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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人的麵直說,會把房子這麼便宜的價格賃給陸家人,全是因為那陸老婆子吹噓她兒媳是公主,有宮廷秘方,可以懷男胎。

兒子成婚五六年了,就生了倆丫頭片子,兒媳連個孫子都沒生出來,她著急的夜夜睡不好覺,偏偏又舍不得休了兒媳。

一來%e4%ba%b2家不好惹,二來都是普通人家,娶個媳婦要花上大半家財多年的積蓄,真把這個休了,也沒錢再娶下一個。

更何況誰知道娶了下一個又會是個什麼樣,隻能在彆處想法子。

不提這邊。

安遠侯家到底不如以往,下人隻剩了零星幾個實在舍不掉的,消息自然慢。

等這邊收到消息,陸家母子已經被逐出城了,安遠侯忙去找廣平侯。

不同於其他人家,廣平侯家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裡的人丁也多,也是宣仁帝還記得這個舅家,提前就讓人給方家傳了話。

因此他們才有機會提前做準備,恰恰也是這番傳話,致使老廣平侯直接被刺激得一命嗚呼,不得不說這也是命。

因此,方家不光提前藏了些金銀,家中女眷也都保住了。

可藏起來的金銀到底有限,又有這麼多張嘴要吃飯,一番人吃馬嚼的,過來後還要買房子,也是

生活日漸開始拮據起來。

如今方家住著一個稍顯破舊的三進院裡,早先安遠侯可不會把一個三進院的宅子放在眼裡。

可今非昔比。

踏進門時,看見裡麵寬敞的庭院,安遠侯憔悴的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豔羨之色。

"也就是說,這事不成了”廣平侯慢條斯理道。

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容長臉,長眉細目,穿著一身青色的布袍,看起來文質彬彬。

換做以前,誰會外衫穿這種布的

但之前就說了,今非昔比。

倒不是為了省銀子,他一個侯爵,一身衣裳的錢還是有的,但今非昔比,未來還沒著落,自然低調為宜。

安遠侯看了看下人上來的茶,聞著竟沒有陳味,顯然是今年的新茶,還用的白茶。再嗅一嗅堂上的氣味,顯然點了香,雖然沒看見香爐在哪兒,不禁心中又是一股妒恨。

妒的是,明明都是侯爵位,偏偏之前天差地彆也就罷,如今遭了難,還是天差地彆。

恨朝廷無用,竟然讓北戎打進上京。

也恨宣仁帝竟提前通知舅家藏私,而諸如像他們這樣消息不夠靈通的人家,還是事到臨頭才知道北戎人要進城了。

這個時候,藏人已是勉強,更不用說藏物。

如今他們一家就住在賃來的一個小院裡,攏共不到兩進,卻住了一大家子人。因為地方太過狹小,這邊說句話,隔壁就能聽見,成日家中婦人就為了點%e9%b8%a1毛蒜皮的小事吵個沒完,

可想而知,安遠侯過得有多憋屈,自然心中不忿。

可再是不忿,他也不會當廣平侯表現出來,畢竟如今襄州這挑大梁的還是他,且家裡以後如何,還得看廣平侯的。

"既然不成,那就不成了吧。”廣平侯還是一副淡定模樣。

安遠侯卻不淡定了。

“那安撫使司那兒”他換了個坐姿,“侯爺,你可彆嫌我多嘴,這偌大基業可萬萬沒有一個女子當家的道理,她都已經出嫁了,是楊蕭氏,憑什麼她當著這京西南路北路的家,一個個都唯她馬首是瞻!"

廣平侯瞥了他一眼:“憑人家慧眼如炬,憑人家男人能帶兵打仗有本事,我這個排行十三的外甥女,素來就不是個簡單的。當初她與楊變出京來到襄州,私下裡多少人風言風語,結果呢"

結果人家提前就看好了地方,提前就把這本來窮鄉僻壤的地方,經營得鐵桶一片。等人家把這邊的事弄停當後,還有精力去看上京那邊形勢如何。

當初都說人家是失寵,現在來看人家哪是失寵,是早就看出上京是個漩渦之地,繼續留下去沒好處。

那會兒才是什麼時候北戎打過來又是什麼時候人家甚至能提前近一年時間看出端倪,光這份眼力就是遠超所有人。

“你這怎麼還反倒幫上她說話了”安遠侯有些尷尬,又道,“這種時候,可正是你這個長輩該出麵做主的時候,北戎也不過是破了上京城,蕭氏的江山可還在,就算聖上不在了,這不還有七皇子"

"她一個外嫁女,如今把著這麼多兵力還有這地方,不但不讓我們見七皇子,規矩還要按照她的來。她這是想乾什麼該不會是有了不臣之心,趁著聖上遭難之際,想幫丈夫謀朝篡位吧”

安遠侯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瞧著廣平侯的臉色。

果然,廣平侯聽到這話不淡定了。

如今他能穩得住,是因為家有餘糧,旁人穩不住,是家裡沒多少餘糧,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他能穩住,是因為眼下這江山還姓蕭,雖然丟了快一半,但總歸還是姓蕭的。

隻要還姓蕭,方家就是皇帝的舅家,是未來皇帝的長輩。如今除過那些被擄走的宗室,也就方家跟宣仁帝的關係最近。

可如果有一天,這江山不姓蕭了呢

他會在這聽安遠侯說話,不就是因為這件事。

可想了想——

"如今慌不得,”廣平侯緩緩道,“比我們著急的大有人在,不該是我們慌的時候。"

安遠侯隻想罵娘,你是不慌吧,那蕭元貞再怎麼樣還是要認你這個表叔。哪怕聖上這會兒不在了,關係卻是抹不掉。

但他算什麼跟蕭氏一點關係都扯不上,真有哪天她蕭元貞礙於大局認了方家,會認識他是誰

沒人嫌銀子紮手,白養一大群人。

但隻要江山還是蕭氏的江山,還是昊國的江山,那麼昊國的官員還是昊國官員,昊國的侯爵也還是昊國的侯爵,一切都不會變。

可若不是了呢

“可--”

廣平侯打斷他:“你可彆忘了,京東西路和淮南東路還有一群人,該著急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

"可是一-"

"你看誰下棋,一上來就出將的"

好吧,他說得確實有道理,安遠侯隻能忍耐下來。

廣平侯又道:“盯著那邊的動靜,我聽說前線又收縮了防線,已經把地方讓出來了。楊變急著逼京東兩路歸附南遷,已經露出爪牙了。那些人坐不住的,不管是出於戰局,還是出於自身安危,他們都會過來,等他們來了,再圖謀此事不晚。"

"好,我知道了。"

.

趁著忙裡偷閒,元貞去看木石。

如今木石可是大變樣,搖身一變成了火器局主事。

其實也就掛了名兒,他才沒功夫去管那些閒事,他如今試炮已經試魔怔了,專門讓元貞在城郊給他找了個地方,用來試他的火器。

隔三差五這裡就會炸一次,聲音傳進城裡,百姓都問這是怎麼了,官府的解釋是為了采石修建新城。

至於能不能唬住,那就見仁見智了,百姓也習慣了這時不時的轟響聲。

"你給我找的鐵找來了沒"

一見元貞,木石就衝過來問。

元貞皺起眉,無奈道:“能找來的鐵,我都給你找來了,總不能拆了兵卒們的甲衣兵器、又或者收了百姓家的農具菜刀,來給你融鐵這裡不產鐵礦,你是知道的。而產礦的地方,暫時不歸我管。我已經派人去幾地詢問了,能否用糧食或是銀子換,去的人還沒回來。"

這時,又有兩人走來。

竟是劉儉和馬安福。

是的,他二人也逃出來了,還有馬安福的徒弟劉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徒孫三人尋了辦法混出皇宮,又找到蔣家人,後來跟著蔣家人來到襄城,隻是礙於某些原因,元貞一直沒讓他們在人前露麵罷了。

"劉叔。"

"公主來了。"

劉儉招呼著,又笑著說,“這石頭是個犟驢,非犟著要把他的飛天威武大炮給造出來,可試了多次,那炮膛都承受不住壓力,太容易炸膛,十次炸九次,關鍵是炮膛不好做,耗時太長。"

“他又一再說繼續加厚膛壁,把那炮造得又大又沉,幾個壯小夥都搬不動,隻能用吊杆吊到車上,用牲口拉。要我說,這東西打仗的時候可用不了,機動性太差,用來守城,怕是自己就把城牆給炸了。"

一聽見說他的想法不行,木石就急了。

“我的飛天威武大炮一定會做出來的!不是我想錯了,是鐵不行。我跟鐵匠溝通過,普通的團鋼法煉出來的還是鐵,隻有鍛鋼法煉出來的才是鋼,隻有鋼來做炮膛才不會炸,但鍛鋼法太耗費鐵,現在缺鐵。"

說來說去,就是原材料不夠,但元貞也沒辦法。

這東西普通地方不產,隻有那麼幾個地方才產鐵礦,偏偏她又鞭長莫及,就算想派兵去打,也得夠得著才行。

"要我說,他就是心氣太高,非要指著威力最強的做。”劉儉搖頭道。

他和徒弟徒孫來到襄城後,元貞暫時不想讓他們人前露麵,就尋思找個地方將他們藏起來。

什麼地方比木石用來試火器的莊子更合適

本是因為木石一旦試起火器,就沒日沒夜,總不能睡在荒郊野外,就給他蓋了個小莊子,用來遮掩和落腳。

劉儉一聽說有這地方,又聽說木石就是造出震天雷給了北戎一頓痛擊的人,頓時興趣大增。

說興趣都是假,心心念念還惦著宣仁帝是真。

隻是他不說,一切都藏在舉動裡。

在他的想法裡,如果有一天,真能造出能大威力打擊北戎鐵騎的火器,說不定聖上就有回來的一天。

元貞笑道:“他有這想法是好的,不是敢於想敢於做,有這種不瘋魔不成活的信念,他也弄不出那震天雷。”

劉儉也讚同元貞的想法,點頭道:“倒也是。"

木石又匆匆忙忙去弄他的炮了,這邊劉儉領著元貞去屋子裡喝茶。

元貞把廣平侯家的事說了。

劉儉含笑道:“聖上隻吩咐我,讓我自去逃命,可沒吩咐過以後該如何,要如何。老奴幸得公主庇佑,得以徒孫三人有個安身之所,已經是萬幸。至於其他的,管不了,也不想管。”

元貞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她今天來說是看望木石,其實真正想見的反而是劉儉。

就是想把這事告訴對方,算是提前打個招呼。

畢竟這襄城未來會越來越熱鬨,劉儉作為她爹身邊跟隨多年的心腹,他的身份其實能做很多事。

元貞啜了口茶,淡淡道:“我猜現在有許多上京舊人都在暗中猜我與楊變有不臣之心,就當下情況來看,劉叔覺得這不臣之心是好,還是不好"

這已經不是試探了,而是明著問了。

劉儉笑了起來,笑得格外感歎。

“認真說來,老奴作為無根之人,跟這世間的一切都是斷了乾係的。除了徒弟和徒弟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