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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片月 君芍 4349 字 2個月前

來法師告訴我,主教要%e4%ba%b2自開導我。後來我就稀裡糊塗成了聖蓮教徒,主教說聖蓮教徒罪孽深重,須得獻祭一人,此人能夠帶走餘人身上所有罪孽,餘人便可得安生。”

仇璋楊仙兒皆被獻祭一說驚到。

“我嚇壞了,心想選中我怎麼辦。吉和主教私下裡找到我,他告訴我獻祭之人看似通過抓鬮兒選取,其實是聖靈的意誌。聖靈會選中那個罪大惡極的人,我無意中鑄下大錯,並非罪無可恕。我信了,後來聖靈果然沒有選中我。”

“所謂的獻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楊仙兒問。

“聖靈收回罪惡之體,重塑靈魂。我們這些教徒,負責送他去見聖靈,同時將自身的罪惡轉移到他的身上,他帶到聖靈麵前,一同淨化。其過程、過程就是……”溫夫人說不出來。

仇璋代她說:“所謂的轉移罪惡即是衝獻祭者揮刀,送他去見閻王。按照教徒的說法,是去見聖靈。見沒見到,誰又知道。”

楊仙兒%e8%88%8c撟不下,“如此說來,是許多人一起殺害了一人?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了操控餘下的人。”仇璋極快洞悉本質,“死者雷萬鈞隻是個普通商人,而動手之人,除了溫夫人,剩餘八人其身份必然不簡單。說是抓鬮兒,實則早內定了替死鬼。景教掌握了眾人的秘密,又握有他們殺人的把柄,再叫他們為自己做事,不是易如反掌嗎?”

楊仙兒道:“這豈不是邪教?”

“就是邪教。”仇璋怒道,“京畿之內,天子腳下,竟有這種邪魔外道,耍弄手段操縱朝廷命官家眷,甚至可能還有朝廷命官,簡直可惡至極。”

溫夫人聽到他們這麼說,恍然大悟,“背後竟存有這樣的居心,難怪,難怪,我尚記得我驚悸發作的最嚴重的那幾日,有大秦寺的胡僧上門,說是義寧坊的武侯陷在了萬年縣丞,來求我丈夫的手書。我急於打發他們,又恐那件事泄露,求老爺寫給他們了。如今看,可不是在利用我,仇縣丞,這可怎麼辦,不會連累到我家老爺吧……”

仇璋忽然聯想到四年前長安縣的周久案,死狀相類,不禁問溫夫人,“據說聖蓮教徒十三人,動手的九人,算上死者,一共才十人,另外三人呢?”

“另外三個是寺內的胡僧。為了維持十三之數,缺的人向來由胡僧補齊。”

“再問夫人一句,其他八人的身份,夫人當真不知?”

“我什麼都說了,難道還會隱瞞這個,我還怕有人分擔罪過嗎?實在不知。”

仇璋頗覺遺憾。想著拿住了大秦寺的首領,倒逼出八人身份,不失為可行之舉。計議已定,立刻帶溫夫人回縣衙錄口供。

韓嫣等在縣衙門口。

那天韓杞拿走了她的簪子,她準知道他來找仇璋了,料想仇璋得知她受了委屈,必來尋她。

等了兩三日,未見仇璋影子。自己按捺不住,來縣衙尋。從解小菲嘴裡得知仇璋不在,就這麼一直等著。

仇璋出現,她喜形於色,又故作委屈,淚眼巴巴喚了一聲“仇縣丞”。

仇璋見她眼眶紅紅,知她來意,然實在抽不出空應付,匆匆撂下一句,“我現在沒空。”

可能語氣差了點,韓嫣就不自在了。自己往家走,路上越想越委屈,淚珠兒亂迸。珠珠安慰她,“小姐,也許仇縣丞真的沒空。”

韓嫣不語。想家裡頭哥哥和娘%e4%ba%b2皆不讚成她,她滿心依賴仇璋,仇璋也不理她了,她一個人孤孤零零,沒人疼沒人愛,活著還有什麼勁兒。走到水橋上時,頭腦發熱,一徑投了水。

急得珠珠大呼:“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第100章 圓月篇(十九)就擒

口供錄完,仇璋才算大舒一口氣。放心叫溫夫人與溫少尹相見。

溫少尹接到消息,趕來萬年縣,得知消息,消化了好一會兒,繼之而起一腔怒火,先把溫夫人罵了一頓,“叫你好好的敬香禮佛,不要去信什麼勞什子景教,你偏不聽,還妄圖拉我入教,闖出大禍來了吧,我看你怎麼善後!”

溫夫人不敢駁一句,唯有拭淚。

仇璋勸解幾句,“溫少尹先彆忙著責怪夫人,夫人也是受人蠱惑,為今之計是先拿住景教的主教,拷問出其他八人身份。”

“仇縣丞說的是,我這就帶人去拿了大秦寺一乾人等。”溫少尹風風火火。

“溫少尹糊塗了,彆說逮捕公文還未批下來,縱是批下來,溫夫人牽涉其中,您理應避嫌。”

“嗐,我真是氣糊塗了。仇縣丞說的事,一切都仰仗仇縣丞了,我這夫人……”

“恐怕得在縣衙住上幾日。”仇璋沒好意思直說縣衙大牢。

“我……我不能回家?”溫夫人猶自迷糊。

“畢竟是人命案子,委屈夫人一陣子,後麵吉和到案,我會設法為夫人開%e8%84%b1,爭取從輕發落。”

從輕發落……那就是還要發落,溫夫人懵了,她以為說出來就沒事了,就可以回家了,不料是這個局麵,目光顫顫投向溫少尹。

“彆看我,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自家夫君不站在自己這一邊,溫夫人頓覺淒涼無助,委頓於地。

溫夫人的口供疊成文案需要時間。雷萬鈞和朱滕丁酉春兩樁案子也需並案。兩案的案卷仇璋憑借記憶複原了八九成,細節上難免有疏漏,也是難以為繼之事。

案牘冗雜,仇璋忙不過來,叫來李纖凝幫忙。

李纖凝得知仇璋有進展,高興之餘,將溫夫人的口供過目一遍,驚呼,“竟有這等事,虧得溫夫人還是從三品命官的夫人,上這種當,簡直可笑。”

“焉知沒有從三品命官?”

“揪出幾個就有趣了。”李纖凝笑說,“周久案與雷萬鈞案同根同源,要並案嗎?”

“暫時無暇顧及,等我們擒獲吉和拷問出了結果,均出手來再研究並案的事。現在先把朱雷兩案並了要緊。”

李纖凝著手整理。兩人忙活一整夜,縣丞房燈燭徹夜長明,第二天趕著李含章升廳將案卷交由李含章過目。李含章批示過,發下緝捕文書。

又是跨縣緝拿,又是特殊人物,非同小可,需上級有司京兆府的朱批。

京兆府治所位於長安縣境內光德坊,為避免一東一西來回折騰,仇璋出發時便帶足了人馬,隻等公文批複,立即前往大秦寺拿人。

李纖凝同往。

到了京兆府,仇璋先去見的仇少尹,公文由仇少尹轉呈高府尹。

李纖凝等在外麵,不多時,見仇璋出來。

“怎麼樣,拿到批複了嗎?”

“沒那麼快,再等等。”

李纖凝衝槐蔭下歇涼的楊乙郎道:“帶幾個伶俐的兄弟,密切監視大秦寺動靜,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楊乙郎點了數人,領命而去。

樹蔭下涼快,奈何多蟲,時不時落下一條。仇璋抬手摘掉李纖凝頭上的槐蟲,忽然問:“今天是二十幾?”

“二十一,怎麼了?”

“沒怎麼。”

“到底怎麼了?”

“突然想起你十七的生辰,我竟給忘了。”

“忘就忘了,也不是什麼重要日子。”李纖凝神色淡淡。

“怎麼不是重要日子。”

“重要日子你還給忘了?”

仇璋:“說不過你,你想要什麼禮物,我補給你。”

“我可不敢要仇縣丞的禮物,過個一年半載再討回去,我圖什麼。”隨手撣去他肩頭上的蟲子。

仇璋默然。

過得半晌,“那根紅葉簪子,我很喜歡,可以還給我嗎?”

仇璋說好。

俄頃,仇少尹持著批複好的公文出來,“帶了多少人?”∫思∫兔∫在∫線∫閱∫讀∫

“五十。”

“你先帶人先過去,我點選五十精兵隨後就到。”

仇李二人帶人趕去大秦寺,楊乙郎前來報,“裡麵在布道,主教吉和及其一乾人等皆在。”

教眾熙攘,寺內有不少武侯在維持秩序。

仇璋帶著人進去,引發了不小的騷亂。衙役大聲宣讀:大秦寺主教吉和蠱惑人心,教唆殺人,散布妖言邪說,糾結教眾,行斂財弄權之實。圖謀不軌,罪大惡極,萬年縣奉令緝拿,閒雜人等速速退散。

人群中一陣嘩然。說吉和主教慈眉善目,怎麼會是這種人,是不是搞錯了。

萬年縣衙役待要上前緝拿,卻有一行手持十字手杖的綠袍胡僧站在布道台前,阻住眾人去路。

咄喝也在其中,他厲喝道:“豈有此理,我們主教一心布道,救眾生於疾苦,有什麼罪過。你們羅織罪名,陷害於他,無非因為咱們景教信眾太廣,你們看不順眼。”

隨即振臂高呼,“大家千萬不要信,這是佛教的陰謀!”

景教教徒刹那群情激奮。

仇璋目光落向布道台上的吉和,見他一身白袍邊緣鑲綠,%e8%83%b8`前十字金光閃閃,雙目微闔,巋然不動,大吼道:“吉和,你想造反不成?須知這裡是大唐長安,不是你的大秦國。”

李纖凝冷笑,“大秦國早沒他們的立錐之地。”

咄喝虎目瞪來,李纖凝無動於衷。

仇璋斷喝,“動手,拿下這群胡僧!”

械鬥一觸即發,蒯剛帶著十幾個武侯圍攏過來,站的卻是咄喝那頭。

“喲,這不是仇縣丞麼,到我長安縣地界有何公乾?”

“我奉命緝拿大秦寺一乾人等,蒯剛,你身為義寧坊武侯,縱算不助本官,也休要阻本官。膽敢肆意阻撓抓捕,格殺勿論。”

蒯剛哈哈大笑,“蒯剛身為義寧坊武侯,維護本坊治安,有人膽敢在我的地界鬨事,彆說是萬年縣縣丞就是萬年縣的縣令來了,老子也——”

語到激憤處,頰上驟然吃了一巴掌。

“好大的狗膽子!”李纖凝厲聲道,“來人,給我把這不識好歹的狗東西綁了,其他武侯膽敢妄動,一律按妨礙公務處理。”

她下令綁蒯剛,咄喝等人不便插手,其他武侯沒人敢做出頭鳥。拔去咄喝這根刺,再來對付咄喝等人,省卻不少麻煩。

咄喝這頭的胡僧個個嚴陣以待。教眾們也叫囂。

仇璋望門口望了好幾眼,盼著仇少尹快點過來。京兆府府兵一到,即可兵不血刃拿下大秦寺。他們不來,光靠縣衙衙役,難免一場激鬥,不知要造成多少損傷。

形勢逼人,眼看在胡僧的煽動下,教眾愈發激奮,已零星有人朝著衙役投擲石子,實在不宜耽擱。湊近李纖凝耳旁,“擒賊先擒王,呆會兒動起手,你什麼也彆管,上去拿住吉和要緊。”

李纖凝領會。

仇璋下令,“動手!”

身後衙役正待往前衝,布道台上的吉和忽然一抬手,“且慢。”

雙方不明狀況,不約而同收住架勢。

吉和慢慢起身,緩緩走下布道台。台前的胡僧自動分成兩撥,為其讓開一條道。教眾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