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的事。
“家裡人都很擔心你。”
“好好安撫他們,尤其我娘,彆叫她為我的事上火,也不必為我奔走,我有打算。”
“阿凝。”仇璋直視李纖凝的眼睛,“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用我們十幾年感情發誓,保證跟我說的是實話——你到底是不是天仙子?”
“連你也這樣問。”李纖凝低下頭。
“彆低頭,看著我的眼睛。”仇璋不覺提高聲音,“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李纖凝看著他的眼睛,一滴淚珠兒落下來,“不是。”
“你發誓。”
李纖凝伸出三根手指,“我發誓,我不是天仙子,若有半句謊言,叫我……”
“——算了。”
仇璋握住她的手指,“不要發誓。”
仇璋緩緩的把妻子的手拉到自己%e8%83%b8`前,敘了些短長,架不住仇少尹三番四次催促,忍淚彆過。
送走侄子後,仇少尹忙了些公務,酉時左右,仇府打發小廝來問,仇璋什麼時候回去。
仇少尹驚呼:“文璨早回去了。”
小廝說:“若回了,何必來問八爺。”
消息傳到牢裡,驚出李纖凝一身冷汗。
她錯了。陸槐真正的目標是仇璋,不是阿玥。
他利用她對阿玥的舐犢之情攪亂了她的心,令她失去判斷,她自亂陣腳,引出仇璋,給了他可趁之機。
仇璋危在旦夕。
隻有她可以找到他。
她瘋狂的砸牢房的門,哀求放她出去。福王回府了,仇少尹帶人在外麵找仇璋,沒人理她,任她嚎破嗓子也沒用。
王獄丞安撫她,“夫人,您彆白費力氣了,我們是不會放您出去的,我們哪裡擔的起這個罪過。仇少尹已經在找了,您且安安心。沒準天亮就有消息了。”
李纖凝抹去眼淚,“你說的對,王獄丞,是我情緒過於激動,衝撞了您。您彆往心裡去。”
“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得,您歇著,我過前頭去了。”
“王獄丞可以給我送一盆熱水嗎?”
“沒問題,您等著。”
須臾,王獄丞端著熱水回來。這一程子,李纖凝和獄卒們混的相當熟了,連他們家裡幾口人,什麼情況,平時有什麼嗜好清清楚楚。
他們從不防著她,送水這種事從來是打開牢門直接送進來。
王獄丞把水放下,沒等直起身子,頸上驟然吃了一記,人暈暈乎乎倒下。
李纖凝跑到外麵喊,“不好了,王獄丞暈倒了。”
獄卒不疑有他,進來查看。李纖凝趁機鎖上牢門。
“仇夫人,您這是……”獄卒們完全是懵的。
“叫你們休息一會兒。順道長個教訓,無論對誰,切莫疏忽大意。”
外麵還剩幾個,李纖凝輕鬆撂倒了,換上他們的衣服,迅速逃離了京兆府大牢。
清風陣陣,月色朗朗,值此佳夜,李纖凝毫無心思欣賞。她的心被憂愁和急切填滿了。
陸槐會在哪裡呢?
他要對付她,必然要選一個對她不利的地點。
哪裡對她不利,哪裡是她的弱點?
很快,李纖凝有了答案。
第121章 殘月篇(十四)虺蜴
青龍寺外,百畝竹林。
李纖凝靜靜伏於坡地上,借著茂密翠竹掩護,觀察對麵小屋。小屋竹木搭就,年頭久了,退去初初落成時的青碧,顯現出積年的黃。
半個時辰前,李纖凝於此發現陸槐蹤跡,此後一直密切觀察,不敢輕舉妄動。她奔馳了近一天一夜抵達這裡,全靠一雙腳,期間還要躲避坊間巡邏的士兵,體力透支嚴重。
她不能進去,她需要恢複體力,陸槐以逸待勞,她貿然闖入無異自投羅網,非但救不了仇璋,連她自己也得搭進去。
光歇息不行,還得有食物。可惡此片竹林隻產春筍,她想挖筍吃也沒有,肚子餓的咕嚕咕嚕直叫。忽聞不遠處雉%e9%b8%a1叫,是了,此地多雉%e9%b8%a1狐兔。李纖凝離開一陣兒,回來時身上揣著幾枚雉%e9%b8%a1蛋。
她餓的打晃,追不上雉%e9%b8%a1,反意外收獲雉%e9%b8%a1蛋。比雉%e9%b8%a1強,用不著茹毛飲血了。
李纖凝在竹子上敲開蛋,咕嘟咕嘟喝下蛋液,一共五枚,須臾之間全喝光了。
精神大複,接著在石上打磨篾刀。蔑刀係林中撿來,鏽跡斑斑,刀刃多處崩壞。李纖凝打磨了半個時辰,沒那麼鈍了,多少見些鋒利。
日影西斜,太陽宛若一顆紅丸,悄墜到竹梢後頭,林中光影變幻不定。
李纖凝體力恢複了八層,她不想再等了,她急於見到仇璋,明確他的安危,手中攥緊篾刀,正待行動。
陸槐忽然提著魚竿從竹屋裡走出來。竹屋東側有一口深坑,不知是人挖的還是天然形成,雨季時水深足有三丈,是個水塘,塘中有魚。
陸槐來到池塘邊,擺開架勢釣魚,李纖凝不知道他此舉有何目的,不敢輕舉妄動,觀察了一會兒,見他隻是坐著不動釣魚,提起的心慢慢落回腔子,按照原計劃接近竹屋。
她貓著腰,動作極輕極慢,一麵走,眼睛一麵盯著陸槐,對方背對著她,始終沒有轉頭。
李纖凝順利進入竹屋。
竹屋比之竹林裡又昏暗了一層,李纖凝在房中搜索一圈,沒有發現仇璋的蹤跡,見東側還有一間小室,去拉小室的門。
猛的,她頓住手。身子似弓,一下子繃緊,小心翼翼挪動兩步,來到門縫處。透過門縫往裡探看,瞬間汗流浹背。
仇璋被綁縛在一張椅子上,神智昏迷。而他的正前方,居然是一把烏森森的弓弩。和殺死吉和如出一轍的機關設置,隻是這一次,弓弩不再朝外,而是朝內。但凡她剛才手快一點兒,拉開了門,此刻的仇璋已是一具屍體。
李纖凝絲毫不敢大意,輕輕放手,合上門。
“你知道我有多麼期待這一幕。”
陸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倚著門一副遺憾的口%e5%90%bb。
“期待你發現誤殺了自己的丈夫,臉上震驚、憤怒、悲傷、悔恨各種表情交織,想想都叫人心情愉悅。”陸槐下巴略微抬起,眼睛輕輕閉著,似在暢想,臉上浮現滿足的表情。
但隨著眼皮睜開,現實與想象全然相反,笑容倏斂,取而代之以陰沉,“你把我的樂趣奪走了,我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李纖凝氣笑了,“你敢在我麵前說這種話,你不知道麼,惹了我,後果更嚴重。”
麵色一沉,持刀揮去,動作一如既往的淩厲凶悍,直取陸槐撐在門框處的那條手臂。陸槐不敢招架,身形疾閃。毫厘之間,篾刀擦著他的手臂嵌入門框,竹屑紛飛。
陸槐退至竹篁間,李纖凝追出去。太陽落到竹腰了,光芒叫千萬根竹子分割成千萬束,暖橙赤金的光芒裡,有塵埃舞動,有飛蟲遊走。
一團蠛蠓飛過李纖凝眼前,陸槐趁其視線被遮擋,抓起腳下一根竹竿橫掃,李纖凝身子一側,揮舞篾刀,斬下一截竹竿。陸槐仗著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不遠不近的戲弄她。李纖凝急於近他的身,連揮連砍,本就不鋒利的篾刀經她這一頓揮砍,更加駑鈍,漸漸的劈不斷竹竿,隻憑蠻力砍下些竹屑。
李纖凝氣喘籲籲。陸槐卻顯得遊刃有餘。
“這就沒力氣了?”看池塘邊魚竿晃動,“魚兒上鉤了,需要我釣起來給你吃嗎?”
“少廢話!”李纖凝持刀飛來。
陸槐揮竹迎刀。
李纖凝身子後仰,避開竹竿,不等直身,勁風嘯嘯,竹竿又舞到眼前,李纖凝順勢後躍,翻了幾個筋鬥,落地的瞬間借後蹬之力往前一躍,篾刀砍中竹竿,勢頭破竹。
眼看手中竹竿一分為二,李纖凝自兩片竹竿之間疾奔而至,形如矯健母豹,陸槐心頭一凜。她是近身攻擊的好手,自己幾次和她交手,全部敗在了她的絞扭之下,一旦給她近身,敗局注定。↑思↑兔↑網↑
陸槐未戰先怯,後麵李纖凝近身,與他絞扭在一起,果然大占上風。
李纖凝角抵的技巧如火純青,且與敵對戰,不似平時較量,毫無顧忌,毫無限製,隻要不遇上膀大腰圓的力士,像陸槐這等她可以攔腰抱住的身材,輕而易舉拿下。
交手沒幾個回合,陸槐筋疲力竭,給李纖凝反絞雙手,按在地上。
他的嘴巴吃進了土與碎葉,仍忍不住怪笑,笑聲激蕩在竹林之間,回響不絕。
突然,他的笑聲止歇,雙眸染了暮色的深沉,敗黯下來。
“你殺了我吧。”
“我不會殺你,你還沒到官府麵前交待你的罪行,我怎麼舍得殺你。”
“你不殺我,你會後悔。”
李纖凝不理會他,將他押進竹屋,找出繩子捆綁結實。
處理好陸槐,李纖凝來到關押仇璋的房前。裡麵完全是間密室,隻有一扇門可供出入。可是若隻能從門進出,陸槐布置好機關後怎麼出來?
李纖凝將門嵌開一條小縫,覷眼細看,隱隱約約看到被撬開的地板。是從地下鑽出來的麼,她不喜歡鑽來鑽去,仇璋也不會喜歡。索性劈開竹牆。
篾刀已是強弩之末,經過這一頓劈砍,廢上加廢,李纖凝扔掉篾刀,順著劈開的小洞鑽進去,小心翼翼拆下機關,這才來到仇璋麵前,替他鬆綁。
“你來了。”
仇璋其實早醒了,也聽到了外麵的打鬥聲,隻是被陸槐喂了迷[yào],不大精神。
“我來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李纖凝拉過仇璋的一條手臂,繞在自己肩上,手摟著他的腰,往起攙他。他四肢無力,身體沉的厲害,且李纖凝一拉,他嘶的一聲痛呼。
李纖凝忙扒開他衣裳,肋下一片烏青,分布七八個血洞,像簪子一類東西戳的,上手摸了摸,好在肋骨沒折。他不像她,經常受傷,忍疼的功夫厲害。李纖凝看到他額頭青筋墳起,身上直冒虛汗,顯見有些挺不住。
“好悶,喘不上氣。”
“我們去外麵。”
李纖凝改用抱的。把仇璋抱到對麵房間床上,打開窗子通風。
夕曛斂儘,夜色沉了。人影、竹影像水墨勾畫出來的,墨色濃淡不一。
李纖凝點燃了燭台,房間有了光亮。
“水……”
李纖凝找來水,喂他喝下。
陸槐於外間淡淡嘲諷,“真是賢惠啊。”
一語激起李纖凝的火氣,出去揍了他一頓,眉骨也打碎了。血在陸槐臉上蜿蜒,更增凶戾之態。他%e8%88%94了%e8%88%94嘴角的血,露出陰森可怖的笑容。
仇璋傷著,一時走不得,何況還得帶著陸槐,沒有馬匹,她無法在得時時刻刻戒備陸槐的情況下將他們兩個帶出竹林。
等福王的人找來又不知幾時。
想著休整一夜,但願明日仇璋的身體能夠好轉,支撐他上路。
陸槐的目光如毒蛇時刻盯著她,叫李纖凝極不舒服,不知他心裡又在謀劃什麼,況他為人狡猾奸詐,狐心蛇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