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1 / 1)

長安一片月 君芍 4340 字 2個月前

全部集中於吉和身上。

吉和於%e8%83%b8`前劃了個十字,其他教眾整齊劃一,也跟著劃十字。

做完這一切,吉和悠悠然道:“不必打了,我跟你們走。”

咄喝激動道:“主教!”

“這其中有誤會,前去說清楚就好了,聖靈在上,必將賜福於我。”說著又一歎,“你們都是聖靈的孩子,我豈肯因我之故,致使你們身上流血。都讓開吧。”

李纖凝心想這老東西真能裝模作樣,這一來,在場的成百上千的教眾要感動的不可自拔了。

念頭未及轉過去,不知誰喊了一句,“讓我們為主教祈禱”,教眾烏泱泱跪了一地,雙手握起十字,觸於額心,默默祈禱。

李纖凝仇璋看在眼裡,均想這還了得,若假以時日形成聲勢,豈不連皇權也要顛覆。眼下拔去正是時候。

吉和及其手下一乾人等,皆遭捆綁,李纖凝掃了一眼,沒有明伯。衙役們押著眾人剛剛走出大秦寺門,仇少尹率人趕來。

“八叔來的真是時候。”李纖凝譏諷。

仇少尹沒搭理她,把仇璋單獨叫去一邊。李纖凝豎起耳朵,隱隱聽到“重大”“移交”“%e4%ba%b2審”幾個字眼,嘴角不屑地抿了抿。

叔侄倆嘀咕完,仇璋回來下令把吉和等人移交京兆府。對李纖凝解釋,“高府尹認為此案事關重大,萬年縣吃不下,決定%e4%ba%b2自審理。”

李纖凝聳聳肩。除此以外,一應卷宗以及重要人證溫夫人也得移交過去。但考慮到是仇璋的案子,允他陪審。

定於三日後開堂。

三日後,一切準備就緒,高府尹做主審位,仇璋居其下首陪審。仇少尹溫少尹避嫌,不參與案件,僅在一旁旁觀而已。

溫夫人和吉和主教分彆被帶上來。主簿讀了一遍溫夫人之前畫押的口供,詢問她口供所錄可是實情。

溫夫人突然翻供,稱口供與實情不符。

變生肘腋,議論紛紛。

溫少尹出列在妻子身旁跪下。

“府尹在上,下官有話講。”指著仇璋,聲聲控訴,“萬年縣縣丞仇璋憎恨景教,立功心切,羅織罪狀,陷害大秦寺主教吉和,威逼誘導內子做偽證,藐視王法,請府尹為下官做主。”

溫少尹清聲玉振,聲音豁朗朗響徹大堂,一時間,堂上諸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仇璋頭上。

第101章 圓月篇(二十)離彆意

“小姐,你頭發怎麼被剪了一綹?”素馨拿鏡子來照,李纖凝一看還真是,剪的齊生生。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乾的,昨兒夜裡,韓杞還問她要來著,她沒給,說平白剪去一綹怪難看的。他當時沒抗議,必是趁她睡覺偷偷剪了。也不知道這小子對頭發有什麼執念,每次同床必聞她頭發。

害她每次見他之前得先濯發,他說喜歡她頭發上的木樨花香,不濯香味淡,他聞不到會說,“阿姐該濯發了。”好像她為人邋遢不濯發。

想他那麼愛聞,叫素馨送他一盒木樨香膏,他又丟在一邊不理會了。

看李纖凝神情,素馨也猜出了大概,問道:“小韓郎君該去軍營報道了吧。”

“後天。”

“小韓郎君一走,小姐也該收收心了。”素馨打開箱籠,整理衣裳,“小姐不知道,您放縱了快兩年,我每天跟著提心吊膽。”

“你提什麼心吊什麼膽?”李纖凝問。

“我怕您又有了。”素馨實話實說,“小韓郎君和仇公子不同,您懷了仇公子的孩子,嫁給他就是了,萬一懷了小韓郎君的孩子,怎生是好?打胎的念頭是萬萬不能動了,閔婆早說了,沒有下次,否則後果您知道。”

“也嫁給他唄。”李纖凝笑語。

“果真如此,家裡還不鬨翻天。”素馨揀出一條花草裙一領大袖披衫,“小姐待會兒回府穿這身怎麼樣,外搭淺青色帔子。咱們再梳個望仙髻,貼朵花鈿。”

李纖凝扶額,“把我打扮那麼漂亮乾嘛?”

“咱們回府自然得隆重一些,省得夫人說我不會伺候小姐。把好好一個官家小姐糟踐的像牙道邊的野草。”上次李纖凝慶生辰,臨時趕回去,沒打扮。李夫人可不高興了,素馨至今記得李夫人原話。

李纖凝哭笑不得,“好,隨你打扮。”

難得一家六口整整齊齊坐在一起吃飯,李夫人笑容滿麵,眼角的皺紋也舒展了。

顧心蘭又懷了,八個月了,肚子挺起老高,走路也需丫鬟攙扶。剛剛落座,看見兒子懷抱大黃貓,柔聲道:“灰兒,快放下貓,該吃飯了。”

“不要,我要和阿黃一起吃飯!”李灰長了兩歲,反不如幼時乖巧,學會反駁大人了。

“黃貓臟,不可以和咱們同桌吃。”顧心蘭永遠柔聲柔氣。

“阿黃不臟,我有給他洗澡。”

李含章也跟著說,“灰灰乖,先放下阿黃,吃完飯再和它玩。”

李灰頭腦袋瓜子亂搖,“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李纖凝沒那份好聲氣,“放下貓,去淨手。”

李灰乖乖放下貓,隨丫鬟去淨手。

李銜義道:“還是姑姑的話好使。”

“為什麼我的話好使,我不慣著他,他知道跟我撒嬌沒用。嫂子就罷了,一直是個溫柔性情,兄長怎麼也做起慈父來,你不管,爹娘又慣著,好孩子也叫你們慣壞了。”

“長幼有序,做妹妹的反數落起哥哥來,我看咱們家最壞的就是你。”李夫人批評女兒,“抱個貓而已,什麼大事,瞧你大驚小怪的。等你日後有了孩子,隨你怎麼管,我們管不著,當著你哥哥嫂嫂和我的麵批評灰兒就是不行。”

李含章擦汗。

顧心蘭道:“娘,您彆責怪妹妹,妹妹說的有道理。我也常和銜義說他做父%e4%ba%b2太慈愛了些,在孩子麵前樹不起威嚴。”

“我們家孩子寵著就行了,嚇唬他乾嘛。”

聽了這話,李家兄妹不約而同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們小時候可沒少沒被李夫人驚嚇恐嚇,什麼不聽話打手板說謊跪算盤珠子,合著李夫人全忘了。

李灰早已入席,眾人邊吃飯邊聊天。李夫人問:“最近文璨怎麼樣了?”

“聽說一直在妓坊鬼混。”李銜義說,“直接被罷官免職,一時接受不來也是有的。”

提起這茬兒,李含章食難下咽。

景教一案,仇璋找到了關鍵證人溫夫人,不料溫夫人當堂翻供,稱“獻祭”一說純屬子虛烏有,更不存在九人合謀殺害一人。她當時驚悸譫妄之症發作,胡言亂語,中間一度清醒,也曾跟仇縣丞解釋她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奈何仇縣丞破案心切,一再向她施壓,致使她再次進入譫妄的狀態,在仇縣丞的有意引導下說出了他想聽的話。

溫夫人恢複清醒之後,和丈夫說明了一切,溫少尹惱怒異常,這才有了當堂羅列仇璋罪狀一幕。

高府尹秉持著“不偏不倚”的原則,派人前去核實溫夫人口供上的話。經核,溫夫人的確有個侄女寄宿在其家中,不過並沒有懷孕,也沒有亡故,而是好端端的活著。此外,她驚悸譫妄之症已存在多年,絕非近日才有。噩夢倒是最近新添的症候,也是由驚悸帶起來的,這點太醫院的太醫可以作證。

關於九位聖蓮教徒,高府尹也向吉和主教求證過了。聖蓮教徒共計十三位,的確如外界傳言那般神秘,卻並非什麼高官巨賈,隻是一群等待度化的人罷了。吉和主教主動提供了名單。其中並不包括溫夫人。

雷萬鈞的確是景教教徒,關於他是怎麼死的,吉和也是一頭霧水。朱滕和丁酉春偷盜聖水確有其事,咄喝追索兩人隻是想將他們帶回寺中懺悔,偷盜聖水,會受到聖靈的詛咒,懺悔可贖其罪,使聖靈饒恕他們的罪過。不存在殺人滅口,後麵二人身死,吉和也頗感遺憾,隻能說是聖靈的意誌。

雷萬鈞一案中的證物蓮花十字不翼而飛,問仇璋仇璋說被盜了,又陷他於不利。

如此,一個牽強附會、急功近利的形象就此勾勒出來。

李含章作為一縣之長官,所有公文需經他手,勢必牽連到他。但仇璋攬下了所有罪過,處罰也異常嚴重,直接罷官免職。想了想,歎了一句,“文璨這是叫人算計了。”

李夫人說:“再怎麼失意不痛快,也不能流連那種地方,虧仇侍中還以育子嚴苛著稱,也不管管兒子。”

說完瞅瞅女兒,“這是個好機會,你把握住了,沒事多陪陪文璨,安慰安慰他,指不定你們兩個又成了。”

李纖凝慢慢呷鴨湯,“誰要嫖妓的臟男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夫人白她一眼。

李銜義怕她們爭執起來,說:“聽說羅虎表弟失蹤了。”

“可不是嘛,你舅母還打發人來我們家找人,那孩子經年累月不來請安,一日兩日不見了,反朝我們要人,可笑不可笑。”

“怎麼會失蹤?”李纖凝問。

“不見得是失蹤,指不定躲在哪裡花天酒地,再不就躲債,那孩子的性情誰不知道。若非和阿婋一個肚子裡爬出來,我都懷疑不是你舅舅的種了。”

“娘,你說什麼呢。”李銜義提醒。

李灰脆生生,“祖母,什麼叫不是舅舅的種,種是什麼?”

李夫人說得忘形,忘記小孫子在側,神色尷尬。

李纖凝“哧”地一笑,“種就是種子,草有草種,花有花種,人也有人種。”

一家子受夠這對母女了。

大老遠的,李纖凝看到韓杞朝她走來,彼時朦朧煙雨天,雨下的像起了霧,煙氣嫋嫋。

李纖凝匿在傘下,雨水打濕不著,韓杞空著手,頭頂無片葉遮擋,頭發上、眉睫上,甚至臉上的細小絨毛上皆掛著雨珠。

潮氣撲麵而來。李纖凝抬高傘簷,分他一半傘。

“瞧你濕的。”李纖凝捏帕拭他臉上的雨珠,“不是說好了不見麵了麼,又叫我出來乾嘛。”

“我想你。”

言語誠懇直白,倒叫李纖凝不曉得說什麼好。

少年忽然從懷裡掏出一件物什。一見之下是木猴,李纖凝神色訕訕。

韓杞卻沒有質問她什麼,隻是將木猴塞到她手裡,低低道:“彆再丟了。”

雨勢漸大了,二人轉到亭子裡。亭子四周植荷,荷風陣陣。

韓杞掐下一朵含苞的紅荷給李纖凝拿在手裡玩。

李纖凝說:“雨停了就走罷,明天入營了,早些準備。”

韓杞膩著她,“我不想雨停,至少下到傍晚。”

“你這樣貪戀溫柔鄉,入了營甚至以後上了戰場可怎麼辦。”

他又來聞她頭發,半張臉埋進入,“我不貪戀溫柔鄉,我隻貪戀阿姐。”

“阿姐。”

“嗯?”

“等我好嗎?”韓杞氣息灼熱,“等我回來娶你。”

李纖凝沒答話,手上一味鼓搗荷花,鼓搗鼓搗著荷花瓣子打開,香氣四溢,撲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