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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前所未有的渴。

她就仿佛一顆被榨乾了汁液,已經被反複挼搓,卻還企圖榨出更多汁液的石榴。直到她被摟著放進水中,似乎終於好點了,可還沒結束。

“你把我嚼吧嚼吧吃了算了!”她捶著他哭道。

他卻%e4%ba%b2了%e4%ba%b2她汗濕的鬢角說:“我想把你揉吧揉吧揉進骨頭裡,以後走哪兒都帶上……”

元貞一個激靈,猛地醒了過來。

“你想做甚?”

楊變沒有說話。

“你想去汲縣?”元貞又說。

楊變依舊悶不吭,直到結束後他撈起水中的帕子,給兩人擦洗了一下。出了浴桶,先給自己隨便擦了擦,又把元貞撈出來擦乾,用毯子包起來,抱著她回到床榻上。

“義父這次是做好了死在汲縣的準備。”

也許權簡不一定能看出來,楊變又怎可能看不出來。

說到底,權簡雖是%e4%ba%b2兒子,到底沒上過戰場,楊變卻是真正跟著權中青在戰場上廝殺了十多年。

以前他其實叫過權中青爹的,可權中青卻說,每個人的爹隻有一個,還是叫他的義父吧。

但要論起感情,卻一點都不比%e4%ba%b2父子差。

“義父本就是在勉力支撐,他身上傷病太多,早已不足支撐他帶兵征戰。太原那次也就罷,這次汲縣絕對是一番苦戰、死戰,我不忍他一人承擔。”

“你不忍他一人承擔,就忍心將我一人丟在家中,自己去血戰死戰?”元貞道。

楊變看了過來。

可還不等他說出任何言辭,元貞移開眼睛,話音一轉:“先不說這些,你打算怎麼去?蒙著臉,假裝彆人都認不出你來,藏在權少保身邊?”

還彆說,楊變就是這麼打算的。

聽起來似乎沒腦子,可思及當下形勢,他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人,大昊亡了他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被人發現,上報朝廷後自己會怎樣。

楊變默默地看著她:“彆管我如何,就是委屈了你,若是我的事發了,恐會連累你。但是你是聖上女兒,他怎麼也不至於遷怒你,隻要你無恙,我無所謂。”

所以他怎可能沒腦子?

他甚至把可能的結果都想好了,甚至想好了她的退路。

元貞真是又氣又想笑。

“不管如何,這次我非去不可,若是事不可為,我總要看著義父,哪怕是帶回一具屍身,總不至於讓他屍骨無存。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時局不對我就跑,若回來後真被貶了,反倒也好,我就帶著你回西北。”

說到這裡,楊變聲音低沉下來。

元貞甚是煩躁,往被子裡一鑽。

“先睡。”

次日,天還沒亮,元貞就起了。

楊變見她起來,招來侍女服侍她更衣梳妝,可問她要乾什麼,她也不說。

“你在家中等著我,我不回來,你哪兒也不準去!”

元貞丟下話,讓人備車走了。

她進了宮。

昨兒宣仁帝未召妃嬪侍寢,也未去任何妃嬪處,今日也沒有早朝,元貞在福寧殿見到了他。

似乎時局對宣仁帝來說,也影響他甚多,如今的他不見往日瀟灑肆意,反而多了幾分沉默與焦躁。

元貞也未繞圈子,行過禮後,便直接把昨晚權家的一番對話說了出來。

隻是掐去了權簡的幾句大逆不道之言,說這些話的人也改成了權家某個不懂事的妾室。著重點了權簡那句‘之前他們爭搶時,不召你回,如今貽誤了戰機,知道召你回來收拾爛攤子了’。

宣仁帝沉沉歎了一聲:“此前朕提過招權老回京,由他來負責合圍之事,可……”

元貞才不想管這裡頭她爹有多少為難,又為何沒堅持下去,其中又有什麼難處。她現在特彆厭惡聽這些,也聽煩了。

她今日來隻有一件事,說了這麼多,也不過為了牽出下麵話的引子。

“權老上了年紀,傷病太多,已是強弩之末,之所以能強撐著在太原與人纏鬥多時,又即將赴往汲縣,不過是一腔忠君報國之心。可汲縣乾係重大,一旦發生戰事,必是血戰死戰,您的女婿不忍他義父最後落一個屍骨不存的下場,想隨之一同前往。”

“我作為人女,又作為人妻,實在左右為難。遂,來此把此事告知爹爹,就想請一封爹爹的手諭,讓他攜之奔赴汲縣,不忍他有後顧之憂。”

說到這裡,元貞看向宣仁帝:“此乃私心,算是女兒求爹爹的。卻也是為國事,汲縣不容有失,爹爹應該知曉。可天氣寒冷,黃河結冰,若北戎真直奔黃河而來,此地怕是要成為萬屍之地。”

“楊變大膽、狂妄,可恰恰隻有這樣的人,才能不顧忌朝中那些大臣及樞密院的指令,能因地製宜拿出最合適的戰法,孰是孰非,爹爹自己判斷。”

宣仁帝陷入了沉默。

但他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他便站起去了書房,不多時拿著一張手諭回來,遞給了元貞。

“去吧。”

他沉沉地歎了口氣,似乎蒼老了不少。

元貞將手諭收好,站起來行了禮,退了出去。

彼此都明白元貞的意思,之所以隻要手諭,沒要詔令,是因為知曉此事若為三省得知,必要再起波瀾,是時又要拉扯爭辯,而汲縣那等不了。

而隻要手諭,若此後有個什麼變數,是時楊變完全可以不拿出來,一人擔下所有責難。

這其實也是在為宣仁帝考慮,顧慮了他所顧慮的。

可恰恰就是宣仁帝明白,才會沉默,尤其元貞此前又說了那一番言辭。

臣子都能忠君報國,為了大昊一往無前,他明明是一國之君,卻又諸多顧忌。對比下來,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不過這一切元貞都懶得去管了,所以說人就是如此勢利,此前她要仰仗爹爹,所以她揣測他的心思,從不會惹他不滿,更不會留下如此大的‘疏漏’。

如今她則是愛誰誰吧,天都快塌了,還去管彆人那點細微的心思?

元貞回到將軍府時,楊變已經換了著裝。

一身黑色戎裝的他,看起來又英武又威風。

不過倒還老實,她說她沒回來之前不準他走,他就真沒走。

“拿著吧。”

“這個給你。”

元貞遞給楊變的是個荷包,楊變遞給她的也是個荷包。

那荷包不打開,元貞就知曉是什麼,是此前留給權中青防身的那個,不過她沒接。

“一起帶上吧,以防萬一。”

楊變遲疑,但終究把荷包收了回來,又打開元貞遞來的荷包,看了那封手諭。

他什麼也沒說,一個大步過來抱住元貞。

“彆擔心我,我肯定能回來。其實沒有之前說得那麼悲觀,若是見著情況不對,我就帶著義父跑。”

都知道他這個跑是玩笑,但元貞還是看著他道:“我信你。”

楊變走了。

元貞似乎一下子就閒下來了。

閒了兩日,她去蔣家找了蔣旻,找他要軍器監的消息。

對此,她也沒瞞著蔣旻,說了之前與楊變所言的火器之法。

蔣旻聽完後,道:“軍器監外人難入,除非你以公主之身行事,但如此一來又惹人矚目。我先幫著打聽,看沒有從軍器監出來的老匠人。”

沒兩天,消息打聽來了。

找到一人,不過此人是個怪人。

此人姓木,名石,脾氣人如其名,又臭又硬。

他原是軍器監下廣備攻城作裡的一個工匠,專司火器之事。可此人膽大妄為,經常偷摸做一些危害極大的東西,炸過好幾次作坊,後來被人攆出來了。

為了防止他歸家後在市井裡亂來,潛火隊那裡專門給他記了名,每隔兩三日就上門搜查一次,不準他私藏火藥硫石之類的東西。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這潛火隊乃上京城內專司防火滅火的機構,以禁軍充之,每坊設軍巡鋪一間,鋪兵數人不等,專司巡警防火,又掌望火樓。

巧的是,管木石所在坊的軍巡鋪,恰恰在神衛軍麾下。

元貞先去見了木石一麵。

此人果然是個怪人,瞎了一隻眼睛,據說是被炸瞎的。

先前沒見到元貞,隻是聽外麵有人敲門,他便徑自趕人讓人滾,直到元貞帶來的張猛,把他的門給破了。

元貞也沒與他來隱姓埋名那一套,直接報了來路。

又說給他解決被軍巡鋪盯著的事,並無償給他提供一處所在,可供他隨意使用,不會引來閒雜人圍觀的地方,並且火藥硫石等無限供應,隨他取用,隻要他能改良當下威力不足的火器。

聞言,木石當即露出笑容,什麼都不收拾,便跟元貞走了。

回府的路上,希筠小聲道:“我還以為這人不好請。”

畢竟之前就再三說了此人脾氣古怪,而那說書裡都說了,古有人懷才,三顧而請之。來之前希筠還怕公主受辱,誰知竟如此順利。

元貞笑了笑:“所謂懷才不遇,便是懷才沒遇見伯樂,如今伯樂都來了,怎可能把人往門外推。”

畢竟木石也不傻,而人都是食五穀雜糧的,再是懷才,沒飯吃成天還被人監視,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如今有好日子過了,既能一展所長,還有人當靠山,傻了才會往門外推。

火器之事暫時告一段落,卻又沒告一段落。

無他,元貞在與木石交談之際,也對火器產生了興趣。

把木石安排到她的一處皇莊上後,她也%e4%ba%b2赴了幾次,去觀看木石搗騰他的那些火藥。

而不同配比的火藥,竟然能達到不同的效果。

每個做火器的匠人,其實前身都是做煙花爆竹的,所以木石也會做各種煙火。

為了展現自己的價值,他不光做了幾樣花炮局沒有的煙火,還把自己改良過的霹靂炮展現了給元貞看。

當時,二人專門在皇莊裡擇了一個偏僻處,點了那霹靂炮。

聲音倒是夠大的,引得皇莊裡的人連忙過來詢問。

可威力嘛——

元貞看了下,也就在地上炸了個小坑。

木石有些羞窘,找補道:“我還個震天雷的設想,但需要鐵匠才能做,那個做出來,威力肯定比這個大。”

“震天雷?名字倒是威武。”

元貞喃喃,又道:“行吧,鐵匠我來給你找。”

“公主放心,我一定把震天雷做出來,再把霹靂炮改良改良……”

另一邊,汲縣那,暫時沒有異動,正處於整頓軍務之際,也沒生出什麼事來。

楊變終究是隱下姓名去的,所以也沒什麼他的消息傳來,隻是每隔七八日他就會派人給元貞送一封信。

從汲縣到上京,用八百裡加急大概一天半,稍微慢點的話兩天,再慢點三四天是要的。

送私信不可能動用八百裡加急,就算他三日跑一趟,也就是說這封信剛送出去,下一封信楊變已經寫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