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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怪楊將軍,本就兵力有限,能固一地固不了幾地。而你們知道的,冬天就是北戎騎兵最厲害的時候,早年北韃還在時,哪一年不是一到冬天就南下打草穀甚至當初攻打上京,不也選在了冬天"

為何

因為冬天河麵結冰,昊國這邊借水防禦的優勢蕩然無存。

這個道理眾人當然懂,但感情上就是不願聽。

“羅大人,這裡暫時沒什麼事了,要不你還是先回去"

這是很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了。

但羅長青想看的戲看完了,也不想再多留了,明擺著人家就是準備商量接下來的對策,他還留著找什麼不自在。

“那我就先走了。"

他也不顯惱怒,施施然就站了起來。

走到門前快出去時,他還故意嗤笑了一聲,可把堂中坐著的一眾人笑得臉色發黑。

"豎子猖狂!”有人罵道。

"行了,彆再分心這些不必要的小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你問我怎麼辦我能知道怎麼辦"

無人去關注此人,都看向看似坐在下處,一副不敢妄占主位,實則都知道他才是這裡麵說話算數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原同知樞密院事曹永年,淑惠公主的公公。

當初以陳家為馬首是瞻,如今上麵的‘老虎’都被北戎一掃而光,留下來的人裡他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不光因為他官位最高,也是由於他本身就是濠州鳳陽人,當初僥幸逃過北戎的搜捕後,他就立馬帶著家眷回老家了。

曹家在當地是大戶,大到什麼地步

淮南東路四司的長官都得給曹家幾分臉麵,如今曹永年回來了,又是一眾逃到淮南的人裡官位最高的,可想而知是何等地位。

其實之前就有人提議,還是再往南遷的好,楊變不是能打嗎就讓他在前麵打,他們則在後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到底昊國如今命懸一線,大家也該齊心協力。

話從表麵上沒錯,可若知道說這話的人,恰恰就是方才暴跳如雷怕死出名的武鄉侯,就懂了其中的含義了。

說白了,就是又想藏在對方庇護下,還想借機搞點事。

想法很好,很有利於他們這群人,無奈曹永年一直不動。

曹永年是考慮曹家的基業都在淮南,一旦遷徙,可不是簡簡單單把人遷過去的事,傷害太大損失也太多,就一直拖著。

如今這副局勢,還怎麼拖

"要不就遷了吧這地方確實太靠北了,一旦到了冬天,河麵結冰,北戎趁勢而來,即使今年拖下去,明年還是要走,何不早先過去,我們這麼多人,還有京東兩路那些人加在一起,未必就壓不過那魏國公主和楊變。"

堂中一片寂靜,都在等曹永年說話。

曹永年也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瀕臨有些人崩潰邊緣,到時候可不會顧忌他。等到那時候就不是他拿喬想抓緊話語權,而是被人視如敝屣。

"那就大家都回去準備準備,看怎麼個遷法。"

一聽這話,當即有人站起來道:“我這就回去準備。"

然後人就匆匆走了,不管被留下的其他人。

其他人左右看看,也都紛紛站了起來,托詞說要回去準備,這可把本來還想說兩句的曹永年給氣得不輕。

對於這邊發生的一切,元貞他們並不知道,但想來應該堅持不了多少時日了。

又是一年的年關,今年由於楊變防守得當,也是北戎重心都在京東和淮南,所以今年這個年是寧靜的。

京西南路的百姓未受到任何影響,大家喜笑顏開逛大集買年貨,貼窗花貼門神,一派喜氣洋洋。

這邊元貞一直忙到臘月二十九才歇下,並給各司各衙都放了假。

至於家裡這邊,幸虧有嚴內侍鄭姑姑希筠他們提前操持,府裡一應事務乃至年貨都齊備,隻等著除夕吃團圓飯即可。

楊變是三十當天回來的。

他一回來,下麵就開始準備團圓飯了。

傍晚,團圓飯準備好了,不光正院這邊擺了幾桌,下麵還專門找了兩個院子擺了十多桌,供以下人們和楊變的%e4%ba%b2兵們享用。

正院這邊,楊變、元貞、虞夫人、劉儉等,還有蔣家人和權家人都在,都是熟麵孔%e4%ba%b2近人。

提起虞夫人就不得不說一件事,尚書內省那些女官們也逃過了一劫。

事發時,宣仁帝特意跟劉儉說了讓他逃命的話,劉儉雖沒有明說自己要逃,但也往下頭傳了話,說聖上要開城門降了北戎。

甚至專門讓馬安福去了尚書內省一趟,點撥了這些女官幾句。

總之就是消息靈通有門路的,能逃出去都出去了,至於那些消息不靈通沒什麼門路的,那就聽天由命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真的廣而告之,下麵一片混亂,到時候都走不了。

這些女官在之後,也儘數被蔣家人找到,送到了襄城。

如今在元貞手下,元貞專門弄個尚書內司,專門負責幫她整合處理兩地各項事務,給她省了很大的力氣。

不說這些,總之這個團圓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也很感慨。

想想去年這個時候,再想想今天,隻能說人有旦夕禍福,做人還是要多惜福。

楊變在家裡待到初三就走了。

不是他想走,實在沒辦法。

如今到了關鍵時候,他們確實想逼那幾個地方一把,卻也沒想讓所有人都去死,既然願意低頭了,自然還是要護持一二,總得讓人把東西啊人啊糧食啊什麼的都轉移過來。

他臨走時帶走了新出爐的木炮,這個木炮接下來會給北戎帶來很大麻煩。

當然,這是後話。

第93章

又是一年春,萬物複蘇,大地又一次煥發勃勃生機。

對於在路上走了近三個月的人來說,隻覺得天氣沒那麼冷了,日子似乎好熬了許多。

且越往南走,似乎越是寧靜,再也看不見那些神出鬼沒的北戎騎兵,也不用再擔心晚上睡著睡著,就聽見地麵在震動,然後就是一夜睡不著的提心吊膽。

"這就是樊城了!"

所有人都看著不遠處那座城池,它有著高大巍峨的城牆,雖然比不上上京,但比起一些大城的城牆也不差。

城門上有城樓,有垛牆垛口箭樓烽火台,城牆上屹立著不少兵卒,看著就讓人覺得安全。

此時這座城池的城門前,排滿了等待進城的百姓,大致分了兩隊,隨行有車的一隊,沒車的則是排另一隊。

城門前有兵卒正查驗進城人的戶貼,若是沒有戶貼,則要被領去一旁,不光要詢問來曆,還需要同鄉佐證。

這些人大多都是京東兩路和淮南東路的百姓,普通人都是鄉%e4%ba%b2鄰居一起走,即使遺失了戶貼,也不會缺佐證之人。

大概是這一路受到了太多驚嚇以及磨難,車隊中有那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車隊,也無人因查驗戶貼過慢而發什麼牢騷。

淑安坐在一輛騾車上,撩了車簾往外看。

她身邊坐著正抱著孩子的淑嘉,對麵則坐著一個侍女和永福。

侍女佳玉見公主已經喂好奶了,忙把繈褓接了過來,又道:“委屈公主了,哪有公主%e4%ba%b2自給孩子喂奶的,即便普通富裕人家,也萬萬沒有大娘子給孩子喂奶的道理。”

佳玉打小就跟著淑嘉,後來又跟著她一起陪嫁出宮,自然心疼她又替她委屈。

淑嘉卻不在意道:“這不也是沒趕上好時候,生侗兒的時間也不對,我兒命苦,若我這個當娘的再不對他上心些,他不是更命苦了,幸好他懂事,也不怎麼鬨。”

確實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淑嘉所嫁之人乃安遠侯家長房的嫡幼子韋彥,梅家和韋家關係不錯,梅賢妃也是酌量了又酌量,才把女兒嫁到韋家來。

婚後小兩口甜甜蜜蜜,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誰曾想上京城破,內城被封禁,這接踵而來的變故無疑給小夫妻的生活帶來了一層陰霾。

這也就罷,當日宣仁帝打算開城門歸降,梅賢妃在得知消息後,迅速把小女兒淑安送出了宮。

衛順儀也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求著梅賢妃把永福也一並送走。

就這樣,淑安和永福來到梅家,梅家也以極快的速度把事情通知了韋家,兩家迅速把家中重要的女眷藏了起來。

甚至抱著結果可能最壞的念頭,把家中一些年紀小的重要的男丁也藏了起來,剩下的則還待在家裡不動,用以遮掩。

就這樣,兩家逃過了一劫,雖然損失了大部分財物和一些下人,到底想保全的保全了。

之後便是開始逃亡,梅家的祖籍在兗州,自然要往兗州去,韋家幾代都在上京,於是便隨著梅家也去了兗州。

路上艱辛不用說。

好不容易到了兗州,還沒過上幾天安穩日子,戰火就燒至京東西路,他們又匆匆忙忙往徐州跑,而徐州沒待上幾天,又往淮南東路的泗州遷。

淑嘉就是在這種兵荒馬亂中懷上的,中間所承受之苦難以形容,偏偏生的時候也趕得巧,就在各家準備往襄州遷移之時。

當時淑嘉剛生完孩子,若梅家韋家等她坐完月子再走,勢必%e8%84%b1離大部隊。而眼下不像之前,北戎軍隊虎視在側,沿路必然不會平靜。

若梅家韋家兩家單獨上路,再碰上北戎騎兵,簡直不敢想象那種場麵。

那怎麼辦

隻能淑嘉坐著月子趕路,儘量把車布置得舒適些,不讓其透風,總之也隻能這樣了。

至於奶娘-一

韋家是提前給淑嘉找了奶口的,到底也是累世勳貴,雖然遭了大難,但還有些底蘊在。

可那會兒彆說達官貴人們在逃,普通百姓也要逃,那奶娘家裡要往彆處去,跟韋家梅家並不順路,於是連孩子吃奶的事也攤在了淑嘉身上。

期間種種艱辛,不必細說。總之是熬過來了,但淑嘉也虧損了許多,臉到至今還是慘白的,一絲血色也無。

淑安聽見姐姐在和佳玉說話,放下車簾轉過頭來,伸手捏了捏繈褓裡小奶娃的臉,道:“以後要是不孝順你娘,你都虧心。"

又把桌上的紅棗茶端給淑嘉:“姐,你多喝些紅棗水,補血氣的。等進了城後穩定下來,讓韋彥多給你買些補品補補。"

淑嘉失笑:“我可沒少吃你姐夫家補品,韋家收藏多年的老參和補藥,可都進我嘴裡了。"

路上燒水做飯都不方便怎麼辦

那就切細細一條參須含嘴裡。

那會兒淑嘉剛生完孩子大傷元氣,又得趕路還得奶孩子,韋家好不容易存下、打算遇事時用來吊命的老參都給她吃了。

這時,車窗被人敲響了。

是韋彥。

他借著窗子往裡麵看了看妻兒,道:“侗兒沒鬨吧,我看前麵情形,等我們入城要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