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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意打定主意要盯緊他。

“無事,”薛林策在他對麵坐了下來,又往火堆中丟了兩截木頭,“前些日子抵抗叛軍時已然習慣深夜不睡了,久而久之反而不困了。”

岑舉保持沉默,沒有說話,薛林策覺得甚是怪異,一抬頭發現此人正透過火光緊盯著自己。

他的眼神極為怪異,包含著溫潤、關切、觀察、欣賞和崇拜,仿佛薛林策才是二人之間的年長者。

氣氛陡然怪異起來,薛林策一時有些如坐針氈,二人皆沒有開口,遠遠近近隻聽得山穀中的蟲鳴。

薛林策往後退了半步,試圖打破沉默,“你說你早年和家父相識,想必定很了解他罷?”

聽到他提起幽南侯,岑舉忽然眼中一亮,差點射出兩道精光來,%e8%83%b8腔也陡然震動起來,手上捏緊了書頁。

“我和侯爺何止是早年認識!”他聲音一下高了八個度,在萬籟俱寂的夜中顯得格外明顯,周圍的蟲鳴都忽然停下。

他一雙狹目讓明亮的火焰照得透亮,像是點了兩個燈籠。

“侯爺年幼時便飽讀詩書,能文能武,不到十五便已然是滿城皆知,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人正派清廉,驚才絕豔,和郡主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乃是京城中的一段口口相傳的眷侶佳話。”

他越說越激動,麵上也染上了紅暈,看向薛林策的眼神便越發怪異,仿佛在透過他看薛弼。

這樣的情感未免太過奇異,薛林策聽了一會便趕緊阻止,可是此人仍舊維持著那份激動,一找到機會便喋喋不休。

眼前的火焰劈啪作響,溫熱的氣氛裹挾著薛林策,多日的疲憊湧上大腦,不知不覺間,他竟昏昏沉沉地合了眼皮。

次日,他被頭頂的一對黃鸝啼叫吵醒。

他心中一驚,趕緊從地麵上彈起來,隻見自己竟就地躺在一截枯木邊睡著,身邊的火焰早已熄滅,隻留下一串青煙。

昨晚太過疲憊,他定是在看守岑舉的途中睡著了,根本沒有回帳篷。

等等!帳篷!

薛林策心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趕緊起身去找自家娘子的帳篷。

他抬手掀起門簾,其中竟當真空空如也!

唐洛瑜隨身攜帶的玉佩還在枕邊,人卻不知所蹤!

薛林策心弦猛地繃緊,將玉佩收在懷中,眼中已然湧起一股猩紅,衝出帳篷便大喊唐洛瑜的名字。

“怎的了?怎的了?”

柯苒和柴進被他吵醒,趕緊從自己的帳篷中出來。

薛林策還未來得及解釋,就見岑舉正一步一步地從遠處回來,他心中某個可怕的想法登時得到印證。

“洛瑜在哪裡?!”

他三步並做兩步衝了上去,雙眼圓瞪,將岑舉堵在路上。

岑舉故作驚異地瞧了他一眼,隨後又裝瘋賣傻道:“大人,您在說什麼?小人聽不懂。”

“聽不懂?”薛林策惱了,抬手就將他的衣領抓起來,雙手一使勁,便將他提到半空中,“我再問你一遍,洛瑜在哪裡?!”

第477章 尋找未果

“大人!”岑舉嚇了一跳,騰空的腳胡亂蹬了兩下,“您不能因為我事先刁難過她便懷疑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還敢嘴硬!”

薛林策少見地勃然大怒起來,額前青筋暴起,眼中浮起一片猩紅,往日溫和清冷的氣息早被慍怒和威脅替代。

他抓著岑舉的領子將他提到跟前,“我問你,你方才去了哪裡?為何從外麵回來?要是還敢嘴硬我就把你丟在此處!”

“大人息怒!”岑舉慌張起來,卻依舊咬死不承認,“小人真的不知道夫人去了哪裡,她性子活%e8%84%b1,說不定自己走了呢!”

“你說什麼?”

這番話正中薛林策雷點,他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洛瑜隨身攜帶的玉佩還在,分明是被人擄走的!你到底把她藏到了何處?”

他雙眼圓瞪,像是一頭發怒的雄獅,岑舉被嚇得雙%e8%85%bf打顫,卻硬是不透露一個字。

“薛兄,”柯苒見他逐漸失控,趕緊上前阻止,“冷靜,洛瑜若是後半夜失蹤定是走不遠的。”

柴進也頷首,“沒錯,你先將他放下來。”

薛林策%e8%83%b8口劇烈地起起伏伏,聽了柯苒和柴進的話後才緩緩冷靜下來,雙眼中的猩紅漸漸褪去,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明,手上的力氣也漸漸鬆下來,將領子差點被扯爛的岑舉慢慢放到地麵上。

岑舉雙%e8%85%bf嚇得癱軟,剛接觸到地麵的那一刻便“砰”一聲跌坐在地上。

“她定走不遠,”薛林策捏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哢嚓哢嚓”的不妙響聲,“我們這就去找她。”

說罷他便要走,卻剛邁出兩步後就被岑舉扯住衣擺。

“大人!”岑舉抓住他衣衫不放,“唐姑娘走了便走了,想必是懼怕南下平反,你又何苦去找她呢?”

“胡說八道!”薛林策抬%e8%85%bf一腳踢在他肩頭,將他踹開,“洛瑜有勇有謀,怎麼可能臨陣%e8%84%b1逃?她定是被藏起來了,你若是不將她交出來,我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找回來!”

話音未落,他便又要走。

岑舉喘熄幾聲,隨後扶著地麵緩緩站起,衝著薛林策的身影高喊:“大人!莫要找了!咱已經在路上耽誤了許久,延誤軍機可是死罪啊!”

薛林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早已捏得指節泛白,聞言太陽%e7%a9%b4狠狠一跳,眼中又浮起一絲帶著陰暗的偏執,回首對岑舉說話時也是半點都不客氣。

“我管它什麼活罪死罪,我一定要找到洛瑜,”他長眉一皺,聲音帶上了些威脅之意,“若是讓我抓住是你將她藏起來的證據,我定不會輕饒你!”

說完他便草草收拾了行李,背上佩劍,翻身上馬,果斷%e8%84%b1離正確路線,往山中深處走去。

柴進和柯苒也沉默不語地上了馬,帶上作為信號的煙花,分頭往另一個山頭跑去,很快,三人的身影便在山穀中分散開來,有條不紊地展開搜查工作。

岑舉傻了眼。

他本以為將唐洛瑜送走薛林策隻是短暫地發泄一通情緒,最後還是不得不繼續上路,沒想到二人牽絆如此之深,他竟在乎這商賈之女至此,就是冒著殺頭的重罪也要在這山林之間找尋她的身影。

原地躊躇了好一會,他還是隻有跟著上馬,遠遠地跟在薛林策身後。

此時天光熹微,薛林策騎著馬的身影在還未染上色彩的山野間發了瘋似地奔跑。

冷風呼嘯地吹過他的麵頰,草木上的露珠暴雨般傾盆而下,馬蹄聲和呼喊聲在山穀間來回回蕩,他的找尋唐洛瑜的身影越發孤獨寂寥,甚至透著抹急促的瘋狂。

他一直在山間奔走,從太陽升起找到落下,一日水米未進,身上皆是塵土和草葉,臉上被荊棘劃出大大小小的傷口,雙眸中仍舊是一片猩紅,往日清冷儒雅的眉宇早已布滿冷冽癲狂的光。

附近的山頭已經徹查了好幾遍,一整日緊繃的精神和饑餓終於擊垮了薛林策,路過一處溪水邊時他翻身下馬,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水邊,掬起一捧水粗暴地搓搓臉,將皮膚上的疲憊和塵土都洗淨。

水滴浸潤得他麵頰上的傷口生疼,倒是又讓他清醒不少,短暫地休憩過後他又準備翻身上馬繼續尋找。

“大人!”岑舉終於忍不住,又在他身後喊他,“已經一天了,您找不到唐姑娘的,放棄吧!”

“你怎麼知道我找不到?”薛林策本就惱怒,一聽他講話便更是生氣,“這山中滿是豺狼虎豹,攔路劫匪,她一個女子如何化險為夷?”

眼見天就要黑了,他必須得加快速度找到唐洛瑜,不然這夜中的山間危機四伏,他的娘子又身子骨虛弱,如何平安度過?

“大人!”岑舉慌了神,“你不要再找了,延誤了軍機可是死罪,你已經找了整整一日了,也該放棄了!”┇思┇兔┇網┇

此話正好戳中了薛林策的雷點,他搭在劍柄上的手陡然捏成拳頭,眼底掠過一抹含著冷氣的殺意,上前一步拽住岑舉的衣領。

“都是你!你究竟將洛瑜藏到了何處?”

岑舉嚇得身子一哆嗦,麵色一白,就是不說,隻是又勸他莫要再找。

“我當初就不該留你!”薛林策見問不出隻好將他丟開,手上一鬆,岑舉便像是沒有骨頭的死狗一般栽倒在地。

“洛瑜要是傷了一根頭發,我拿你是問!”

說罷他又翻身上馬,繼續往山野中跑去,高聲呼喊著唐洛瑜的名字。

穹頂很快覆蓋上一層深色的薄紗,山穀中也蒙上影影綽綽的墨色,薛林策這邊找得辛苦,卻硬是半點蛛絲馬跡都未尋得。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唐洛瑜迷迷糊糊地醒來,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四肢癱軟無力,口鼻中一股怪異的香氣,經曆了玉帶山月老廟事件後她很快辨認出自己是中了迷香。

好在劑量不大,昏睡期間藥效也褪去不少,此時的她已經可是慢慢睜眼,視野一片模糊,腦中還沉重不已,隻見眼前一片漆黑,耳邊還有一陣單調清晰的滴水聲。

第478章 迷路

身下極為堅硬,硌得她脊背發疼,她從腰間抽出火折子,吹了好一會才點燃。

明亮的橘色光線立刻驅散開一片黑暗,借著這巴掌大的火光,她終於看清自己的現狀。

此處是一處黑黢黢的山洞,四處皆是乾燥的岩石,隻有頭頂有股小得快要乾涸的泉眼,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地麵是凹凸不平的大大小小石塊,她方才就躺在這些石塊上,難怪會硌得全身發疼。

摸索一陣,她身上恢複了些力氣,撥開洞%e7%a9%b4前的草叢往外開,隻瞧得外麵也是漆黑一片,想來應該進入深夜。

舉著燭火看去,洞%e7%a9%b4外麵是一片幽深的草木,雜草樹木從四麵八方延展開來,燭火儘頭未達末端。

雖然都是山野,可唐洛瑜還是敏銳地察覺這裡並非眾人聚集的山穀。

她如今在何處?又為何在這裡?

岑舉的名字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莫非是此人背著大夥將她丟棄在此處?

心中想不出個答案,外麵又天寒地凍烏漆嘛黑的,她隻好暫時收了火折子,撿了些乾淨的草葉子回山洞,打算在此處對付一宿。

她沒花多少力氣就點燃了一朵小小的篝火,火焰騰地燃起,將黑漆漆的山洞覆蓋上一層溫潤的橘色,熱度瞬間將她包圍,驅散開了冷冽的夜風,也讓她心中安定不少。

鋪開草葉,她忽然在篝火旁踢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舉著火把靠近,她看清那原來是一個小小的包袱。

那包袱皮是尋常的深褐色,方才洞中太暗,她一時沒有察覺,還以為是凸起的岩石。

好奇之下她便將其拖過來,三兩下將包袱皮拆開,隻見其中並無什麼稀奇物什,隻有她自己的發釵發飾和幾兩碎銀。

唐洛瑜腦子一轉,立刻明白過來,登時又是生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