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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躺下:“你先好好休息,失憶的事,不要著急,慢慢來,朕守著你。”

看著他溫柔細致的模樣,薄眸裡是揮之不去的哀傷,沈定珠有些恍惚。

為什麼看他紅了眼睛,就想本能地去抱一抱他。

可她跟蕭琅炎,何曾這麼%e4%ba%b2近?

待沈定珠睡著,蕭琅炎才去見了岑太醫和鬼醫。

兩個太醫根據沈定珠的情況,向蕭琅炎建議:“如果娘娘對孩子記憶深刻,就從孩子開始,多多提起之前發生過的事,說不定能有利於幫助她恢複記憶。”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蕭琅炎讓人將一雙兒女,頻頻送去鳳儀宮裡,陪伴沈定珠。

“娘%e4%ba%b2,你真的不記得澄澄了嗎?”蕭心澄拽著沈定珠的衣袖,可憐巴巴地瞧著她。

沈定珠撫摸她柔嫩的小臉,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詞,她跟著念了出來:“南州?”

一旁抱著蕭行徹的蕭琅炎頓時揚眉,有些驚喜:“沒錯,你就是在南州生下的澄澄。”

岑太醫和鬼醫建議的這個辦法,非常奏效。

沈定珠一點點的記起有關於兩個孩子的事。

之後,蕭琅炎又將沈父沈母,還有沈定珠的兄嫂請到宮裡來陪伴她。

看見家人,沈定珠哭了出來,她不斷喃喃:“我以為你們死了。”

沈母緊緊握著她的手,含淚漣漣:“女兒啊,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我們早就被皇上從漠北接了回來,你都忘了嗎?”

一個月過去,沈定珠腦袋上的白繃都能拆掉了,配合著鬼醫的針灸,她也想起了許多碎片般的記憶。

例如她是如何在南州與女兒相依為命,如何凶險地生下兒子,又是如何在北梁討生活。

她記起了家人與兒女的事,卻忘了很多跟蕭琅炎相處的細節。

因為,每當她想起一些甜蜜的過往時,腦海裡又會湧入一段陌生的回憶。

在那段回憶裡,兩人之間總像是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彼此糾葛傷害,最後總鬨得不歡而散。

沈定珠偶爾醒來,都能看見,蕭琅炎目光涼薄如水,深沉如悲海一樣,靜靜地坐在她的床榻邊。

“看來,朕真的在你夢裡,將你傷害至深,原來命運公平,朕從前犯下的錯,惹來今日因果,讓你忘了朕,是最殘酷的報應。”

第285章 夜夜流光相皎潔

蕭琅炎不會氣餒。

他對沈定珠,有的是耐心。

偶爾,他會拿出她當初留在匣子裡的信給她看。

“你將玄甲軍留給朕,還將朕稱為丈夫,記不記得?”

沈定珠纖細的手指,拿著信件細細研讀。

這封信,已經被蕭琅炎摸的卷了邊,看得出來,他時常拿出來回憶。

而這些字裡行間,都透著她對以後日子的盼望與憧憬。

一些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她仿佛還能想起來,當時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是有多麼心情愉悅。

她當時一定是喜歡蕭琅炎的。

沈定珠美眸有些迷茫,她能想起當時的感覺,為什麼記不起其餘的事?

為了幫助她回憶,蕭琅炎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陪著她在宮裡走一走。

經過兩人曾經相伴過的地點,他就會重複過去的事,來幫助她想起來。

效果卻不怎麼好。

直到有一日,蕭琅炎帶著沈定珠上了高台摘星樓。

穿著明紫色衣裙的美人,一上樓台,望著耀眼奪目的星空,和儘收於眼底的皇宮時,忽然就怔住了。

蕭琅炎什麼都還沒說,她卻仿佛想起什麼,一滴熱淚順著眼眶落下。

“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蕭琅炎有些欣喜,劍眉下的薄眸,像滾燙的火。

沈定珠長睫顫顫:“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這兒,忽然想起來,皇上好像很愛我。”

蕭琅炎不斷點頭,引導著她:“再想想,有一年中秋,我們並肩立在這,你還記得你對朕說過什麼嗎?”

沈定珠輕輕閉上眼,睫毛烏黑如撲扇的蝶翼,她試圖去仔細想清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忽然湧出許多讓她難受的畫麵。

滿腔的甜蜜剛剛升起來,就被黯然的情緒擊的粉碎。

“傅雲秋……”沈定珠忽然喃喃,說了這個名字,她睜開眼眸,有些失神,指著不遠處的湖泊。

“有一年中秋,我在那邊放河燈,祭奠家人,傅雲秋故意為難,撲滅了我的河燈,皇上恰好路過,卻沒有為我做主,大概是怕她被我為難,反而將傅雲秋叫走了,留我一人在湖泊邊,哭了許久。”

蕭琅炎薄眸驚怒,他恨不得殺了夢中的自己。

沈定珠夢到的果真是他麼?他怎麼會為了傅雲秋,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

他們在宮廷裡,走過一些過去的地點時,沈定珠總能記起這些不愉快。

她的形容裡,蕭琅炎就像是總站在對岸觀火,看著她痛苦難過,卻不伸出拉她的手,隻是一味地讓她乖巧,守在他的身邊。

他寵她,卻好像不愛她。

可沈定珠又十分矛盾。

因為,她總會記起一些不一樣的事。

她病了的時候,蕭琅炎守在榻邊;她懷孕時半夜驚醒,他總是第一時間醒來將她抱緊的樣子;她在水牢裡,蕭琅炎情急跳下來的那一瞬……

混沌和現實交織,她快分不清哪些是夢,哪些是她真正經曆過的事了。

蕭琅炎忙於政務的時候,沉碧和繡翠她們,也跟沈定珠說了許多她不知道的細節。

她被杜淑妃為難,皇上為了她,一刀刀地將杜淑妃剁成肉泥。

繡翠聽陳衡說,沈定珠生蕭行徹之前的那段時間,蕭琅炎看似冷落沈定珠,其實,他經常去她住的瑤光宮,枯坐一整晚。

見不到她,他更為痛苦,以至於他拿到玄甲軍的瞬間,便安排他們去保護她,每日都要聽玄甲軍彙報她的消息。

若是她吃不下飯,他就也不吃;她孕間驚醒,他就讓玄甲軍在她房裡用的香中放置安神的藥草。

還有沈定珠流落在北梁的那段時間,蕭琅炎都以為她死了。

帝王白天處理堆積如山一樣的政務,夜裡,便坐在佛堂裡,為她抄經祈福。

徐壽也來了鳳儀宮好幾次,跟沈定珠閒聊的時候,提起最開始沈定珠撞上蕭琅炎馬車的那一次,實則蕭琅炎本就要去軍營搭救她。

沈定珠的爹娘也時常入宮陪伴,跟她說話。

兩人都覺得蕭琅炎有些辛苦。

沈父歎氣:“那時你還為貴妃,朝中但凡有折子彈劾你專寵,皇上就會極力壓下來,為此,他不惜拉攏寒門子弟的勢力,%e4%ba%b2自召見那些不入流的官員,為你一點點的聚沙成塔,以我們沈氏當時的情況,皇上要滿足你的要求,何其艱難,說是銜石填海也不為過,女兒,其實虧欠皇上的人,是我們才對。”

後來,康王妃進宮,陪沈定珠說話。

她的性子有些膽小木訥,不過,她也告訴沈定珠:“聽我家王爺說,很久之前宣王之前想要輕薄娘娘,後來走在街上就被人麻袋套頭,打了五六次,宣王都不敢出門了,之前明王與皇上爭奪朝權的時候,好像向先皇彈劾過,這事是皇上所為……”

這些藏在蕭琅炎冷漠性子底下的熱烈,被%e4%ba%b2朋好友們,當做細節一點點拚湊了起來。

沈定珠不僅想起了許多回憶,還驚覺,蕭琅炎的感情之深,幾乎從不表達在言語中。

他隻有極少次動情至極的時候,才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說著愛意。

沈定珠猜想,會不會,她記憶裡一些他傷害她的那些事,其實背後也有誤會和苦衷?

蕭琅炎最開始疼愛她的方法簡單粗暴,後來像是漸漸觀察到她渴望細膩的感情需求,所以一點點的改變。

原來他一直在為她付出。\思\兔\網\

很快,三個月過去,沈定珠雖然沒有記起全部的事情,但跟蕭琅炎相處的更為自然,沒有最開始剛失憶那會的不安了。

蕭琅炎推遲了他們帝後大婚的日期。

他說:“朕還是想等她想起來,她在最愛朕的時候答應了朕,朕不能欺負她忘了那些,就再強行地拉著她成婚,朕要她心甘情願。”

盛夏的夜,明月當空,鳳儀宮內燈火明亮。

蕭琅炎看著鬼醫給沈定珠施針完了,再次把脈,鬼醫沉%e5%90%9f點頭:“瘀血散了不少,娘娘脈象也逐漸好轉,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時辰不早,鬼醫告退,蕭琅炎看著沈定珠吃了最後一碗藥,用手溫柔地擦了擦她%e5%94%87角的藥汁。

“睡吧,等你睡著了,朕就回乾元殿。”

沈定珠躺下來,黑發鋪在枕上,白瓷般的麵孔,嬌美動人。

這幾個月來的調養,讓她恢複了元氣,肌膚白裡透紅,像初開的蕊桃。

她看著蕭琅炎為她吹滅燈燭,隻留了一顆夜明珠,散發著溫柔的光。

做完這一切,蕭琅炎回到她的榻邊坐下來。

望著他眼下沒休息好的淡淡青色,沈定珠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皇上,你……你要不要留一晚?”

蕭琅炎漆黑的薄眸一怔,目光深處翻湧起漣漪浪濤。

自從沈定珠失憶了,蕭琅炎不是看不出來,她對他有些抗拒,所以他也不願強求她與自己共枕。

一切都為了她的身體恢複而考慮。

哪怕隻是抱著睡,也很久沒有過了。

沈定珠見蕭琅炎薄眸神色搖晃,像有點點火焰。

她麵色發紅,微微滾燙,聲音低柔像撒嬌一般說:“最近夏夜裡,雷雨天太多,你不在,我有點不習慣。”

沈定珠記得,她回宮以後,他們二人幾乎沒有分床睡過那麼久。

隨著記憶的恢複,她心中對蕭琅炎的感情,比從前好像要更加濃烈一些了。

蕭琅炎終於等到她放下心防的這一刻。

他薄%e5%94%87抿出一抹笑,緊皺的眉頭,終於有了鬆動的痕跡。

蕭琅炎迫不及待地將沈定珠摟進懷裡,他緊緊地抱著她,低啞的聲音沉沉苦澀:“或許這是老天給予我們的考驗,也為了讓朕彌補從前對你的虧欠,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嘗試著去%e5%90%bb她的%e5%94%87,隻敢小心翼翼地觸碰,沈定珠沒有反抗,而是像從前一樣,有些害羞地垂了一下眼睫。

蕭琅炎如獲至寶般,大掌捧住她的小臉,加深了這一記來之不易的%e5%90%bb。

或許命運都讓兩個人感到有些疲憊,想要停下來歇息,彼此相擁的時候,便點燃了對方身體裡的火焰。

“寶貝,寶貝……”情糜至深時,他不斷地與她耳鬢廝磨,嘴裡呼喚著,沈定珠感受著他帶來的熱烈愛意,被他送上一層又一層的雲端。

忽然。

蕭琅炎伏在她脖頸間,一股熱淚,順著她纖細的脖頸滑落。

她聽見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祈求。

“怎麼樣都好,但絕不要忘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