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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分外不留情麵,哪怕田如霜再有小心思,這會兒也站不住了,捂著麵奪門而出。

賀虎嘖道:“老大,人家小娘子也是一片好心。”

楊變瞧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等回去後,我會把你這一片好心,告訴希筠那蠢丫頭。”

賀虎頓時變了臉色:“老大,你可千萬彆,那丫頭凶得很,知道了還不撓花我的臉!”

“你這大熊臉,那丫頭得使多大勁才能撓破?”

楊變站起來道:“行了,彆跟我打馬虎眼,跟他們都說說,以後再往這院子放女人進來,都給我卸甲回去種田去,反正心思都不在打仗上頭。”

這話說得有些嚴重了,這些個%e4%ba%b2兵能陪著楊變這麼多年沒歸家,多是家中已沒人了,也打算一輩子就跟著楊變。

楊變當然明白這點,因為格外厚待這些人,如今竟說出讓他們卸甲回去的話,顯然是動真格了。

賀虎磕磕絆絆解釋:“老大,他們也沒彆的意思,就是見這小娘子有意,正好老大如今在外頭,估計也素了許久…反正最後,也不過收個小妾在身邊,大丈夫誰身邊還沒個小妾……”

“你要是真存著這樣的想法,我勸你回去後彆招惹希筠那蠢丫頭了,不然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

希筠是不聰明,但架不住身後有倆聰明且護短的。

楊變真懷疑,若是以後希筠嫁給賀虎,他敢惹她傷心讓她哭,指不定哪天死在外頭了,旁人都不知。

“再說,誰說是不是大丈夫,得靠多納女人才能展現?滾滾滾,都是哪來的破道理?我放著家裡嬌妻幼子不要,整個黃毛丫頭在身邊,你是不想讓我好過是不是?”

說著,楊變已經揚起腳來。

賀虎忙跳開躲過:“老大真跟我沒關係,都是他們!我以後指定對希筠好,你可彆當著公主麵說我壞話。”

忽然,一陣寒風吹進來,卻是有人掀開了門簾。

正是已經哭著跑走的田如霜。

“你怎麼又來了?”

看著楊變臉上的不耐煩,田如霜心疼欲死。

愛慕生於那日瀕臨絕境,卻看見了拯救自己的英雄。她知道他有妻,還是高貴的公主,可她沒想要當她的妻,隻當小小的一個妾便好。

所以她厚著臉皮,一再示好,娘知道後,也惦著想請對方幫忙救爹和兩個哥哥出來,聽憑她任性。

之前,麵對她的示好,他雖是冷漠,到底還給她留了幾分顏麵。

如今才知道,他心中竟是如此想她。

棄如敝履的黃毛丫頭?

田如霜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甘,哭道:“你的妻子竟如此之好?她難道生得比我還美?”

她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早年長於福州,七八歲就有人家求娶上門,說要提前定下%e4%ba%b2事。

之後來到上京,上京的美人確實多,但田如霜覺得自己並不落那些人下風,哪怕是享譽上京、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美人的元貞公主,她也覺得自己不差對方什麼。

“你為何以為女子好不好,要以容貌來論之?”

田如霜聽見楊變冷寒如冰的話語,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

她怔怔的看著對方,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憑什麼妄圖與我妻相比?論起容貌,你還不如她身邊侍女,論起才學心性膽識謀略,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不說其他,隻說當日換她淪為你的處境,她絕不用等著旁人來救……”

楊變突然笑了一聲,篤定道:“她根本不會愚蠢到讓自己淪落到這般境地,她有自知之明,也從不小瞧自己的敵人,懷有僥幸之心。若她願意留在這種險境,隻說明一件事,她必是做足了萬全準備,恐怕那些北戎人根本進不來,就倒在莊子外麵了,而不是讓人欺到自己麵前……”

越說,楊變越是想念元貞。

再加上看著眼前這張哭得滿是眼淚的臉,他更覺得厭煩、索然無味至極,也沒有繼續想說下去的欲望了。

“念你年幼且糊塗,這次就算了,速速退下吧。”

這次是真跑了,也不惦著拿自己的食盒了。

賀虎看著一言不發的老大,踮著腳往後退了兩步。

“老大,我這就去命人送信,還有送兵器去穎昌。”

說完,人也溜了。

楊變失笑地搖了搖頭,轉身進了裡屋。.

詔令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發到穎昌。

似乎主和派那也清楚,如今京西南路大抵是不中用了,打算把詔令發給京西北路,通過這邊再把詔令發到襄州。

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元貞已經先他們一步拿下了穎昌。

康承安把詔令呈給元貞看。

元貞打開後看了看,扔在一旁。

“所以我說朝中有奸細,他們大概已經挾持了父皇,不然父皇何至於置帝王尊嚴、江山百姓社稷而不顧,一味求和?”

“我昊國的風骨呢,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呢?他們的詩句裡描儘了風骨和氣節,如今合該是展現氣節的時候,而不是明知將軍在京郊占了優勢,正要圍城打狗時,反而勒令其鳴金收兵回駐地。”

書案後的元貞,是麵無表情的,讓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姝麗的容顏,黑亮卻有些反光的眸子,讓她格外多了種屬於上位者的冷漠。

康承安感到有些冷。

公主看似在罵那些主和派,但這其中何嘗不也包含著聖上,那可是她的父%e4%ba%b2。她在說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時,殊不知該玉碎的人中,也有身為一國之君的宣仁帝。

她怎麼敢?怎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紀安撫使,你覺得呢?”元貞突然問。

是的,紀光也在,如今北路這由他和康承安主持著,京中發來詔令,根本瞞不住他。

紀光是個年近六旬的老者,一派文人雅士的模樣。

此時,他表情甚為痛心、唏噓。

“公主所言甚是有理,雖是冷漠且罔顧倫常了些,但值此國將大傾之際,一味求和根本無法保全昊國,反而適當表現強勢,才能讓北戎投鼠忌器。”

“他們如今是打進了外城,但還沒攻入內城,一時半會他們也攻不下內城。如此敲山震虎,反而可以讓他們知道,如今是我們願意跟他們談,才能談。若不想好好談,頃刻各路大軍壓境,反包圍上京,到時候就是關門打狗,孰輕孰重,讓北戎自己斟酌。”

“紀安撫使說得好!”

元貞大讚,突然又露出悵然之色,“可如今像紀安撫使這樣明白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她起身越過書案,走了出來。

“朝廷重文抑武的國策,早已顯露出無數弊端,直到近日國之將傾之際,才顯露真正的惡果。”

“朝廷壓製武將太過,以至於為將者沒有做將帥的模樣,隻會聽命行事,不敢妄為,生怕犯錯,寧肯少做不做,也不願多做犯錯。”

“我雖不知毗鄰幾路的主官,到底是何心思,但左不過就是這些。二位心思剔透清明,也願意助我夫妻二人,實話不怕告訴二位,虞夫人此前來襄州,不光帶來了父皇的手諭,其實還帶來了一人。”

誰?

康承安和紀光都看了過去。

“七皇子蕭杞。”立在那的元貞淡淡道。

康承安錯愕。

紀光則麵色複雜至極,一副想哭卻又想笑模樣。

“此言當真?”

他微微前傾著身子,一副殷切之態。

元貞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思□兔□網□

紀光當即站了起來,道:“公主,老臣這就去京東西路一趟,務必說服當地四司長官聽從公主和楊將軍號令,有公主和將軍的英明決策,我昊國一定不會亡!”

說完,他也不等元貞允許,就匆匆走了,哪還有耳順之年的老態龍鐘。.

元貞回到書案之後。

康承安坐在原處,沒動也沒說話。

元貞也沒催他,而是繼續看著自己的劄子。

如今由於她身在穎昌,對南路那鞭長莫及,於是便下令給馬賀及當地各州縣官員,若有事,均可用書劄方式言事,把劄子遞到襄州,再由張猛送到穎昌來。

包括京西北路這,也開始在按這種方式在言事。

當下正逢戰時,看似各處沒亂,實則下麵早就亂了。上層官員無心管下層官員,而底層官員又懶政怠政,自掃門前雪。

經過元貞這一番運作,如今南路與北路兩地的軍備和糧食,都進行了初步統合。再用這種法子把各州縣官員統合起來,不光方便消息傳遞,更便於命令下發時,能確切落到實處。

很草台班子的做法,但卻極其有效率。

“有話就說,你也算是我收歸到手下的第一人。”元貞頭也不抬道。

康承安局促一笑:“倒沒什麼話說,隻是沒想到紀安撫使之前還一副悵然悲痛之態,如今倒頃刻就變了一副模樣。”

元貞提筆在墨池裡蘸了蘸墨,還是沒有抬頭。

“那是因為他有了安身立命的寄托。之前他覺得昊國亡定了,不報任何希望,哪怕將軍如今在京郊努力著,他也覺得是螳臂擋車,無甚用處。”

“紀安撫使是老臣,他不像主和派那樣,對北戎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恰恰他想的非常現實。如此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北戎怎可能會放棄徹底滅亡昊國的想法?所謂和談不過是又一場陰謀。”

“所以我們做什麼說什麼,他都是聽之任之,哪怕我這個女子插手兩地政務,他也覺得沒什麼。哀莫大於心死,不過如此。”

“可如今不一樣了,哪怕整個蕭氏皇族都搭在裡頭,隻要外麵有個七皇子,就意味著有了另起爐灶的希望。自古以來,還少得了這般事?國君遭人擄掠,臣子另立新君,他大概是想到‘晉人執鄭伯’的故事了。”

‘晉人執鄭伯’的故事,說的便是春秋戰國時期,諸侯討伐鄭國,晉國抓住了鄭國的國君鄭伯。

鄭國的大臣們無計可施,這時一位叫做公孫申的大夫說:“隻要我們攻打許國,並表示另立新君,晉國覺得抓了國君無甚用處,自然會放回我們的國君。”

之後鄭伯果然被放回來了。

這個故事說明了一個什麼道理?

說明國君並非非某一人不可,當這個國家需要他是國君時,他才是國君,若不需要了,敵人即使擄掠了國君,也是無甚作用。

紀光悲愴的是昊國的未來,而如今身在襄州的七皇子,讓他又看見了未來,所以他才會一改態度。

所以公主故意透露七皇子的存在?

要知道,此前連他都不知道這件事。

康承安怔怔想著。

他又看了看伏案的元貞,嘴%e5%94%87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終究還是沒忍住,道:“那公主可認為稚嫩柔弱的七皇子堪當大任?”

元貞抬起頭,看了過來。

“那康轉運使,又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