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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徽正一步步過來。

多日不見,他身上倒是又添了分沉穩冷靜的氣息。

“師父,薛大人,景大人,”見了三人,他臉上也洋溢了些熱氣,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旋即又笑道,“薛大人果真厲害,南下平反一事後便官升三品,吾輩當見賢思齊也。”

“不敢當不敢當,”薛林策嘴上謙虛幾句,麵上卻也不自知地露出些笑意,“既然來了那便與我們痛飲一杯,快些坐下。”

說著,他便專門替他騰出一個座位。

沈自徽倒是將柏長林那俏皮話的本事學了個透徹,一邊坐下一邊打趣道:“正有此意,就是兄長不讓我同桌,今日喜事,我也死皮賴臉地不走了。”

話音未落,其餘三人便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彌漫著酒香的空氣中又快速布滿一層歡樂的氣息。

這頓午飯吃得舒心,因是白日,薛林策不敢多飲酒,喝到微醺時便返回了府邸。

剛到院子中,他便瞧見唐洛瑜正同柯苒將腦袋擠在一塊瞧什麼,走近了細看,才看清二人原是在讀信。

“你回來了,琳琅寄了信來。”

唐洛瑜麵帶笑意,簡單地招呼他一聲,二人相處模式早已變得老夫老妻,所以並未過多纏綿。

“琳琅?”

薛林策倒不算意外,他如今回到中樞做官,嶽東知府自然是不能做了,近日太過繁忙,他竟差點將駐守在嶽東的幾人忘了。

“陸南頂替了知府位置,琳琅同他一起上任,連致也做了師爺,”唐洛瑜將疊好的信紙在他跟前展開,“也算是好事了。”

薛林策快速地將信紙瀏覽一遍,頻頻頷首,“事情交給他們,我也算放心了。”

說罷,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上次在嶽東抵抗叛軍時用到的火藥製法還未交予皇上。”

柯苒眨巴兩下眼睛,“皇宮中都用火藥來放煙花,怕是沒這個必要吧?”

“話不能這樣說,”薛林策從衣袖中掏出一方疊好的宣紙,“製法我都寫在了這紙上,火藥大有用途,若是隻用以煙火炮竹,那便是大材小用了。”

唐洛瑜和柯苒對視一眼,隨後伸手握住薛林策的手腕,“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便同你一同進宮,快些將此事告知皇上。”

兩人都是行動派,說乾就乾,薛林策剛從街上回來便又馬不停蹄地前往宮中。

小皇帝年紀尚輕,不過深有謀慮才識,他早就聽聞薛林策南下平亂時用了黑火藥力挽狂瀾,早就想見識見識,如今對方主動將製法呈交上來,他自然是滿心歡喜。

“這便是那足以破城門的黑火藥?”

小皇帝捏著那小小一方紙片,隻覺不可思議。

“正是,”薛林策行了一禮,“隻不過火藥是否強勁皆是由分量決定,宮中乃是皇家重地,皇上切莫在宮中試驗。”

“這朕自然是知曉的,”小皇帝將寫有製法的紙片小心地收在懷中,“薛愛卿不愧是我朝肱股之臣,理應當賞。”

“謝皇上恩典,”薛林策又行一禮,“不過微臣已經官升三品,這黑火藥又本就該呈交給皇上,皇上大可不必因此再行嘉獎。”

見薛林策這般謙恭清廉,小皇帝眼中一熱,心口升起一股暖流,感歎道:“我朝能有薛愛卿這般臣子,乃是江山社稷和百姓的福澤。”

第517章 攝政王投敵信件

君臣二人交談一陣,直到午後時分,薛林策方才離開。

他前腳剛離開不久,景杉便帶著攝政王通敵叛國的信件來見小皇帝。

近日繁重的事務太多,縱使是向來沉穩冷靜的尚書令景杉也疲憊不堪,他麵容憔悴了些,眼底彌漫上一層淺顯的青灰。

小皇帝一眼便看出他表情異樣,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之感。

“景愛卿為何這般模樣?可是有何大事發生?”

景杉喉結上下滾動一輪,將寬袖中的信件掏出來在手心攤開,隨後雙手呈交到皇帝麵前。

“確有大事發生,且事關朝廷重臣,前些日子微臣和密友在幽南侯故居發現了這些信件,其中內容竟全是記錄的攝政王私人言行,更古怪的是,我們竟發現攝政王有通敵叛國之嫌,還請皇上過目。”

小皇帝果然臉色一白,表情一滯,低眉看清那信件上確實寫著方方正正的“宗士良”三字後連太陽%e7%a9%b4都跟著狠狠跳了幾下。

他平複一番情緒,隨後強裝鎮定地將信件一一接過,又一一打開來細細查看,越看,眉頭越是擰得緊,最後額前沁出一排細汗,跟著肌理慢慢淌下來。

“皇上?”

景杉也瞧出他的異樣,挺直了身子,上前一步發問。

小皇帝隻覺頭皮發麻,眼前發白,下意識扶住桌角,“這信件一事可有彆人知曉?”

景杉眉心抽了抽,“微臣表弟,和表弟妻子知曉。”

聽說是這兩人,小皇帝心中便輕鬆一分,他穩了穩心神,將信件收好,簡單的幾個動作,臉上便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靜漠然,隻是額頭的細汗還閃著一片亮晶晶的光。

“此事重大,切不可往外透露,”他麵色嚴肅,像是覆蓋了一層黑雲,“千萬不可走漏風聲。”

景杉心領神會,行禮應答。

皇宮中逐漸升起一片陰雲,丞相府中也並不太平。

“簡直豈有此理!區區幾日,這薛林策竟爬到三品官去了!”

柳相大喝一聲拂袖將桌上擺放的茶盞儘數掃到地上,陶瓷製成的各種杯盞應聲而碎,碎瓷片四處飛濺,茶水“撲”一聲灑得滿地都是。

屋中幾個丫頭紛紛嚇得一抖,趕緊縮了脖子,低了腦袋,齊齊跪在地上,“太爺息怒!”

“息怒?”柳相正在氣頭上,直接遷怒到下人們身上,“如何息怒?這薛林策到底有什麼本事?先前不過是個駐守在嶽東的區區五品文官,皇上竟也放心讓他統領三萬將士南下平反,他竟還能活著回來!”

他越說越氣,%e8%83%b8口劇烈地起起伏伏,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眉毛和頭發都炸裂開來,活像是往腦袋上丟了個炮仗,激動得滿臉汗水。

“他竟然活著回來!”柳相聲嘶力竭地喊,將屋中陳設都震得抖三抖,“簡直豈有此理!他倒是瀟灑了,升官了,子邵卻還在翰林院念書!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又激動起來,抬手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若不是他不會功夫,這屋中的木質陳設定也和這滿地瓷片一樣無法幸免。

丫鬟們被他一驚一乍的脾氣嚇得瑟瑟發抖,等他頹廢地坐在凳子上後,其中一個膽大的才試探著上前詢問:“太爺,要將少爺找來嗎?”

一提到柳子邵,柳相又像是被踩了尾巴似地惱怒起來,“找那個廢物過來做什麼!他若是回來了,讓他抄四書五經五十遍!”

下人們一驚,趕緊應答,無人再敢開口說話。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薛唐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得了空,%e8%84%b1離了往日陰霾,兩人終於得到片刻喘熄的空隙,此時正坐在院落中整理書籍。

陽光明朗,尚未來得及帶上溫度,兩人依偎在一起時身上都透著隱隱的光暈,比油畫還要動人。

院落中氣氛安靜,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夫妻兩個還沒抬頭,便聽得有人“哐”一聲推開了門衝了進來,抬首,正好和一臉焦急的柯苒撞上,他身後還跟著緊追慢追的柴進。

“大消息!”柯苒喊了一嗓子,將手上的白色信函“啪”一聲丟在桌上,分明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捂著肚子喋喋不休。

“你們瞧這是誰送來的請柬,”他一臉神秘,隨後不等二人細看又將嗓門提高了八個度,“是攝政王!他竟專門給咱送請柬,說是要邀請咱今晚去小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薛唐兩人心中一動,對視一眼後上前去將信函拿過來,果然見上麵是攝政王府邸的字跡,二人將腦袋擠在一塊,快速地瀏覽一遍。

“果真是要咱過去,”唐洛瑜心口騰起一股不祥之感,“他為何這般?果真還是反對你封侯?”

薛林策將信紙疊好,又小心地塞回去,輕輕搖頭,“不見得,若是當真有異議,當時在朝堂之時他便會提出來。”

“依我看,”柴進插了一句嘴,“不管是什麼事情,攝政王都不像是好心。”

“明擺著鴻門宴,”柯苒撇撇嘴,“他架子那麼大,咱這次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了。”

此話一出,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落在薛林策身上,好似在等他拿主意。

他怔了怔,將幾人的表情掃視一眼,“自然是要去的,攝政王堂堂朝廷重臣,若是當真見不慣我們,也不會用這種小伎倆對付我們。”

柯苒不滿地將嘴%e5%94%87繃成一條直線,“我可不放心,去也可以去,不過我得將銀針全帶上。”

柴進哭笑不得,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拍拍他的肩頭,隨後又看向薛林策,認真發問:“不管如何,我覺得此事還需得小心行事,畢竟是在彆人的地盤上,若是他當真要動粗,我們也須得做好完全準備。”

薛林策頷首,和自家娘子對視一眼,二人的手在寬袖下緊緊握在一起,對方的溫熱在皮膚上擴散開來,倒是平複了心口那股不安。

“屆時萬事小心,”他叮囑三人,“若是當真有變故,一切見機行事,隨機應變。”

第518章 赴鴻門宴

幾人收好了請柬,一直在院落中商議此事,很快,四方天際便彌漫上一層黑色,穹頂擦出深色,大街小巷也掌了燈。

“差不多是時候了,”柯苒瞧了瞧一旁用以計時的水缸,“咱早些去吧,若是晚了,怕是又讓攝政王捉住把柄,他不得揶揄我們幾句才怪。”

其餘三人頷首同意,隨後簡單收拾一番後就前往攝政王府。

宗士良的府邸是青牆黛瓦,基調極為沉鬱,下人們的衣裳也是墨綠為主,院落中鋪設青石板,並未栽種明豔的草木,隻有未開放的幽蘭點綴一二,氣氛極為沉靜漠然,竟給人一種幽深發涼之感。

一小廝領著大夥進了院門,一路來到大廳前,眾人眼前登時一亮。

這大廳特意裝潢過,掛滿了紅色燈籠,墨色的地麵都被映照成一片殷紅,細細一瞧,隻見來賓不止他們四個,收到請柬的人皆是朝廷重臣,其又攜帶家中%e4%ba%b2友,還未走近便能聽見高聲說笑的動靜。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不止攝政王葫蘆裡究竟買的什麼藥。

“薛大人,薛夫人,”小廝向二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吧。”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眉心抽了抽,隻得繼續往前,柴柯兩人也分外費解,二人交換一個眼神,跟在薛唐兩人身後。

廳中已經是高朋滿座,熱鬨非凡,耳邊儘是絲竹和談笑之聲,眼前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竟來了這麼多人。”

唐洛瑜很是費解,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