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鬆冠如蓋,亭亭撒下一片陰涼。
庾慶陰涼裡盤%e8%85%bf坐了,繼而從紗網中取出蝴蝶。當看清他下一步的動作,解小菲赫然瞪大了雙眸,李纖凝亦微微變色。
庾安得報萬年縣公差到訪,攜妻出迎。未及近前,便焦聲詢問:“官爺,犬子那案子……”
“令郎的案子已破。毒物和凶手儘在掌握。”
“什麼,真然是中毒,是誰?是誰毒害我兒?”
庾安聲音驚怒到變形。
他身旁的庾娘子突然嚎啕,“我就知道,我活蹦亂跳的兒子怎麼說沒就沒了,必然有人謀害,果不其然。還能是誰,必然是那兩個毒婦,你把人放走了,現今何處尋去,你賠我兒子的命,你賠我兒子的命!”
庾娘子拚命捶打庾安。庾安%e8%83%b8口起伏,悲傷驚怒,猛地將妻子推開,“夠了,沒聽官爺說凶手已在掌握?”
轉向李纖凝,“官爺,真是我那兩個賤妾?”
“凶手且放在一邊,還是先說毒物罷。”李纖凝悠悠踱步到階前,掐下一枝君影草。拿到庾娘子麵前,“聽說夫人很愛此花?可知它叫什麼名字?”
這種時候,對方官差還有心思談花,庾娘子按下不悅,“這是玉竹。”
“我卻聽人說,它叫君影草。”
“好像是有這麼個名字,我記不真切了,見它和玉竹相像,也喚作玉竹。叫君影草還是叫玉竹有什麼區彆,一個稱呼罷了。”
“區彆大了,玉竹人畜無害,君影草卻含有劇毒。”
“什麼?!”
聽說那清新雅致的花竟然含有劇毒,庾家夫妻大驚。
“令郎正是死於君影草之毒。”
庾家夫妻雙雙呆住,想不通這尋常無比的花怎麼就要了兒子的性命。
“是誰?是誰用這毒花害了冬兒!”
李纖凝道:“聽說庾老板待亡妻之子甚差,打罵是家常便飯,這也就難怪他懷恨於心,嫉恨比他受寵的幼弟了。”
庾家夫妻再次呆住。
解小菲生怕他們聽不懂,補上一刀,“是你大兒子毒死了你小兒子。”
李纖凝與解小菲一路尾隨庾慶來到巷子儘頭,隻見他盤膝坐於鬆蔭下,從紗網中取出蝴蝶,兩隻手分彆捏住蝴蝶的兩隻翅膀,驀地一扯,蝴蝶從中間裂開,分做兩片,飄飄墜地。
不出片時,地上落了不下十幾隻殘蝶,翅膀猶自撲動,翩翩若舞,仿佛樹葉活了過來。
解小菲不料小小孩童,如此殘忍,呆住了,這時醒過神來,大步搶出,“住手!那蝴蝶好端端的,沒招你沒惹你,你殘害它作甚!”
庾慶看他一眼,低下頭,繼續若無其事地撕蝴蝶。
解小菲大惱,搶下紗網,放生了僅剩的三隻蝴蝶。
庾慶站起身,不知發什麼狂,猛踏殘蝶,踏出黃黃綠綠的液體,惡心至極。片刻功夫,地上再沒有蝶翼撲動了,殘蝶們扁扁嵌在土裡,光芒黯淡。
庾慶停下動作,露出陰森森的笑容。
猝然於一個孩子臉上看到這種笑容,解小菲毛骨悚然,“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兒……”
李纖凝查案,接觸過不少變態殺手,他們多有一段悲慘的童年,生性殘忍,以虐待動物為樂,隨著年紀增長,普通小動物再也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口,由此將目標轉向了人。
殺人能帶給他們筷感,但這種筷感無法持續太久,於是有了連環凶案。此刻在這個孩子身上,李纖凝嗅到了相近的氣息。
她緩緩靠近,沒有責備他,而是柔聲詢問,“為什麼傷害這些蝴蝶?”
得益於她友好的態度,男孩回答了她,“好玩!”
“和殺害弟弟一樣好玩嗎?”
男孩愣住。
解小菲也愣住,“小姐,你說他……他是……”
李纖凝直視著庾慶的眼睛,“你怎麼知道鈴鐺花有毒?”
庾慶想逃,李纖凝預判了他的動作,單手扣住他肩頭,五指深深陷肉裡,男孩吃痛,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說!”
李纖凝低吼。
男孩忽然被一種恐懼攫住,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恐懼,直覺告訴不要忤逆麵前的“大哥哥”,哆哆嗦嗦開口:“我拿它喂兔子,兔子死了……”
“你喂完兔子,接著喂了弟弟?”
被“大哥哥”抓住的肩膀麻木了,庾慶心神一陣恍惚。想起那一日,冬兒來找他玩,黏著他要和他一起捉蝴蝶,他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偷偷采了幾枝鈴鐺花,扔到冬兒麵前,稱隻要他吃了它就和他一起玩,冬兒那個傻子,連%e8%8c%8e帶花全吃了。
後來他帶著他一起捉蝴蝶,他當著他的麵把蝴蝶扯成兩半,他嚇得哇哇大哭。他卻笑了,那個蠢貨。
“回答我,是不是?”
庾安複又露出那抹和年齡不相符的陰森笑容,“是。”
李纖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鬆開庾安,甚至替他整理了皺褶的衣裳,安撫他說:“沒關係,你不用害怕,你隻有十歲,縱算殺了人也不用償命。快回家去吧。”
庾安愣了愣,旋即逃也似的跑開了。
“你跑?你還敢跑?”
耳邊是庾安暴躁的怒吼。得知凶手是庾慶,夫妻兩個已經抓著他撕打了一刻鐘。偏偏孩子陰沉寡言,不哭不叫,隻用一雙陰森森的眸子瞪著他們。叫他們連發泄都不痛快,徒增暴怒。
“庾老板處理家事,我二人不便逗留,告辭。”李纖凝不緊不慢道。
庾安聞言一怔,“官爺如何走了,這畜生是殺人凶手,如何放任不管。”
庾娘子跪下來,“官爺要替我兒做主。”
李纖凝說:“法不責稚子,庾老板如何忘了?”
“可是這畜生,這畜生……”
“庾老板消消氣,孩子做錯了事,好生管教就是了。你都能出息成人,遑論他?留步。”
解小菲嫌不解氣,梗著脖子喊,“這是你的福報,好好受用吧!”
庾安委頓於地。
出了庾宅,解小菲問李纖凝:“小姐,我們真不用管庾慶嗎?”
“派人暗中監視庾宅,其他的不用管。”
李纖凝一連在家中住了三五日,大大安撫了李夫人的情緒。適值她外祖父七十大壽,李夫人搬回娘家小住,便把李含章的事忘到了脖子後頭。
事情平地無風地過去,李纖凝照舊回衙裡住。
深夜被噩夢驚醒,身上汗涔涔。一時再難入睡。靠著靠枕發呆,心想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想來想去想起來了,那封威脅信,至今沒下文呢。
這倒也不足為慮,敵不動我不動。
除此以外還有一件事被她忽略了,什麼事呢?望了望身旁的空位,恍然大悟,韓杞還在和她慪氣呢。
今天班房裡問過了,他晚上值夜,想到此處,李纖凝披上衣服,提著一支燈籠出門了。
夜風嫋嫋,吹在她身上,衣帶飄飄,襯得她人也嫋嫋。
行至軍器庫附近,遇上一隊執勤衙役,“小姐這麼晚了還出來視察,您瞧好了,我們可沒偷懶。”
“算你們乖覺。”李纖凝盈盈一笑,往班房行去。
剛輪完值,韓杞解小菲歇在裡麵,兩個人閒聊,看見李纖凝進來,解小菲笑道:“小姐,班房裡就我和小杞兩個,你不用查,我沒喝酒也沒賭錢。”
李纖凝不答,春眸盈盈望定韓杞。
解小菲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借口尿遁。
韓杞被她看的不自在,“小姐有吩咐?”
“怎麼不叫阿姐了?”李纖凝手捏燈竿,坐他身旁。
韓杞起身,“小人哪有資格喚您阿姐。”
“喚了多少次了,現在才說沒資格,晚了吧?”
韓杞不理她。
李纖凝忽然拉他手。
韓杞驚慌抽手,“小心給人看見。”
李纖凝笑,“你隨我來。”
“去哪兒?”§思§兔§在§線§閱§讀§
“隨我來就是了。”
李纖凝前方打頭,韓杞知她脾氣,怕她不依不饒,生出事端,順從跟上。
李纖凝知道巡邏路線,故意避著值夜公人走。
韓杞見是去內宅的路,腳步有些遲緩。他不想去,她的屋子像妖窟,而她是會妖術的妖,他進去以後全不由自己,醉沉於石榴裙下,任她宰割。
他討厭那樣的自己。
誰知李纖凝竟在縣丞房前停下了。她傍晚路過,聽到仇璋和周縣丞說北窗壞了,鎖不上,明天請木匠來修。
李纖凝抓住疏漏,逾窗而入。招手喚韓杞,“進來呀。”
“小姐,你這是……?”韓杞驚惶不安。
“先進來再說。”
韓杞進來後,李纖凝收拾掉長案上的雜物,熄了燈,以免給人察覺。接著主動坐到案上,寬衣解帶。
韓杞人傻了。
李纖凝抓住他腰間革帶,將他拉向自己,“時辰有限,傻愣著乾嘛?”
“這是仇縣丞的書案……”
“我知道,我老早就想這麼做了。”她雙手撐在案上,笑靨淺淺。
韓杞低罵一聲,又給她迷惑了。
解除衣物,分開她兩條%e8%85%bf,於那雨膏煙膩之處深入淺出。
李纖凝情到濃處,嚶嚶成韻,兩手抓緊長案邊緣,婉轉低回,“文璨……”
二字甫一出口,銀槍收鋒,殺伐靜止。李纖凝後知後覺,訕訕抿住了嘴巴。
第81章 虧月篇(其十)摧心肝
進入五月,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演武場上一絲風也無,場邊綠柳低垂,紋絲不動。空氣中熱浪蒸騰,夾雜聲聲蟬鳴,惹得人心浮躁。
解小菲被韓杞拉來練石鎖,兩人相對而站,互拋互接石鎖。不出一刻鐘,解小菲身上大汗淋漓,叫停韓杞,%e8%84%b1下衣服擦汗。
衣服裹在身上動作不流暢,韓杞也%e8%84%b1了上衣。
解小菲拿水往頭臉上澆淋,喝一口,跟著遞給韓杞,“你和小姐到底怎麼回事兒?”
“沒事。”
“少來,你最近看到她十次有九次黑臉,另一次直接無視。她又怎麼得罪你了?”
“接著來。”韓杞無視解小菲的話,拎起石鎖。
“一口氣還沒喘勻呢,你急什麼。”
石鎖已經拋來,解小菲迫不得已接下。
韓杞訓練起來不要命,進步神速。記得他剛來那會兒,論力氣論身手樣樣不如他,兩年下來,判若兩人,尤其關校尉來了以後,韓杞得他指點,突飛猛進。
解小菲早不是他的對手了。石鎖拋了幾個來回,喘熄漸促,反觀韓杞,還和平常一樣呼吸。
“其實你不和她糾纏是好事。”解小菲拋出自己手中的石鎖,反手接下韓杞擲來的,“她和仇縣丞不清不楚的,指不定什麼時候重歸於好,把你晾在一邊,你豈不可憐?”
韓杞臉色不太好看。
解小菲自顧自說:“你來的時間短,沒趕上,我可是%e4%ba%b2身經曆過她和仇縣丞好的那陣兒,見過扭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