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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種回答?”

康承安一怔,道:“自然想聽公主的心裡話。”

元貞突然笑了,扔下手中狼毫,靠進椅背裡。

“心裡話就是有些人讀書讀迂了,就認這個所謂的君君臣臣,給他們一些想望,也能提起精神來好好為我辦事。”

她坐得久了,也有些累了,姿態並不是那麼端莊,卻言談之間揮斥方遒,那股屬於上位者的冷漠感再度臨身。

“真話就是,誰來擔這個大任都可,但昊國上下沉屙難治,必須要有一場徹徹底底的清洗,才能煥發出生機。不然,即使今日解了上京被困之危,日後上京還會被困第二次第三次,隻要那些人還在,上京之危就不算解了。”

說到這裡,她看了過來:“康轉運使可滿意這個回答?”

康承安渾身一震,如夢初醒。

他似是長出了一口氣,又似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鄭重地躬了躬身:“滿意。”

元貞點了點頭:“既然滿意,那就去做事吧。”

“是。”

康承安退了下去,一直退到門外轉身離開時,他的腳步突然轉為輕快,輕快而有力地往院外走去。

明明還是那個人,那個背影,卻總讓人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數日後,元貞收到楊變送回來的兵器鎧甲以及火器。

同時,也收到他的信。

……

一月初六,陰,冷。

這震天雷的威力真猛,就是場麵著實狼藉了些。

他們都想吐,還在強裝。

其實我也想嘔吐,但我也要裝,畢竟我是將軍,不能丟了臉麵。

卿卿我妻,想你。

……

一月初九,小雪。

終於甩掉追兵回去了。

這群愚蠢北戎人,還想追擊我?不知我最擅長遊擊戰?

慕容興吉那孫子定要氣得不輕,哈哈哈。

想你。

……

一月十二,陰,冷。

權簡讓人傳信出來,主和派那些老陰貨進宮告狀了。

慕容興吉必然會讓他們發下詔令,若詔令發到你麵前,勿要理會,讓他們來我麵前說。

想你。

……

一月十五,終於晴了,但還是冷。

有一小娘子妄圖與你比美,我斥她臉何其大,竟妄圖與我妻比美,不知所謂。

好想你,等我回去了,我一定要…….

元貞紅著臉,暗呸了一口,將信都收攏了,放進一個專門放信的小箱子裡。

轉頭去看,發現希筠手裡竟也捏著一封信。

“怎麼?賀虎也給你寫信了?”

希筠連忙把信往身後藏,可惜藏不住臉上的驚喜和疑惑之色。

最終,所有情緒都化為一句嗔怪:“他定是跟將軍學壞了!”

“好好好,他都是跟將軍學的,那就說你喜不喜歡吧?”

“不跟公主你說了!”

然後跺著腳,人羞跑了。.

所謂的詔令,並未擋住楊變的步伐,相反他索性不裝了,直接挑明了就在京郊搶掠北戎的物資。

完顏家的屬將召集過人馬,給他設伏過幾次,人沒殺死不說,反而又損失了一些兵力。

同時,京西北路的虎威軍作為第一支勤王之軍,壓境來到了通許和管城兩地。

這兩地,一個在上京下方,距離上京不過百十餘裡。一個處於上京西側,距離上京也不過百十餘裡。

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北戎得知這一消息後,壓力而想而知,慕容興吉幾次斥責京兆府尹,多番擺出要扯破臉皮之態。

內城那聽聞消息後,也大驚失色,幾番下詔令斥責。

可儘皆無用,楊變根本不理會,詔令也在虎威軍那石沉大海。

內城裡的人這才知曉,外麵已經不聽朝廷指揮了,至少京西北路和南路這兩地,大概是投向了楊變那個亂臣賊子。

與此同時,其實上京城內外城的日子都不好過。

內城的兩處糧倉,都已數次放糧,不過是杯水車薪,如今連皇宮裡的內侍宮人都開始以稀粥裹腹,宮裡隻有那麼些許人,每日才能吃得幾頓飽飯。

同時,因為要籌集給北戎的銀錢,家家都被搶掠一空。

本來是保護自己的禁軍%e4%ba%b2自出動,挨家挨戶索要金銀財物。甚至為了給北戎籌集美人,內城許多平民女子都遭了殃,甚至已經在往官員勳貴家波及。

而外城這,之前很是亂過一陣子,死傷了不少百姓。

後來在楊變通過水路不斷往裡派人,在這夥人的故意引導下,食不果腹的百姓開始聚集到北戎軍營前,向北戎人施壓。

他們手無寸鐵,或是靜坐,或是苦求,求著北戎人給口飯吃。

如今北戎在外城的兵力不過三萬之數,而整個外城加起來有近兩百萬人。

這麼多的人逼到北戎軍營麵前,密密麻麻,看不見儘頭。

哪怕他們儘皆老弱,手無寸鐵,也逐漸讓北戎人開始膽寒,生怕逼急了這群人不顧傷亡,撲上來生吞了他們。

局勢逐漸%e8%84%b1離慕容興吉的掌控,裡裡外外都是壓力,為了不讓外城失控,慕容興吉不得已命人放糧,暫時控製了外城的局勢。

如今該怎麼?

本想把上京這個大寶庫慢慢掠奪乾淨,外麵卻多了個攪局之人。

殺殺不死,一打人家就跑,你不打了,人家又回來繼續搶東西,他們好不容易逼迫昊國朝廷要來的東西,,被對方搶了半數。

慕容興吉倒想調集汲縣、河陰兩地兵馬,前來圍剿楊變,隻可惜虎威軍兩地壓境,他也怕調了兩地兵力,轉頭被虎威軍掏了襠,斷了北歸的後路。

借由和談逼迫也無用,人家現在根本不把內城那些個皇帝皇%e4%ba%b2高官勳貴放在眼裡,指不定就等著他們把這夥人都逼死了,正好自立門戶,還不用臟了自己的手。

真的好卑鄙!

眼下那楊變還隻是暫時聯合了兩地大軍,若是連京東西路的昊國駐軍,也不聽皇帝朝廷的命令,派駐軍前來,將他包圍在上京城裡。

一旦如此,可真就是關門打狗了。

現如今擺在慕容興吉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繼續堅持,施壓昊國朝廷,妄圖借由朝廷逼迫前來勤王的大軍。

抑或是速速離開,拿著內城那些人當人質,保全己身,迅速撤離,待到出城後,回到南岸駐地,再與他們一決勝負。

第84章

84

連著多日,從外城傳來的消息都不好。

據說楊變雖調來了虎威軍,但由於勢單力薄,北戎調來汲縣、河陰兩地部分駐軍,雙方進行了一場戰役。

結果是虎威軍不敵,大敗而逃。

這一消息,讓本就混亂的內城更是亂上加亂。

誰也不知道這消息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本來京兆府尹傳進內城的消息,隻有數個官員知道,加起來知道的人不足十個人。

由於形勢實在不利,收到消息後他們就進行了統一,此消息絕不能隨意外傳。

萬萬沒想到,不過扭個頭的功夫,就在內城傳了個人儘皆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日由於城門封閉被關在內城的那些太學生,再次齊聚街頭,隨同他們的還有無數平民百姓。

所有人頭上都纏著白色布條,來到皇宮前。

“聖上縱容奸佞誤國,我昊國泱泱大國,富甲天下,卻在戰事上屢屢受挫!朝廷縱容文官打壓武將,由著這些手無縛%e9%b8%a1之力之人帶兵指揮,以至於武官們畏戰懼戰不想戰。”

“主和派官員一再求和,不顧朝廷利益,不顧朝廷威嚴,汲縣一戰本是我朝占優勢,主和派卻要求停戰,主動求和,致使錯失戰機,又與北戎交換太原等城池,一再將咽喉送至敵人刀下,導致今日發生的一切。”

“權少保是怎麼死的?為何該去的援軍未到,是誰攔下了調令,致使權少保戰死沙場?又是誰趕走了驍勇善戰的楊將軍?若非痛失這兩位將帥,我昊國何至於落得如此地步?如今楊將軍帶兵來援,你們反倒說對方亂臣賊子,誰是亂臣賊子?”

這一聲聲一句句,俱是包含了無數血淚。

有的人喊著喊著,就痛哭起來。

“敵人打來,你們貪生怕死,留下外城百姓任人魚肉,隻為了苟且偷生。為了逢迎北戎人,你們搶奪百姓家產,搶奪平民家的女兒,你們枉為人子,枉為人父,枉為讀書人!”

“都是奸佞!都是奸佞!”

“奸佞誤國!聖上你為何不睜開眼,斬了這些奸佞!”

“老天無眼啊,還我女兒!”.

宮門前,站了無數禁軍。

但由於這些人未衝撞宮門,他們自然也沒動。

禁軍中,幾位官員正在發怒。

“快把這些人速速趕走,都什麼時候了,容得了他們在此胡鬨!”尚書左丞王長旭斥道。

如今他也是憔悴得可以,本是自詡年近六旬,依舊須發烏黑,這才過去了幾個月,如今須發白了一半。

除過他以外,幾位執政官都在,俱是愁眉緊鎖。

今日正好蔣旻當值,他一動未動,守宮門的禁軍也一動未動。

王長旭見命不動這些人,目光又挪到不遠處葛嶽身上,他正是侍衛%e4%ba%b2軍馬軍司副都指揮使,也是當下三衙中官位最高之人。

“葛指揮使,難道你就不管管?”

葛嶽大約五十多歲,國字臉,身材魁梧。

聞言,他苦笑了一下:“王相公,請恕葛某無能,指揮不動%e4%ba%b2從官。”

“那你讓你的人去!”王長旭道。

之前見到太學生和平民上街,就有巡城的禁軍聚集過來了,隻可惜他們從頭到尾都沒阻攔這些人,而是跟在一旁都聚來了宮門前,這些人葛嶽倒是能指揮。

哪知這葛嶽還是未動。

“葛指揮使——”

葛嶽突然摘下頭上的兜鍪,扔在地上。

“彆嚷嚷了,這副都指揮使老子不乾了!”

他狠狠地在地上呸了一口,罵道:“若非顧忌家中還有妻兒老小,你當老子願意聽你們這些人的指揮?叫你們一聲相公,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臟活累活使著我們去乾,罵挨了人也傷了,你們藏在後麵吆五喝六。”

“彆說這些人罵你們,老子也想罵,你說你們乾得都叫什麼事?就不提其他,你們自己藏在家中吃香喝辣,臨到老子禁軍和百姓,都是以稀粥裹腹,人都快要餓死了,還想老子帶著人去攆這些可憐的百姓?”

“又想馬兒跑,還想馬兒不吃草,你們知不知道下麵有多少禁軍要撂挑子不乾,還在這裝模作樣充大頭?”

“去你娘的,老子不乾了!現在就去把你幾家的糧倉打開,把糧食拿出來分了!反正這內城也堅持不了幾日,要麼自己開城門,要麼北戎自己來開,總得當個飽死鬼!”

“不乾了!不乾了!”

身後的禁軍,紛紛摘下佩刀扔在地上。

一時間,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