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問了多少遍疼不疼。
比起他的溫柔絮叨,鐘笛隻說了一句話——你不行也?得行。
終於成功後,淩程喉嚨裡散開的那一聲驚呼充滿慶賀意味。
這比他想象中還?要美,美到不像是一場開荒之?旅,而像是嗜甜如命的人終於在?大夏天吃到一口奶油冰激淩,那種直衝天靈蓋的爽感會讓心神短暫遊蕩至遙遠天邊。
“鐘笛我愛你,我特?彆愛你,我會永遠愛你。”
耳邊的誓言纏繞著痛感和滿足感,積蓄成篤定的力量滲透進心臟。鐘笛切身體會到做.愛這個詞的含義,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行為是用動詞後麵跟著一個愛字來描述。
“我也?愛你,淩程,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
淩程坐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突然在?玻璃窗外看見鐘笛的背影。她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一個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抽煙。
鐘笛回房間?後立刻找到手機給淩程發去卡號。她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猶豫。
然後調高了空調溫度,給亂踢被子的香蕉蓋緊容易受涼的肚子,之?後,靜下來,沒電似的,站著發呆。
空虛和迷茫從?四麵八方湧進她留有餘痛的身體,她像一隻困在?午夜森林急於衝出迷霧的獸。
記憶多次鑽進她的腦海,她本能地挑選最?痛的那些部分。她短暫地想起他們倆的第?一次,彼時的淩程跟今夜的淩程之?間?,隔了一片巨大的火山海。
這時她看見香蕉的煙。
淩程靠近鐘笛時,鐘笛沒什?麼防備的回了頭,煙霧散開在?她臉側,她熄滅,手指撚著煙蒂,仍去看被黎明時分的暗淡微光籠罩著的幽深湖水。
淩程在?她身側的空位上?坐下,長手一撈,取走她放在?另一側的煙盒。
點燃一根後,又將煙盒推至她麵前,“還?要嗎?”
鐘笛取出一根,含進嘴裡,淩程低頭,用自己嘴裡這根已經點燃的湊過去為她引火。
相接的這一點亮光成為靜謐的灰藍中突兀的一滴星火。很快變成兩滴,他們各銜一滴,回歸各自的安靜。
湖水隨夜風漾開,岸邊的水草發出唯一的聲響。湖麵上?的薄霧越來越清晰,視線被薄霧隔絕,很難再找到具體的落點。
第?二?根煙抽完,鐘笛想回房間?。
她剛要起身,淩程開口問:“最?後那通電話你到底說了什?麼?”
“不重要。”她甚至懶得當麵追溯他不聽那通電話的原因。
“鐘笛,我沒有愛過彆人。”突然卻並不突兀的一句陳白。
這一句,鐘笛沒有任何?回應。
一直坐到視線明朗,薄霧之?中的灰藍漸漸褪色,往更明亮的色調過度。
湖對麵的矮山山頂,藏匿一抹躍躍欲試的光芒。
“其實我就?是後悔了,想祈求你的原諒。”鐘笛帶著淡笑開口。
她微微打開的心房即將被新日照亮,那些挫骨揚灰的印跡將無處遁行。
既然無處遁行,不如徹底丟掉。說好今夜要一筆勾銷。
這是電話前半段的內容。如果淩程沒有記錯,當時她並沒有說出“後悔”二?字。
她當時的語氣,無奈多過自責。
他是前幾天才忽然意識到,當時或許是美真?逼迫她來求和。
“僅此而已嗎?”他偏過頭看她被風吹起的發絲。
鐘笛的眼睛藏於掀起的一抹發絲之?下,她目光定格在?遠山上?,聲音篤定而清晰,“僅此而已。”
“除了這個,我又能說些什?麼呢。”她又無奈地開口。
“是美真?讓你打那通電話的嗎?”
美真?信佛,說墮胎會業障纏身,又說如果做單%e4%ba%b2媽媽,那鐘笛的命運將跟她一樣悲苦。她不希望女?兒重蹈她的覆轍。
如果不是美真?苦苦哀求,她根本不會打那通電話。
鐘笛點點頭:“是。”
關於這個故事,淩程心中最?後的一絲困惑也?消失殆儘。
“是因為我沒有選擇原諒,所以才這麼恨我嗎?”淩程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可是做錯事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是我。”鐘笛已經無所謂是非對錯。這個故事早就?終結,何?苦再去論對錯。
淩程忽然意識到,她平靜的麵龐和波瀾不驚的眼睛竟然比她利嘴傷他時更讓他難受。
或許她是真?的翻過了這一頁。
“出軌隻是因為看見那些照片和聊天記錄嗎?”他放不下的執著永遠都是心魔。他翻不過。
“可能吧。”鐘笛倦了,眼睛都快要睜不開,“往前看吧,這五年我們都挺好,往後會更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不久後,一輪新日在?湖對岸緩緩升起。
淩程獨自看完這場日出,身旁空無一人。
這五年,他一點也?不好。
她又真?的很好嗎?
-
香蕉清醒後看見昏睡在?另一側的鐘笛,她睡的非常熟,就?像是被人打暈一樣熟,臉頰微紅,下巴也?有些紅,頭發亂的像個瘋子。
她起身開了瓶水,邊喝邊凝視鐘笛沒被衣料遮住的白皙的肌膚,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打開一半窗簾後,她大步走過去,輕輕拉下鐘笛的領口,看見各種痕跡密布,她臟話險些罵出口。
宿醉的人失去理智也?能被諒解,她快速打開門?,聲勢浩大地要去找對麵房間?的那家夥算賬。
除了他,還?能是誰乾的?
門?開著,裡麵似乎沒有人。
她踱步至門?口,鬼頭鬼腦地往裡看。
“我在?這裡。”聲音在?香蕉身後響起。
淩程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慢條斯理,神清目明,狀態並不像是在?深夜裡進行過激烈運動的人。
香蕉抓了把自己的亂發,優雅地坐進他對麵,抱著胳膊審視他的臉。似乎忘了自己應該氣勢如虹才對。
“聽見了?”她一個眼神淩程就?讀懂了她的心思?,先發製人。
“聽見什?麼?”她問。
“聽見我半夜失眠,像厲鬼一樣在?這個屋子裡徘徊。”淩程開起玩笑。
這句玩笑反而讓香蕉確定,鐘笛半夜爬上?了他的床,不,是他引誘鐘笛爬上?了他的床。
太不要臉!她就?在?隔壁啊!
“我都醉到我太奶奶家了,能聽見什?麼。”她低頭,摳指甲裡的灰。
她忽然不急著戳穿,是因為不知道戳穿後又能說些什?麼。難道要問他們是否打算和好?
她覺得鐘笛並沒有這個想法。估計就?是一次舊火重燒罷了。
她非常懂得如何?讓對方不陷入尷尬。
“可是你他大爺的也?不能那麼狠吧,哥們兒你是素了多久沒開葷啊……”可她到底是個率性耿直的姑娘,終究還?是沒忍住。
尤其是在?看見淩程混蛋一般的笑容後。
淩程麵不改色,將一些燕麥脆倒進牛奶裡,問香蕉吃不吃。
香蕉無語,不想理他。
又聽他緩聲開口:“待會兒程博宇會來。”
“誰呀?”香蕉的語氣像是有人欠她錢。
淩程歪一下頭,“我表弟。”一字一頓。
“哦。”她想殺人。她當然知道那是他表弟。
“真?不記得了?我跟鐘笛的訂婚宴上?,你們倆見過。”
“那天那麼多帥哥,眼都看花了,誰還?記得誰啊。”香蕉聳一下肩膀,“說明你表弟帥的並不突出。”
“是吧。”淩程露出淡笑。
香蕉看著他微微上?揚的%e5%94%87角,猜測他已知情,終是自己耐不住性子,揉了團紙巾扔過去,“變態吧你!你怎麼會知道?他說的?”
她跟程博宇隻有一夜故事。一頁而已,在?她的人生書裡微不足道。
隻是偏偏那家夥是他表弟!
“放心,我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也?不會在?程博宇麵前提起。”
香蕉心已死,威脅:“你敢讓鐘笛知道你就?死定了!”
“行,那等鐘笛醒了,你也?彆戳穿她讓她為難。”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靠!淩程你就?是個大變態!所以你倆……”
“其實我是詐你的,程博宇什?麼也?沒跟我說過,都是我猜的。”
“你去死吧!”香蕉發現中計,非常想把對麵這人千刀萬剮。
而關於他跟鐘笛的事,她再一次話到嘴邊也?沒能開口。
又一個女?人讓他去死。淩程心想,他果真?是爛命一條。
-
鐘笛補完覺已經上?午十點。打開手機,先看見袁夢潔的微信,袁夢潔說謝天銘違規幫業主占用C區體驗房,她不知道該如何?上?報。
鐘笛身上?不舒服,腦子也?有些迷糊,想了好久才組織好措辭回複袁夢潔,之?後看見銀行短信。
淩程轉給她三十萬。
她洗漱完走出房間?,沒看見香蕉和淩程的影子。走到後門?,視線落過去,一共三人站在?湖邊,多出來的那個男人是淩程的表弟。
淩程回頭,看見睡醒的鐘笛,很快三個人回到屋內。
程博宇比淩程和香蕉小一歲,比鐘笛大一歲,過去他叫鐘笛小嫂子,如今再見麵,他遲疑幾秒後,在?鐘笛的提示下,叫出她的名字。
“鐘笛,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鐘笛笑笑,對他去汪洋那裡買車的事情表示感謝。
一切都擺在?台麵上?,自然而然,無需彼此心存芥蒂。
鐘笛不知道淩程叫他來是何?意,但忽然想起,那些還?給淩程的東西,當年還?是托他轉交。
這家夥不知道他們分手的內情,當時滿是困惑地問她:“真?的沒有轉寰的餘地了?我還?等著做你們婚禮的伴郎呢。”
鐘笛搖頭,把紙箱放進他車後備箱,愣了好一會兒,最?終從?裡麵拿回那塊手表。
“這個,我自己還?給他。”她對程博宇說。
這是她為自己找的借口,其實她根本不會再跟淩程見麵。她隻是覺得這塊表的指針走過了她跟淩程最?相愛的時刻。
總要記得一絲絲美好吧。否則往後追憶這四年多的時光,將隻剩下苦澀。
-
傍晚四個人爬上?翡翠山,順路進入山裡的清安寺。
上?香的時候淩程慢了一步,又絆住鐘笛,香蕉和程博宇終於有了單獨相處的時機。
“真?忘了?”程博宇問香蕉。
香蕉眨眨眼:“哪一天?”
程博宇嘖嘖嘴:“真?行,周雯靜。”
乾嘛叫大名啊神經病!
香蕉擠出一個微笑:“好啦好啦,記起來啦。所以?”
沒有所以。
程博宇覺得即便是談戀愛也?沒什?麼勁。於是隻是說:“記起來就?行。”
有病!香蕉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這該死的一天,該死的淩程,該死的臭男人們!
淩程不信佛,美真?去廟裡從?來不會喊他一起。包括他跟鐘笛訂婚的前一天。
鐘笛記得那天美真?跪在?佛像前很久,虔誠的樣子就?好像隔天她不是要訂婚而是要結婚。
美真?應該是替她向佛祖菩薩們求了一大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