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個甲牽個馬,半大的小子總能頂上用場。

就這樣,楊變混跡了整個涇原路各個軍營。

這個軍營被打散了,就換那個軍營,他額上刺了軍隊番號,總有軍營會收留他。

至於後來為何又要跑?

因為那時他已經長大了,十三四歲算得上是個半大的小子了,尤其他天生體格高大,生得也壯實,看著比一些十七八歲的壯小子還高。

但凡見著他的人,無不說他是個從軍的好苗子。

這般好苗子哪能在軍營裡混日子,可不混日子就意味著要上戰場,上戰場是會死人的。

他爹就是在戰場上死的,眨個眼的功夫人就沒了,屍體都找不到。

楊變當然要跑。

可當時情況又不一樣,大昊和西狄膠著多年,時打時和,雙方早已精疲力儘。彼時西北又出了個權中青,驍勇善戰,雷厲風行,他立誌要整頓西軍,打下西狄,一雪前恥,還西北百姓一個太平。

當時朝廷也累了,也是尋思再壞能壞到哪兒去,索性放手讓他去乾,不光給銀子給糧草,還準他在當地募兵。

而楊變,當年為了填飽肚子,糊裡糊塗跟著那群兵痞子被人在額上刺了字。

有了這字,不想從軍,還想跑?

一抓一個準,除非躲到深山老林去,一輩子不見外人。

直到遇見了權中青。

權中青見這狼崽子總跑,對他也生了興趣,說到底好苗子難尋,就有意培養他。又是認作義子,又是教他讀兵書識字,又是讓他跟在身邊學帶兵打仗,還好吃的好喝的管夠。

這幾板斧一下來,還跑嗎?

不跑了。

楊變認命了。

他算發現了,他這輩子就是個從軍的命。

.

說了幾句舊事,權中青又說起眼下事。

“今晚這事都知道不單純,那幾位相公來得太快了,但到底是誰在背後主使?文官抱團壓製武將,曆來如此,又因今晚來的人太多,水都被攪渾了,一時半會反而不好分明。”

“你去查,好好查,查查到底是哪家?自打入了這上京後,我們總是挨打不還手,是不是都忘了那西狄彎刀無敵,鐵騎下踏死了多少人,多年來朝廷束手無策,隻能不斷往裡頭扔人扔銀子,還是我西軍橫空出世後,才能與之對抗,犁庭掃%e7%a9%b4,震古爍今。”

說到這裡時,這位如今鋒芒畢斂的老將,才露出一絲戎馬一生的鋒芒。

“都說低調為宜,低調為宜。我是該低調,我已升無可升,達到武官能到的最頂點,封公拜相,位極人臣,樞密院從來不進武將,如今也讓我進了。”

“我老了,拖著個半廢身軀,他們願意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但是你不用。”

“義父雖已老殘,卻還是能護得住你一時。”

……

起風了,風卷起車簾,劈裡啪啦打在車窗上。

楊變起身將車窗關上,同時也吐出一口長氣。

“義父,我去了。”

“去吧。”

楊變點頭,也未讓車停,出車廂後便直接踩在車轅上,一個借力騰躍翻身上了一直跟在旁邊跑的馬。

駿馬疾馳,宛如一陣狂風,張牙舞爪地衝向黑暗之中。

轟隆一聲,春雷響。

竟是又下起雨來。

雨水擊打著地麵,先是輕再是重,很快天地間就隻剩了一片雨聲。

.

她又做夢了。

得益於之前的夢,元貞從一開始的混亂茫然,轉變為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就像整個人被一分為二,一個旁觀,一個身處夢中。

夢裡,她和楊變隻見過兩次麵,再次見麵卻是兩人按照之前計劃,打算裡應外合讓楊變帶人劫走蕭杞這個絲毫不起眼的皇子。

其他重要的人,都有重重看守。隻有蕭杞,因年紀小,又不受重視,其實也是她的私心,才選了他。

“其實公主可以與我們一同走,等會我讓人多從幾麵襲營,我帶公主趁亂離開。”

元貞搖頭:“我就不了。”

頓了頓,她又道:“我要的東西呢?”

對方不言,目光卻複雜。

直到她再次催促,麵上難掩難堪之色,他才將一個瓷瓶遞給她。

“此物藥力甚猛,一旦服用,公主日後怕是難以……”

“我恰恰要的就是這些。”

她打斷他,又道:“行了,你快走吧,莫要誤了事。”

他卻還是沒動。

“此事一發,公主怕是難以%e8%84%b1責,畢竟七皇子在此多虧你照拂庇佑,怕是那慕容興吉不會放過公主。”

“如那些人所言,我素來擅長求生之道,自然有辦法求存。”

見他仍不走,元貞又道:“楊將軍,你乃英雄豪傑,素來行事果斷,莫要為了這點小事糾結。藥是我要的,人是我送的,也是我自己要留下的,與你無乾,你不用覺得羞愧抑或是愧疚什麼的。”

“你帶蕭杞離開後,借他統合大昊殘存,事後你登基為帝也好,拿他傀儡攝政也罷,還望勿要傷了他性命。我此舉,不為人言,不為蕭姓皇朝,不過是不忍百姓流離失所,為異族所奴役,這是我身為大昊的公主,僅能為他們做的。”

寂靜。

半晌——

“楊某早先對公主有些誤解,此一番才知公主大義。不願隨同一起離開,是顧忌怕折損了我這為數不多的兵力,也是不願拋棄那位自己逃生。”

說到‘那位’時,他似是不屑地笑了聲。

“楊某不會誇人,隻想說一句,既然能活,就好好活著吧,不用太在意人言。此前初見,公主突然那樣說了一句,楊某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想來那些人沒少口出妄言。都成階下囚了,一個個還高舉道德綱常,如今大昊都亡了,早乾什麼去了?”

似乎察覺出自己說跑了題,他很快打住,又說:“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一個女兒家能做到如此,螻蟻都尚且知道求活,求生求存怎麼了?不丟人!”

“此一行後,楊某會統合大昊殘存,扶持七皇子登基即位,是時若有餘力,定竭儘全力迎公主還朝。”

一陣寒風徒然卷起,打得她衣袖袍擺翻飛。

她轉過身來,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外頭寒風呼嘯,狂風卷起細碎的雪花,肆意淩亂地飛舞著。

帳中燃著炭火,十分溫暖,她卻莫名寂冷。

……

彼時,她隻道此人不過是堂皇之言,畢竟誰有野心還寫在臉上。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昊已經亡了。

萬萬沒想到,他似乎一直記著諾言,真的扶持了蕭杞,還重建了南朝,甚至直至她被一碗藥送歸西,據那老宦官所說,他依舊在為自己還朝做努力。

方才他不解她為何重拿輕放,殊不知都是因這個夢。

她榮華半生,不管旁人服與不服,都得低頭。未曾想,一朝大變,淪落地獄,眾叛%e4%ba%b2離,千夫所指。

到最後,唯一未曾對她惡言相向,還對她抱有一絲憐憫的,竟是這樣一個人。

.

下雨了?

迷糊中,元貞被雨聲吵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為窗子是關上的,顯得雨聲很悶,殿裡也似乎有些熱。

她額頭很燙,身上也很重,但元貞沒有叫人,隻是靜靜地躺著想心事。

此時她才想起,她似乎有些燈下黑了。

她喬裝民女行於鬨市,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如此。若她沒記錯,那東岸夜市是有幾處酒樓的,若居於樓上,確實能居高臨下看到當時局麵,卻又不會身陷於混亂的人群之中。

如此一來,回去報信,又找來個諫議大夫指斥她,時間確實夠用。

要查一查那姓秦的諫議大夫,看他背後可是有人,讓誰去查呢?還是要去舅舅家一趟……還有那如煙……

元貞亂七八糟地想著,不一會兒意識就又陷入混沌中。

等她再次醒來,雨聲沒了,外麵似乎亮了,綰鳶正扶著她要喂她吃藥。

--------------------

很肥一章。大概後天(也就是周一入v),到時候有更肥的章節掉落。有紅包。——————放個新預收,是我這幾天突然蹦出的腦洞。目前預收有仨,一個現言《我的守陵人男友》,存稿數萬,因突然蹦出公主和武將這個腦洞,轉頭先寫了帝姬這個。還有《嫁個黑蓮花皇子》,大綱搞了一半,一直卡在大綱上。然後就是這個新腦洞,《嫁個啞巴皇子》,文名說不定會改,但是主題思想不變,文案如下,有興趣的可以戳進專欄提前收藏一下,到時候等這本完結了,哪個預收多,開哪個。文案:細數許意卿這一生,未出嫁之前是上京城貴女中的翹楚,出嫁後先是皇子妃,再是王妃,後來又成了皇後,母儀天下。要論唯一不順的,大概就是她信了丈夫的‘隻有你才是我的妻,其他人不過是為了應付宮裡’的鬼話。不過沒關係,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有三宮六院,我有金屋藏‘小叔’,哪怕是死也還要拉上他和他的愛妃共赴黃泉。一夢醒來,竟回到未嫁之前,許如卿目光落到那個啞巴皇子身上。上一世她藏了他多年,這一世全當補了他吧。(大概是個輕鬆愉悅,吃吃喝喝談戀愛的故事,我每次寫一本各種鬥的文,就特彆渴望來個輕鬆的不費腦的)

第20章

20

“公主發熱了,您昨晚吩咐不讓請禦醫,所以我是早上才讓人去太醫局的,趙禦醫來看了,說公主是受驚又吹了風之故。”

綰鳶的手很溫暖,元貞一口一口喝著苦藥,默默地聽她說話。

“對了,七皇子來了,說來探望公主,我說公主還未醒,他一直留著沒走,公主可要見他?”

元貞想了想,點點頭。

很快,蕭杞就被帶進來了。

“阿姐,你沒事吧,聽說阿姐昨日在金明池夜市碰見亂子,人也病倒了,我……”

元貞抬手打斷他的話。

“我這會兒頭暈……”

意思讓他彆說話吵她了。

蕭杞忙打住說話聲,待元貞喝完藥,又在綰鳶的服侍下含住一顆蜜餞,他才又偎到床前來。

“早知道阿姐會遇上這等事,我就隨阿姐一起了,發生亂子時也能保護阿姐。也是先生布置的課業實在繁重,自打八歲後,小七就再沒見過金明池開池盛景。”

若論每年春天出遊踏春,闔宮上下誰最開心?

那必然是各宮娘娘和公主們。

若論誰最不開心,那必然是年紀小還未長成的皇子們。

大昊重文抑武,皇子們雖不用建功立業,但學業不好,可是會被言官們彈劾的。尤其宣仁帝,他自詡書畫雙絕,文采斐然,自然對皇子們的學業看重。

彆苑出遊是沒份兒的,自然不用說金明池開池這種持續十日的盛況。

“待明年你學業有成,我與父皇說,帶你同去見識。”元貞敷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