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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熱了起來,她身上隻單薄穿了中衣。頭發散落,她抬手撥到耳後。

小姑娘思緒難得放空。

外頭傳來喜公公的聲音:“娘娘,您怎麼來了?”

白鳶腳步未停問:“小璟如何了?”

“殿下病情穩住了,這會兒在寢殿歇息,娘娘您……”

喜公公很意外。因為慈寧宮著火的事他知道,娘娘怎麼沒留在那邊把持大局?

不過,娘娘心裡記掛殿下過來看看怎麼了!

太後又不是好東西。

留在那邊還覺得晦氣呢,那熹貴妃如此愛表現,就讓她表現去。

白鳶笑得勉強:“本宮進去看看,不吵著他,就進去看看。”

“欸!老奴給您開門。”

慕梓寒:!!!

她猛地去看床榻,沒人。

周璟還沒回來。

她……怎麼圓啊。

難道說不久前還表明病重的周璟出去遛彎了?

小姑娘眉眼狠狠一跳,無措得不行,指尖狠狠揪在一起,用力攪啊攪,也想不出對策。

喜公公的聲音越來越近:“殿下要是醒來瞧見您,定是歡喜的。”

緊接著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響。

慕梓寒腦袋放空,完了。

喜公公:“哎呀,殿下今日昏迷前還念著娘娘您呢。”

慕梓寒:……

你閉嘴呀!

圓不回來了。

喜公公的確沒說了,今天皇後已經走進來了。

看到小姑娘眼兒紅紅,愣愣看著自己,抿著%e5%94%87,無辜又讓人憐惜的模樣,白鳶心下柔軟。

“怎麼了?”

“孩子,你哭什麼?不是說小璟無礙嗎?難不成他惹你生氣了?母後教訓他。”

說著,她視線一轉。

神色微愣,緊接著環視四周。

“人呢?”

慕梓寒:……

我……我也不知道。

慕梓寒走過去,試探的握住白鳶的手,涼如冰塊。

皇後穿得不多也不少,怎麼指尖冷成這樣?

難道還發生了什麼?

她想,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是周璟死,如今被逮了個正著,不如就坦白吧。

慕梓寒穩了穩心神。

“母後,我……”

剛說了這三個字,外頭傳來腳步聲。

她以為是喜公公,沒在意。

“有件事我……”

外頭傳來喜公公的聲音,很大很驚愕,很不可置信。

“殿……殿下!”

“您……您怎麼從外頭進來了!你不是應該臥病在床嗎?”

“您怎麼!還能自己走路了,還走得怎麼好?真不用老奴扶嗎?”

“殿下!您不會回光返照了吧!”

慕梓寒:……

很好,不用她說了。

回來的真及時。

不過,她感覺周璟得遭殃。

讓你瞞!瞞得這般久。

紙包不出火,總有沉船的那一日

讓一個母%e4%ba%b2這般憂心,整日為了他的病輾轉反側,食不下咽。皇後脾氣好,從不對子女黑下臉。

這次怕是難說了。

皇後聽到動靜,猛然轉頭,大步朝外,可沒走幾步,就有人大步入內。

是周璟。

他出門時穿得黑袍不見了,這會兒身上穿的是白色的。

瀲灩桃花眼下,少了黑色的不羈和陰沉,多了股白蓮溫和感。

他走得不疾不徐,沒有半點被抓包的窘迫。

白鳶死死看著他,渾身都在抖。

“你——”

“小璟,你——”

話都說不出利索。

周璟:“兒子的病好了。”

他上前,扶著白鳶坐下。

皇宮的動向他皆了如指掌,如何不知白鳶來東宮的事?

周璟最善謀人心,可以說從他設計慈寧宮大火時,就算出白鳶的舉動。

瘋批也早做好了坦誠的準備。

這個時候也沒必要隱瞞了。

不然,這場大火,他怕白鳶受不住。

白鳶心性堅韌,可她熬了十幾年,一顆玲瓏心早就熬的千瘡百孔,她是為子女強撐著才沒倒下的。

白鳶一眨不眨看著他,一時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她抬手,想要觸周璟的臉。

伸到一半,周璟在她麵前蹲下,溫熱的手就敷上他的,然後將臉湊過去。

“今日一事,是兒子謀劃的。”

“狗皇帝也快死了。”

“母後莫慌,兒子和阿姐永遠守著您。”

皇後一時失語,心跳越跳越快,良久,她聽到自己問:“何時好的?你為何不說!你這孩子——”

周璟將手裡提著的食盒擺出來。

“兒子讓莊伯做了您愛吃的%e9%b8%a1湯,熬好就讓人送了過來,母後不是說念著這一口念了多年,不如嘗嘗味道如何,應該是沒變的。”

都不用周璟說什麼,慕梓寒就已經服氣了。

這個男人,真的,不惡劣裝成乖乖仔的時候,真的讓人不忍心責罵。

他麵麵俱到,偏偏誠心擺在那裡。

慕梓寒:……白擔心了。

周璟打開食盒,裡頭放著一盅%e9%b8%a1湯,空氣裡濃鬱的%e9%b8%a1湯撲鼻。

白鳶有過片刻的晃神。

“莊伯得知是給母後送湯,今兒一早就燉上了,還用了他在山頭%e4%ba%b2自采摘的人參,裡頭的蘑菇也是他%e4%ba%b2自撿來曬乾的,%e9%b8%a1是養了多年的老母%e9%b8%a1,說母後您一定喜歡。這些年您辛苦,就得補補。”

“他%e8%85%bf腳不好,如今出門出得少了,不過念叨著讓兒子派去護著他的影衛上山多弄些山貨。說以後再給您燉湯喝。”

周璟將湯盅送到皇後麵前,又遞上湯勺。

皇後反應很慢。

可以說她的心情大落大起。一時間還沒徹底反應過來。

接過湯盅,喝了一口。

是熟悉的味道。

她從不是貪嘴的人,出嫁前卻貪莊伯燉的%e9%b8%a1湯。

莊伯時常打趣。

“大小姐,以後您要是嫁了人,不如將老奴一並帶走,老奴日日給您燉%e9%b8%a1湯,就怕您會膩。”

怎能會膩呢?

莊伯又不是做飯的廚子,他是榮德侯府邸管家啊,白鳶怎麼可能真的帶上他出嫁。

這味道久違了。

還是記憶裡的味道。

是屬於她最無憂無慮還是姑娘家時吃到嘴的味道。

皇後眼眶溼潤。

“母後。”

周璟心裡不好受,溫聲:“您再給兒子一些時間。兒子定會為白家翻案。”

“等到那個時候,兒子帶您去祖父祖母墳前麵前磕頭。”

皇後的淚終於滾落,眼裡燃起期盼,顫唞地說了一個字。

“好。”

第416章 你都不怕一下的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色有了亮光,又是新的一日。

慕梓寒見周璟回來:“母後歇下了?”

周璟是從偏殿過來:“嗯,等她睡熟了,我才回來。”

白鳶宿在了東宮偏殿。

規矩不規矩的算什麼?瘋批現在就是規矩。

慕梓寒轉頭去看他。

“今日怕是有得忙,你不歇歇?”

周璟看上去卻一點也不疲憊。

“在境外打仗,三日不歇都是常有的事,這算什麼?”

他走近,難得正色:“我盼著這日許久了。”

久到他都瘋批了。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周璟隱忍地站到慕梓寒邊上,陪著一同看外頭天色漸亮。

“天地不仁,就毀了天地,人若不仁,多年前的報應也該反噬了。昨兒隻是個開頭。”

周璟忽而笑了笑。

“孤八歲那年,那畜生在孤生辰那日,給孤送了一份上等的筆墨紙硯,笑得慈愛,拍著孤的肩說,小璟,你是父皇的驕傲。”

他麵露鄙夷:“孤當時就格外惡心,心想著這人真以為做的惡行能瞞天過海了?愚不可及。可卻不得不在他麵前裝著演戲。”

“他對孤的慈愛一半是真的,一半又摻合著猜忌。這些年,孤真是恨透了他,他這種人,比那老太婆虛偽多了。”

周璟說著說著又笑了。

“可論虛偽,誰比得上我?”

“本來孤是想著把太後的屍體扔到狗皇帝床上的。可孤實在擔心他就這麼死了。”

“一群自以為是的聰明人,還不是被孤耍得團團轉?”

說完,他低頭去看她,眼裡的瘋狂在燃燒,是興奮難掩。

“我說的對不對?”

就像是個要討糖的孩子。

瘋批又到了發瘋的時候了。

寂七嚇得後退離開,不敢惹不敢惹,因為他永遠記得有一次周璟發瘋,譚洲不知死活上前被揍的鼻青臉腫。

彆看譚洲功夫不錯,可在周璟麵前隻有被吊打的份。

後來他們學乖了,周璟壓抑太久,總要發泄,隨他怎麼折騰,隻要打的不是自己就行。

嗯,所以有了那本生死簿。

是的,他們幾個在旁邊看,因為上前攔,被打的就是自己了。

慕梓寒去看他,將他淩亂的衣領撫平。

她朝他軟軟一笑。

“夫君說的都對。”

慕梓寒拿出那本生死簿,遞過去,眉眼溫婉明亮:“夫君今日還想殺誰?”

周璟:……

你都不怕一下的嗎?

瘋批有些遺憾又有些好笑。

畢竟,小姑娘以前瑟瑟發抖時還得強裝鎮定。

瘋批被她弄的都不好意思發瘋了。

他歪了一下頭,接過來,把人直接扯到書桌坐下,將生死簿全部推開。

很長,長的桌麵放不下。

慕梓寒被他按在懷裡坐著,抬眼去看,密密麻麻的名字。

將近一半畫了叉。

這就是已經處死的意思。

小姑娘抬手點了點被劃的一處:“這叫做祝炳的如何惹到殿下了。”

周璟回憶了一下:“他?當初榮德侯府邸那把火,是他放的。”

那的確該死!!

瘋批幽幽:“孤當時在他身上倒滿了油,才扔了火把過去。怕火太旺,人死的太快,讓蒙時在油裡頭撒了藥粉,足足燒了一個時辰,最後連骨灰都不剩。”

慕梓寒又點了點一處:“那這叫做湖崢的呢?”

周璟這下思考的時間更長了。

“他?”

周璟不屑:“孤當時下江南給皇姐買雕刻的木偶,他不知孤身份,有意刁難,搶了孤的木偶,還踩了孤的腳。”

雕刻的木偶?

慕梓寒眯了眯眼。

“你不會是……知道我哥哥給皇姐送過木偶,所以……”

沒等她說完,這時候的瘋批主動接話:“是。”

周璟:“孤雕刀不好,可比慕衍好的天下多的是,孤就是看不上皇姐那寶貝的樣子。一個隨處可見小玩意罷了。”

慕梓寒:……

你現在是不是仗著你在發瘋所以一點沒有求生欲啊。

都不用慕梓寒再點了,周璟就動手了。

他隨意一指:“這個。”

慕梓寒:……想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