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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片月 君芍 4444 字 2個月前

兒弄來的,我也不欺您,五百兩銀子,您把人領走。”

“五百兩銀子買十個也買得了。”

“貨和貨能同嘛,五十兩一個的毛丫頭我手上也有,您肯要麼?像您這樣的人家,不得挑著拔尖兒的人才選,將來調教出息了,受用的不還是您?”

“饒是這麼說,也沒有五百兩的價錢。”

中間人自是兩頭說好說,一麵附和五百兩實在太貴了,一麵又不住稱讚屬實佳品。雙方正為價錢磨牙,哪知花露突然往前一掙,撲到那六爺跟前,大呼,“王伯伯,王伯伯。”

初初進來時,花露膽怯,不敢看人,一直低著頭。後麵聽到六爺說話,耳裡熟悉,抬頭一看,竟是一條街上住著的伯伯。

六爺吃了一驚,認出是花露,“噯喲,這不是花家姑娘嘛。”

“是我呀王伯伯,我是露露,你救救我,他們把我捉了來,不準我走,隻給我吃糙米飯,我好想家,想公孫姨娘。”花露痛哭流涕,抓著六爺袖子不撒手。

張子大張子小兩兄弟上前強行拆解。

六爺著惱道:“這是怎麼說,不說是洛陽的女孩兒麼嗎?”

梅婆婆一麵叫兒子把人帶下去,一麵安撫六爺。

回到木屋,花露止住抽噎,漸漸的露出笑容來,悄悄和李纖凝說:“王伯伯一定會救我出去,等我出去了,再找人來救你。對了,你家裡住哪?”

李纖凝不答,反問她王伯伯是誰。

花露說王伯伯是鄰居,家裡養著許多女孩子。她娘過世後,還想問她的公孫姨娘買她來著,公孫姨娘沒同意。

李纖凝冷笑,“原來是老龜公。”

花露不明白李纖凝為什麼是那個表情,一雙眼睛閃著疑疑惑惑的光。想到馬上就能出去了,又忽閃忽閃,笑出彎彎月牙。

花露扒著窗子,不錯眼珠地看,盼著她的王伯伯下來接她出去。等了好久,等得她眼裡的期盼變作了焦急,她的王伯伯終於出現了。

王伯伯和梅婆婆等人有說有笑,朝著院門口走去。

花露急了,“王伯伯怎麼不接我走?”愈發急的墮了淚,哭叫道:“王伯伯,王伯伯!我還在這裡呀,為什麼不帶我走,我想回家……”

所謂的王伯伯頭也沒回,出了院門上車往北去了。

梅婆婆這頭送完客人,把笑容一收,氣勢洶洶走進關女孩的房間。

目光落在花露身上,花露不禁一縮瑟。

梅婆婆寒聲下令,“打!”

花露嘴巴一咧,哭聲逸出來,緊緊抱住李纖凝,“不要打我嗚嗚嗚,我也不敢了嗚嗚嗚。”

張氏兄弟上前搶奪。

“阿凝!阿凝!”

李纖凝掙不過他們,花露被奪走,按在條凳上。浸了水的藤鞭,柔韌異常,激靈靈抽在%e5%b1%81%e8%82%a1上,衣物裂開,留下鮮紅凜冽的印子。

“小賤種,你這一吼不要緊,害我一個銅錢沒賺,反搭進去五十兩銀子的封口費。想逃,哼,我看你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

說話間打的更緊了。花露哇哇大哭,叫聲淒慘。

其他女孩子害怕的縮成一團。梅婆婆眼角掃過,冷笑道:“都看清楚了,這就是妄圖逃跑的下場,哼,熟人,你以為熟人能救得了你?%e4%ba%b2爹%e4%ba%b2娘來了我也有法子對付。趁早打消了那心思,再有下次,剁了喂狗!”

到底還指望著花露賣錢,沒下死手。饒是如此,花露傷的也不輕,%e5%b1%81%e8%82%a1都開花了。攤在條凳上,滿頭大汗。

李纖凝用衣袖蘸去她額頭上的汗,“花露?”

花露哼哼,“阿凝,我是不是快死了?”

“哪裡就死了,你挺住,我們還要一起逃出去呢。”

“逃不出去了,會被喂狗。”

“嚇唬你而已,視財如命的老牙婆,她才舍不得。”

“阿凝,我好疼。”

李纖凝看她%e8%87%80上紅凜凜一片,有幾處還見了血,跟她說:“你等著。”

走到門前猛拍門,問他們要止疼的藥,哪裡有人理她,不理李纖凝一直敲。敲的院中狗吠陣陣,不得安寧,連敲了半個時辰,門猛地被從外麵拽開,張子大那張刀疤臉出現在門口,凶神惡煞的麵相把李纖凝唬一跳。

奓起膽子同他叫板,“怎麼,也想把我打一頓?”

張子大一言不發,扔過來一把青草和一隻石缽。

李纖凝不解其意,“這是什麼?”

“草藥,搗爛了給她用。”

“我不會搗,為什麼不拿藥膏來?”

張子大不理會,鎖門去了。

這頭李纖凝看著腳下的草藥和石缽發怔,她哪裡會搗什麼草藥?

問通鋪上蜷縮的女孩們,“你們誰會搗藥?”

女孩們麵麵相覷。

當中有一人弱聲道,“把草藥放進缽裡,拿著石臼搗,搗成糊狀。”

李纖凝說:“既然你懂,你來搗。”

女孩:“……”

藥搗好了,李纖凝問女孩:“這就可以吃了嗎?會不會太難吃?”

女孩:“……這是用來敷的。”

李纖凝:“……”

變成綠糊糊的草藥,青草香氣濃烈。李纖凝抓起一把,敷在花露傷處。

花露人已昏迷,%e8%87%80上傳來涼意,哼了兩哼。

李纖凝看她的臉給濕發糊住了,撥去一邊,安慰她,“藥敷上了,一會兒就好了。”

花露虛弱無力,“阿凝,你不要丟下我。”

她的手四下摸索,極力搜尋李纖凝。

李纖凝把手送過去,任她抓握了,“放心,我不離開你。安心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李纖凝不擅長哄人,她永遠是被哄的那個。處在眼下的境況裡,她仿佛無師自通,也會安慰人了。

花露受傷,每天迷迷糊糊的隻是睡,李纖凝哪裡還能叫她再吃糙米飯,把自己的飯分一半給她吃。

花露感動不已,每次吃飯前都要掉幾顆小珍珠。李纖凝受不了,直罵她小鼻涕蟲。

大抵又有了新買主,大抵這個買主不如上一個闊綽。張氏兄弟叫了其他女孩子出去,獨留下花李。叫出去的女孩子呢,也沒給梳洗,灰頭土臉的拽出去了。

這次也不進廂房相看了,直接站在屋前的大槐樹下。

梅婆婆坐在石凳上,翹著二郎%e8%85%bf,派頭甚足。在她對麵,立著個駝背男子,大約是買主了,身上穿著一領半舊青布衫,眼睛好似還瞎了一隻,看不見眼珠,乞窮儉相,難怪梅婆婆茶也不請他吃一杯。

李纖凝窗縫裡看見,回頭對花露說:“這次的買主是個窮酸阿叔呢。”

花露聽說了,也蹭過來看。她%e8%87%80上的傷經過幾天調理大好了,行走坐臥皆沒問題。

兩人一起擠在窗縫下。花露說:“看著像阿翁。”

“隻是背駝了些,你看他%e8%85%bf腳,一點兒也不老。”

雙方不知怎麼交涉的,氣氛有些許僵滯。男人說了幾句什麼,梅婆婆跟著說了幾句什麼,張氏兄弟忽的將人帶回。

回到木屋裡,指著李花二人,“你們兩個,過來。”

李纖凝和花露對視一眼,踟躕著上前。

張子小嫌她們慢吞吞,罵罵咧咧催促。

一時走到槐樹蔭下。梅婆婆指著她們兩個說:“這兩個可還入得了閣下法眼?”

她這聲“閣下”暗含譏諷之意,男人混不放心上,凝神端詳花李。

李纖凝也端詳他。男人的左眼奇奇怪怪,皮肉像是長在了一起。李纖凝心裡暗想,不曉得割開能不能看見眼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三隻眼睛對上,男人一眼相中,“這女孩子不賴。”

聲音慢吞吞,還真像個老爺爺。

“價錢也不賴。”梅婆婆鼻孔朝天。

“敢問何價?”

梅婆婆賴的說話,伸出一隻巴掌。

男人明白,緩緩從懷中掏出五張價值百兩的銀票。撫平了邊角,放在石桌上。

“噯喲!”梅婆婆大叫著站起來,指著兩個兒子罵,“沒眼力勁兒的蠢貨,大熱天的,怎麼不請大爺進屋喝盞酸梅湯?”

男人道:“不必了,錢貨兩訖,在下告辭。”

不待梅婆婆虛客套兩句,花露見那男人欲帶李纖凝走,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李纖凝身上抱著不撒手,“我不要和阿凝分開,嗚嗚嗚,阿凝去哪我去哪,我死也不和阿凝分開……”

“您看看,這怎麼好。”梅婆婆巴不得把花露捎帶著賣出去,虛拉了兩把,“這孩子離不開她姐姐,您看這模樣也標致,皮膚也白淨,要不您一道帶走得了。”

男人道:“年紀略小了些,身量也沒長開。”

“噯喲,您彆看她年紀小,什麼活都會做,你儘管支使。”

男人不說話,不是很樂意收的模樣。花露又一味地抱著李纖凝哭。

“您看看,實在拆分不開,一百兩銀子,我吃點虧,您發發善心,把她撿走,好過她們姐倆兒骨肉分離。”

男人駝著背,眼睛盯著地麵,猶豫不決。

“這丫頭底子好著呢,就是年紀小了點,過個一二年,身量拔長就好了。二百兩也嫌少,一百兩權當我做個順水人情。”

男人略略抬頭,審視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花露,見她雖然小小一隻,臉上身上皆是肉?肉的,很是圓潤,忽然問李纖凝,“你呢,願意我帶著她嗎?”

李纖凝摟著哭泣的花露,男人的目光令她感到不自在,直覺想要拒絕,奈何花露哭的實在凶,隻得道:“我和我妹妹絕不分開。”

男人了然,對梅婆婆說:“五百兩,兩個丫頭我全帶走,您不答應,一個也不要了。”

梅婆婆沒料到沒捎出去反而白搭進去,臉色轉陰,一番討價還價沒能還下價錢,又不甘心叫到嘴的鴨子飛了,隻得同意。

花露兀自雀躍能和李纖凝一處,殊不知噩夢悄然降臨。

第46章 蛾眉月篇(其九)竹郎

梅婆婆問用不用找兩條繩子把人捆綁了,省得路上跑掉。男人搖頭表示不用,一手牽著一個自顧去了。

梅婆婆後頭緊跟著喊,“半途跑了,概不負責!”

男人不回頭不應聲,也不知聽見沒聽見。

梅婆婆的話提點了李纖凝,此時此刻確實是個逃跑的絕佳機會,可是……她抬頭望了望踽踽而行的男人,自己的手被他攥在手裡,看似鬆散無力的握著,其實時時刻刻都在戒備吧?李纖凝往後掙了掙,果然,那手倏然收緊。順帶瞥了她一眼,暗含警告之意。

李纖凝心臟沒來由的一突突,男人的氣場和她平時所見之人有些不同呢。故作可憐地說:“大叔,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我們其實是被姓梅的老太婆抓來的,您送我們回家,我叫我爹給你雙倍的銀子。”

花露原本傻乎乎走著路,聞李纖凝求情,也跟著求,“是呀老爺爺,你心腸好放我們回家吧,我想公孫姨娘了,還有院子裡的姐姐們。”

男人沒應聲,踏著石頭涉過淺溪,來至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