不住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蕭琅炎側首的動作頓了頓,他垂著薄眸,望著她無聲的垂淚,眼中漆黑更為深邃。

“朕身邊有太醫,很快就能好起來,你這段時間何必跟著朕折騰,好好陪澄澄和國丈他們。”

他將她拒絕了。

沈定珠知道,因為他不願意將自己最狼狽的一麵,呈現在她眼前,他不想讓她跟他一起,眼睜睜地看著他隻能變成一個廢人。

那樣對他們來說都太過殘忍。

他吃了藥才會好轉一點,他以為沈定珠不用等多久。

可蕭琅炎哪裡知道,他能好起來的緣由,都是因為這魏琬送來的纓丹草。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了:“其實我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太醫們說皇上得的寒症棘手,得從長琉國運一些藥草過來,不妨皇上考慮與長琉國國君互通書信。”

“我們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拿去跟他們交換那味草藥,這樣可好?”

蕭琅炎的眉眼已經沉了一抹幽涼的冷色。

他摩挲著她的指尖,%e4%ba%b2%e5%90%bb她的耳垂:“彆聽他們胡說,朕的病用不著去那麼遠的地方討藥材,太醫已經有了眉目,你無需跟著一起擔心。”

沈定珠一顆心陷入雪白的冰涼中。

她流著淚,不知怎麼勸說他了。

蕭琅炎也不願意多討論他的病情似的,他笑著說:“朕有個東西要送你。”

說著,沈定珠感到他站了起來,她急忙跟著起身:“我扶著皇上去拿?江伯伯說你龍體虛弱。”

“朕沒那麼弱,你好好坐著,等朕。”蕭琅炎按著她的肩,讓沈定珠重新坐了下來。

眼前的手帕已經被眼淚打濕,足以看見模糊的人影。

他穿著寢衣,墨發披散,站起來的時候身形高大,那俊美至極的眉眼,世間罕見,獨一無二。

沈定珠這才看見,殿裡他要經過的地方,都擺著椅子。

怪不得他要牽著她,是怕她撞上這些椅子,也怪不得他能獨自走路,不需要彆人攙扶,因為他扶著椅子,走的很慢。

沈定珠哭的雙肩微顫,還要忍住所有的情緒。

蕭琅炎從龍榻的枕頭下,摸出兩個東西,隨後又踉蹌走了回來,英俊的帝王蹲在她麵前,把東西塞進她手裡時,笑的像明朗的少年,目光熠熠,牙白眸黑。

“你摸摸看是什麼。”

沈定珠輕輕捏了兩下,居然是木製品,巴掌大小,她的指尖描繪輪廓,有些驚訝:“一對木偶?是澄澄和徹兒嗎?”

蕭琅炎笑了起來,薄眸中神采昂溢:“是我們倆,朕刻的。”

沈定珠驚訝於蕭琅炎病中還有這樣的閒心,她真想摘下手帕好好看一看,可惜她不能,隻是珍惜地反複摸著:“不知道像不像臣妾。”

“像,”蕭琅炎握著她的手,“你想朕的時候,就把木偶拿出來看看,朕的病養好了,便接你和澄澄回宮。”

沈定珠的笑像是凝固在%e5%94%87角,好一會,她輕輕點頭:“好。”

接下來的一炷香,他們互相依偎,沈定珠躺在他%e8%85%bf上,漫不經心地說著在府邸裡的趣事,蕭琅炎靜靜地聽,修長的手掌總是一遍遍地拂過沈定珠的麵頰,帶著隱晦的不舍。

沈定珠不能待太久,因為蕭琅炎需要時常喝藥,沈瀾重新入殿,來帶她離開。

她被哥哥牽著走,蕭琅炎隻能坐在榻上,嘴角含笑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