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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發抖。

“方隨風,你就更為可笑了,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我從未虧待過你,哪怕手頭拮據,也始終每個月都按照約定,給予你五兩銀子,讓你讀書念字。”

方隨風渾身戰栗,額頭上青筋繃起,似乎強行壓著某種愧疚的情緒。

他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天仙般的沈定珠。

真好,她連生氣起來,都這麼好看,從見到她的第一麵開始,他就知道,他是泥溝裡的蟲蟻,而她是高不可攀的明月。

“沈貴妃,您已經擁有了這樣多了,為什麼還要撒謊騙皇上?我跟春雲,隻是將我們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你快些迷途知返吧。”

沈定珠閉上美眸,緩緩吐息。

好,好得很,昔日裡,她當做摯友的兩個人,都想要她的命,想要她和女兒萬劫不複!

蕭琅炎望著沈定珠的背影,看見她平日裡隱藏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宣泄出來。

沈定珠是個嬌氣跋扈的性子,但有了孩子以後,她顯然學會了如何隱忍偽裝,這是因為要保護好澄澄。

這兩個人觸動了她的底線,她就不會再忍著本性了。

“方隨風,當初我們立字畫押,你不會以為,隻有你那留有那張字據吧?”沈定珠精致如畫的眉眼,漂亮得不像話,長長的睫毛低垂,在潔白的皮膚上投下一層暗影。

方隨風聞言一愣,猛地抬起頭看向她:“什麼?你不可能有。”

沈定珠笑了,驕若雪梅:“是你見識少,你忘了,你畫押的時候,那是兩張疊起來的紙。”

方隨風瞳孔瞪圓,難以置信。

此時,沈定珠無比感謝自己當時的謹慎小心,她能找到方隨風來合作,也並非完全沒有防備。

除了要確認他是“廢人”,不能人道以外,她當然也需要保障。

而方隨風畫押過的另外一張證紙,恰好就夾在當初他為母女倆畫的那畫作當中。

沈定珠本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了,沒想到,她的謹慎,還能在關鍵時候救她和孩子一命。

一旁的官吏中,杜老太傅卻站出來,道:“若是真的有,那就請貴妃娘娘拿出來,以此佐證他們所言非真。”

還有幾名大臣紛紛附和,沈定珠美眸一轉,幽幽地瞧著他們。

誰想害她,已經一目了然了。

正當沈定珠想請蕭琅炎派人去找畫取證的時候,蕭琅炎卻冷冷道:“就算能拿出畫押過的證紙又能怎麼樣,隻能證明方隨風此人謊話連篇。”

“眼下最重要的,是朕要證明的,沈貴妃所生的孩子,是朕的女兒。而今,朕正好有一個良策。”

他說著,看向沈定珠:“坐回去,彆著急。”

隔著殿內的富麗堂皇,像是隔著一層忽遠忽近的繁華煙雲,沈定珠刹那間讀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

他對一切早有安排。

沈定珠的心,緩緩平靜下來,徐壽早已為她重新扶起椅子,她落座後,目光冷冷看著春雲與方隨風。

“朕自從知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之後,查閱了不少古籍,隻為確認蘇心澄,為朕女兒,書中記載,有一種辦法,比滴血認%e4%ba%b2,更要準確。”

蕭琅炎微抿薄%e5%94%87,幽黑的眼眸中,夾雜著嚴厲威懾的光,掃過在場的所有大臣。

“那就是,滴骨驗%e4%ba%b2,將先人祖宗的骨頭拿出來,把孩子的血滴上去,若血滲入骨,那便能證明一切。”

杜老太傅當即大驚,惶惶不安地拱手:“皇上!萬萬不可啊,若要滴骨驗%e4%ba%b2,豈不是得掘墳開棺,這是擾亂先帝和列祖列宗的安寧!是會被天譴懲罰的啊!”

說罷,他率先跪下來,高呼勸阻,其餘的臣子們也紛紛跪下來,苦苦求勸。

沈定珠也跟著眸色晃了晃,波光瀲灩中,她有些詫異。

蕭琅炎要為了他們的孩子掘祖宗的墳?

晉朝的曆代皇帝,都沒有這樣的舉措,豈不是會被後人戳斷脊梁骨?背上不孝滔天的罵名。

看著他沉靜冷然的薄眸,沈定珠知道他是認真的。

聽完了大臣們此起彼伏的勸阻聲,蕭琅炎氣場泛起迫人的寒氣。

他冷冷道:“諸位愛卿無需慌張,朕不用開棺,也有先人遺骸。先帝去世時,曾自斷三指,要朕立誓,勤勉於政務,護好晉朝萬裡江山。”

“現如今,先帝的那三根斷指,恰好保存在宮中法華塔內,受經文香火熏陶,也見證著朕每一日的勤勉,既今日恰好所需,何妨取出來一用?”

眾臣詫異,乃至麵麵相覷,他們差點忘了這件事!

當初先帝死時,唯有蕭琅炎護在病榻邊,誰知道那三根手指是被蕭琅炎砍的,還真的是先帝自斷手指,要他立誓?

總之,那斷指,還真在蕭琅炎登基後,被他恭敬地裝在匣子裡,供入法華塔內。

這回,連杜老太傅都不知道說什麼理由來反駁了。

他支支吾吾的:“這,這……”

蕭琅炎性格雷厲風行,他薄%e5%94%87抿出一個冷淡的弧度:“你們不必糾結彷徨,早在方才,朕已派人將先帝指骨取來,陳衡,將東西帶上來。”

大殿門忽然敞開,風雨席卷入內,陰沉的天際悶雷滾滾,紫電照徹沈定珠白瑩瑩的俏臉,也落在了蕭琅炎強勢冷厲的眼眸中。

陳衡捧著盒子,一步步穩重入內。

眾臣都認得出,這金絲楠木的九龍戲珠錦盒裡麵,便放著先帝的三根斷指!

當初,他們%e4%ba%b2眼見證,蕭琅炎將血淋淋的指頭用黃紋梵布包著,放了進去。

盒子打開,裡麵的斷指,早已化成白骨。

沈定珠害怕,則微微避開眼眸不去看,蕭琅炎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底下的臣子,沉聲:“傳蘇心澄。”

沈定珠連忙抬起水眸,她驚訝於蕭琅炎的速度,甚至有了詫異,他竟早就安排人,將孩子帶進宮裡了?

風雨飄搖的門口,一個身形筆直,滿頭花白的男子,牽著蘇心澄的小手,一步步入內。

沈定珠起身怔怔:“爹。”

沈父朝她投去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縱然頭發花白,身份已是庶民,可如今再立在金鑾殿上,沈父還是挺直了鬆竹一樣的脊背,麵色威嚴。

一如當初身為丞相時,是朝堂上首屈一指、當仁不讓的賢臣!

杜老太傅神色複雜,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心澄看向沈定珠:“娘%e4%ba%b2……”

然而,小家夥的目光再轉向蕭琅炎的時候,卻有些怯生生的,方才在外麵,外祖父告訴她,在沒有確認身份前,不能開口叫阿爹。

因為,這不是他們的家裡,而是許多人麵前。

可沒想到,蕭琅炎開口淡淡:“澄澄,來阿爹這兒。”

眾臣惶然大驚。

第205章 他早有安排

蘇心澄沒了顧慮,當即放開自家外祖父,小腳噠噠一路狂奔,直至撲在父%e4%ba%b2的懷裡。

小家夥終於有了安全感,聲音甜甜,眨著大眼睛:“阿爹!”

沈定珠怔怔地望著龍椅上英俊的男人,他正將他們的女兒護在懷中,抱在膝上。

那樣耐心哄孩子的神情,觸動著沈定珠的心弦。

這麼多官吏在此,個個都是朝中重臣,在這馬上要選擇皇後的時刻,他卻不加掩飾地表示對她和孩子的寵愛。

沈定珠袖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捂上腹部。

最開始,她還覺得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可現在再想,竟有一絲慶幸和愉悅。

也許,她能報答給蕭琅炎的,便是這個孩子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琅炎抓著蘇心澄的小手,聲音溫淡低沉:“澄澄,今日阿爹要與你做個遊戲,底下的那群人,他們懷疑你並非朕的女兒,所以,朕要讓你皇祖父開口說話,替朕將你認回來,你願不願意配合?”

蘇心澄乖乖地點頭:“願意!”

徐壽上前,笑眯眯地說:“可能要紮一下手指,很快的,也輕輕的。”

蘇心澄昂起奶白色的小臉:“那我也不怕!澄澄五歲啦,是大孩子咯,怎麼會怕疼呢,來叭!”

她自己主動將小手伸出去,但是,看見徐壽拿出細長的銀針以後,小家夥臉色白了白。

蘇心澄默默地將頭扭過去,埋在蕭琅炎的懷抱裡,仿佛看不見,就不會疼了。

蕭琅炎護著女兒的小身子,冷聲吩咐徐壽:“動手吧,要快。”

徐壽有幾分功底,連忙輕輕一刺,蘇心澄小身子抖了抖,沈定珠看見,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好在,幾滴血順著小家夥的指尖,落入盒中。

徐壽連忙用準備好的帕子,將蘇心澄的小手捂住,蕭琅炎%e4%ba%b2自用大掌握住女兒的手指,他冷眸掃了一眼盒子裡。

“拿給他們去看。”一聲令下,徐壽立刻捧起盒子,轉而在各個臣子麵前,緩慢地展示。

隻見血珠落在骨頭上,不多時就浸了進去。

臣子們倒吸一口涼氣,唯有杜老太傅,沉著眼色。

崔大人帶頭出列,拱手高呼:“恭喜皇上,今日還君明珠之喜,實得先帝和上蒼庇佑,才沒有讓皇家血脈,流入民間!”

孫清雅的父%e4%ba%b2孫大人也反應過來,恭賀連連:“皇上之喜,便是臣等之幸,臣在此,叩拜公主殿下。”

孫家的女兒最有希望成為皇後,而現在,孫大人站出來表示態度,其餘的臣子們,紛紛跟著道賀恭維。

在選後如此要緊的關頭,皇上直接對外宣稱有了一個皇長女,真是以強勢的雷霆手段,鎮壓了四方的異議。

蕭琅炎將蘇心澄放在地上:“去找你娘說幾句話,之後就得離宮了,澄澄聽話,阿爹下次還接你入宮。”

蘇心澄聞言,果斷乖乖地點頭,剛剛還因為被針紮了一下,而通紅的大眼睛,這會已經浸滿笑意。

“娘%e4%ba%b2,娘%e4%ba%b2吖!”小家夥噠噠跑來,撲進沈定珠的懷裡,“澄澄剛剛勇敢不?”

沈定珠含笑,眼眶濕熱,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家夥,真機靈。”

沈父在一旁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模樣,眼底露出一絲感慨。

蘇心澄不能停留太久,在正式冊封她為公主的聖旨下來之前,她還得離宮回到沈府。

然而,小家夥被沈父牽著要離開的時候,經過春雲身邊,她停了下來。

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她不安地看向蕭琅炎:“阿爹,春雲姨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跪在這裡?”

沈定珠美眸一變,溫聲催促:“澄澄,你先跟外祖父回家去。”

蘇心澄卻有些緊張了,她軟糯的聲音,充滿童真:“阿爹,不管春雲姨做錯了什麼,澄澄都替她向你求情了,還有方叔叔,他們都對澄澄可好了,以前娘%e4%ba%b2和澄澄餓肚子的時候,都靠春雲姨來接濟呐!”

春雲方才被沈定珠那樣指責,心中隻有鈍痛,可如今聽著蘇心澄充滿稚嫩的童音,她卻悲痛萬分。

孩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