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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氣氛有變,薛林策的心臟也猛然緊縮一下,那薄如蟬翼的信紙竟像是忽然沉重許多。

信封空白,沒有署名,像是無名碑文一般讓人心生不安,薛林策眉心抽了抽,在大夥複雜的視線中將信打開。

信箋紙被緩緩打開,其中筆墨顏色早已黯淡,薛林策剛看了一行,臉色便陡然青黑下來,越往下讀表情便越發凝重,最後幾乎是一派黑雲壓城的景象。

他本早就做了心理準備,可瞧見這信中內容時卻依舊狠狠戰栗一下。

其中記載的並非什麼線索,而是那告密者的懺悔信!

此人詳細記述了自己如何勾結外賊,如何毀壞證據,如何汙蔑栽贓幽南侯府中上下一百多口人,最後又是如何後悔,如何悔不當初……

薛林策的指尖發抖,嘴%e5%94%87發白,甚至肩頭都忍不住一顫一顫地小幅度抖動起來,眉心越擰越緊,勾勒出一道苦悶的深溝,麵龐像是結了一層冰。

第554章 告知攝政王

陰風四起,他像是一具凝固的雕塑,他手上的信紙被風吹得劈啪作響,像是隨時準備飛走的蝴蝶又像是紛紛揚揚的黃紙。

他像是被抽中了鮮血一般,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褪去血色,身子隨著冷風一陣一陣地戰栗。

“林策,”唐洛瑜察覺不對,將他的肩頭攬住,“你可還安好?”

他適才如夢初醒,抬首看看自家娘子,眼中儘是蒼茫白雪般的哀愁和痛苦,眼底洶湧而上一層殷紅,往日瀲灩的眼角全是淚水,竟像是要滴下血淚來一般,眉宇間是比低垂天幕還要深厚的悲痛。

唐洛瑜心中猛地一顫,像是猝不及防地被一根針戳中軟肋,雖不知道信中內容,卻已然共情了夫君的心緒。

她抬手將他擁在懷中,那一刻,她便是他的港灣。

景杉眼中也湧上一股溫熱,他彆過頭去,快速調整一番情緒,隨後將薛林策手上的信封接過來,快速瀏覽一遍,心中那塊巨石越發沉重,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冷風呼嘯著刮過草地,將眾人的臉龐吹得生疼,地麵上殘餘的黃紙被陰風卷起來拋向半空,眾人像是待在閻王爺大殿的入口處。

空氣驟然又冷漠幾分,後背像是有無數千足動物在亂爬,身上一陣又冷又惡心的癢癢感。

柴進和柯苒對視一眼,交換一個複雜的眼神,隨後從景杉手上接過信紙,二人相互傳閱一番,閱讀完後,空氣便陷入更加窒息的沉默,一片死寂中隻有陰風拂過。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唐洛瑜出言打破平靜,“諸位莫要難過了,既然我們手上有了這信紙,便是替幽南侯翻案的最佳證據,我們須得快些利用起來。”

“如何利用?”岑舉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的語氣,叫人聽著不爽,“如今滿朝文武哪個不覺得侯爺是通敵叛國的逆黨?難不成我們就這般走進去然後將信紙給他們瞧嗎?”

唐洛瑜柳眉微顰,“為何非要第一時間告訴滿朝文武?”

景杉和薛林策收拾了情緒,腦子又快速轉動起來,同時發問,“你的意思是……”

“不錯,”唐洛瑜聲音堅定從容,一雙深褐色的眸子透著堅韌的光,宛若洗淨的琉璃,“我們應當將此事率先告知給攝政王。”

“不可!”岑舉又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這一次,他%e8%83%b8口都劇烈地起伏起來,激動之下臉色漲成豬肝色,“你莫要忘了當年究竟是誰下達滿門抄斬的命令!告訴誰也不能告訴攝政王!”

唐洛瑜眉心抽了抽,正要反駁,薛林策卻率先開口。

“不錯,”他的聲音穩穩當當,不含半點私人情緒,“多日相處下來,我們已經肯定攝政王是個清廉正派的官員,他當年也是被蒙騙利用,若是能將證據交給他,他定會竭儘所能替先父翻案。”

岑舉眼睛一瞪,一臉的不可思議,“大人三思啊!這攝政王……”

“好了,”薛林策果斷地開口打斷他,“你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即刻就前往攝政王府邸。”

岑舉臉上不自然地抽[dòng]兩下,恨恨地閉了嘴,使勁磨了磨後槽牙,猩紅的眼在唐洛瑜身上瞪了又瞪。

事不宜遲,天色已然不早,一行六人趁著天色尚明的工夫趕緊收拾了東西下山。

身後陰風過崗,漫天黃紙,草木沙沙作響,眾人不知道,在轉身下山時有道潛伏已久的身影偷偷跟在他們身後,將大夥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一路上幾人都未開口說話,耳邊隻有冷風淩厲呼嘯的動靜,一向閒不下來的柯苒都沉默著瞧著地麵,垂著腦袋一股腦地往前走。

薛林策長眉緊皺,麵龐上像是凝結了一層冰霜,眉宇間皆是化不開的青黑烏雲,雙眸中半是冷淡半是嚴肅,白茫茫一片了無生機,仿佛入了黑色水潭。

他麵上凝重,手心卻是溫熱,他怕自家娘子擔憂,便一直握著她微涼的手,夫妻二人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對方的溫度在肌膚上擴散開來,雜亂如麻的心緒也慢慢沉靜下來。

幾人一路前往攝政王府邸,此時的攝政王正在書房中處理公務,聽到景杉和薛林策求見便爽快地應了,但是當瞧見二人拖家帶口還一臉嚴肅的表情時又極為驚異。

“為何這幅模樣?”他太陽%e7%a9%b4不安地抽[dòng]兩下,“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薛林策不同他多言,直言道:“王爺,時間緊迫,下官便與您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預感到不妙,攝政王收斂了麵上的輕鬆神情,眉心一皺,麵容也冷厲下來,“何事?”

“啟稟大人,”薛林策格外客氣嚴肅,“此次下官前來是為了請王爺替先父翻案伸冤。”

“你說什麼!”攝政王登時就惱怒起來,用力一拍桌子站起,“你在胡說什麼?先前本王是加你天資聰穎又憂國憂民才看重你,誰知你今日竟說出這混賬話。”

“幽南侯通敵叛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何翻案一說?你當我朝律令是玩笑話嗎?”攝政王越說越氣,一揮衣袖,“我看在你平日不辭勞累的份上不與你追究,以後莫要再提,你們走吧。”

薛林策卻半步未退,雙眸依舊堅定無比,“下官此次前來不僅是為了替先父翻案,更是為了鞏固我朝律令,若是冤屈不得伸,那樣的律令才是玩笑!”

攝政王一怔,竟不知這儒雅隨和的年輕人竟這般血性,他正要發怒,卻又聽得薛林策道:“若是當年幽南侯是被栽贓陷害,有人告密汙蔑,王爺還覺得此事無法翻案嗎?”

攝政王眉心一抽,眼仁發紅。

景杉見狀便將信紙抽出交給他,“這便是當年告密者的懺悔信函,其中詳細記錄了汙蔑幽南侯的過程和證據,請王爺過目。”

攝政王啞火了,將信將疑地接過來,剛看了兩行,臉上慍怒的表情就陡然一頓,快速地看到末尾,竟雙%e8%85%bf一軟癱坐回凳子上,一時又驚又惱,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第555章 關於平反一事

“對不起,是我錯信小人冤枉了幽南候。”以往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低下頭向薛林策道歉。

薛林策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麵對攝政王的道歉,他也不知該如何辦,他雖然承載著原主部分的記憶,但他畢竟不是原主,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理智告訴他,應該要原諒攝政王,畢竟他也是受人欺騙,他不應該承受全部的責任。

但情感上又不允許他這樣做。

薛林策認為他畢竟不是原主,不應該替原主去做決定。

在這件事情上,他的處境相對尷尬,所以他沒有張口。

“隻是對不起就可以了嗎?”景杉很少發火,特彆是這樣大的火。

“攝政王殿下,你當年帶兵攻打越幽南候府的時候,可有聽他說過什麼?”當年的一切仿佛還在眼前,這句話景杉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

攝政王這時已經被景杉問的說不出來話,當年薛弼的確說他是被冤枉的,但是攝政王沒有信,甚至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思↘兔↘在↘線↘閱↘讀↘

“我。”

“說不出來了吧,想來你也是沒有聽過的。”景杉咄咄逼人道。

“攝政王殿下,當年你沒有給過幽南候辯解的機會,現在又為何要要求我們給你機會呢?”

麵對這件事情,景杉的態度十分堅決:“我不同意原諒,就因為你的莽撞,幽南候整個府上,還有許多與他%e4%ba%b2近的人或死或逃,其家眷這些年也是居無定所,朝不保夕,我沒有什麼資格原諒,又憑什麼可以替他們原諒?”

“這件事情我會遞交陛下讓他去決策,我相信陛下一定不會尋私。”景杉此時已經做好了決定。

攝政王也沒有在說什麼,雖然是受人蒙騙,但終究是他做錯了,他當年若是能夠多信幽南候一些,也不會造成那樣的慘劇。

景杉說到做到,當日便帶著所有證據前往宮中。

“景愛卿,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竟真有這樣的事情。”聽說這件事情後,皇帝也十分震驚。

沒想到當年轟動一時的幽南候一案竟然是假的,是遭人誣陷的。

“景愛卿,你們彆擔心,此事朕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皇帝安撫著,同時也先向井山保證道。

“至於幽南候,朕一定會替他平反的。”

隻是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獨自做決定。

“李公公,快讓人去宣朝朝臣過來,朕要同他們商議為幽南候平反一事。”皇帝叫來站在門外的李公公,讓他趕緊過去,甚至都免了他的行李。

皇帝此舉倒是暖了景杉的心,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為幽南候平反了,他心上的大石頭落地了,薛林策也終於可以擺%e8%84%b1罪臣之子的身份了。

“多謝陛下。”景杉跪下高聲說道。

皇帝起身來到下麵,%e4%ba%b2自將他們二人扶起:“二位愛卿這是做什麼此事?本就是朝廷對不起幽南候。”

“幽南候一生為國,可隻因為小人的挑唆就讓他遭此橫禍,還連累了全府和身邊的兄弟,但請二位愛卿放心,朕一定會時時警惕,不讓這樣的悲劇再發生。”

皇帝召見,各位朝臣的動作自是十分快的,沒過多久便陸陸續續的趕到了宮中。

等人都到齊了,皇帝才帶著景杉出現。

“各位愛卿可知,朕今日叫你們過來作為何事。”皇帝坐下後看著下麵詢問道。

眾人全都一臉懵,他們也問過去前期宣旨的公公,但無一例外,哪位公公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畢竟事情發生的突然,景杉隻同皇帝說了,甚至還柄退了左右,就連李公公都是後來叫進去的,也不清楚前因後果。

皇帝衝著李公公點頭,他便立刻將那些證據拿到下麵。

“這。”諸位朝臣看過之後全都一臉震驚:“幽南候他竟然是被冤枉的。”

“可惜了幽南候,那小人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