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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聞文家人十二口人隻剩下一個孤女了!”

夫妻二人一怔,交換一個震驚的眼神。

陸南又長歎一聲,“原是賈員外見文家還不起欠款竟帶人上門要將文家女兒拉去城中做瘦馬,文母文父雖是貧苦人家卻是傲骨嶙峋,女兒更是性情剛烈,誓死不從,撕打之間,女兒不小心用刀劃傷了賈員外,三日之後,文家人竟全部暴斃而亡,隻有女兒幸存……”

“那文家女兒如今在何處?”

唐洛瑜心中浮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很快,陸南就證實了她的猜想。

“十一口人暴斃,衙門就是想敷衍也敷衍不了,那賈員外買通證人證據,罪行都扣在了文家女兒身上,文姑娘連家裡喪事都沒來得及辦就被關入大牢,已經關了一月有餘,如今還在牢獄之中。”

唐洛瑜聽完氣得一陣頭暈,好在薛林策及時將她扶住。

十一口人啊!竟判決得如此敷衍如此隨意,那劉玉通竟也能毫不愧疚地將那孤女押入牢獄,這監牢之中,又不知還有多少蒙冤受屈的無辜之人!也不知有多少凶手歹人逍遙法外!

這分明不是官差,是一隻長著血盆大口助紂為虐穿著人皮衣裳的禽獸!

“傳我命令下去,”薛林策額頭沁出一排細汗,眼底充斥著怒意,“文氏命案必須重審!明日就升堂!”

“是!”

陸南一刻也不耽誤,馬上就差人去辦,特意讓人好生看著劉玉通。

文姑娘當日便被放了出來,聽說知府大人要重審家中命案當即哭得撕心裂肺,毫無保留地將當時的一切細節說出。

可憐那無辜的十一口人全無棺材,一張破席一裹,便全部葬在亂墳崗中。

升堂當日,文姑娘披麻戴孝,抱著父%e4%ba%b2的牌位跪在堂中,一月的折磨和冤屈讓本就清瘦的農家姑娘更是枯瘦得如木柴,眼窩和雙頰凹陷,眼底一片青灰,眼白儘是血絲,簡直如一行屍走肉。

薛林策瞧見這幅光景便生氣,便差人將劉玉通叫來,讓他一並聽審。

那劉玉通還記得這樁慘案,當下心中一緊,過來時卻依舊一臉張揚,一來便往薛林策身邊湊,笑嘻嘻地衝他行禮。

“知府大人,這是所謂何事啊?”

他一笑,臉上油膩的肉塊便擠在一處,該長髭須的地方長滿肉疙瘩,天氣悶熱,個個疙瘩上都冒著白,瞧得人直犯惡心。

薛林策連眼神都不想給他一個,“堂下之人你可認得?”

劉玉通維持著行禮的弓腰模樣從眼角瞧了一眼,老鼠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又笑起來,肥肉幾乎將黑豆大小的眼珠子遮完。

“認得,認得,不過知府大人叫下官來到底是要作甚?”

他拱著手,笑眯眯的臉看得人心中不適。

見他還在裝瘋賣傻,薛林策一下就惱了,“啪”的一聲拍下驚堂木。

第341章 痛打狗官

這驚堂木動靜不小,劉玉通嚇得一抖,周身肥肉跟著亂顫。

“身為百姓父母官三年之中儘判冤假錯案,這文氏一家十一條人命一夜之中暴斃而亡,擺明了是有人作祟,你竟然將其斷定為文家孤女所害,事到如今還在本府麵前裝瘋賣傻,該當何罪?”

薛林策長眉緊擰,堅毅深邃的眼全是冷冽嚴肅,仿佛一道黑色深水,其中已然波濤洶湧,劉玉通嚇得臉色一白,但又很快恢複冷靜。

他自己收了銀子,這命案也是半點證據都沒有地亂判,這會子也知道事情不妙。

眼珠子轉了轉,他想到自己也是個有後台的人,頓時又有了點底氣。

“大人,”他強裝鎮定地行禮,“這案子已經當時已經辦妥當了,哪有什麼冤假錯案的說法?”

他說著,便又露出油膩膩的笑,“況且當時那犯婦已經簽字畫押,證實了是她所為。”

“你胡說!”堂下抱著牌位的文姑娘臉色一白,聲音高了八個度,“分明是你嚴刑拷打,割破我的手指摁上去的!”

說罷,她又扭頭朝向薛林策,抱著牌位在地上狠狠叩拜,“民婦文氏從未做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都是那劉玉通官商勾結,逼迫民婦簽字畫押,還請大人還民婦一個公道!”

劉玉通大驚,差點連後槽牙都咬碎。

這文氏不過是一個農家女子,竟敢在知府麵前狀告他!簡直是活的不耐煩,早知道就該在她被關在牢獄中時就弄死她!

他正要再次裝出假惺惺的模樣狡辯,不想堂外竟起了喧嘩。

抬眼一瞧,他差點嚇得%e8%85%bf軟。

隻見這朝堂外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許多百姓,將大門是堵得水泄不通,其中不少瞧著眼熟,想來是之前得罪過的人。

“沒錯!”一婦人抬手指著劉玉通,“先前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劉縣令二話不說就當堂打了文姑娘二十大板!”

“何止是文姑娘,”一青年接話,“隻要上堂狀告,定會被言行逼供,哪還有什麼公平之言!”

“狗官!你對得起你身上那身皮,對得起你頭上的烏紗帽,對得起頭頂的明鏡高懸嗎?”

百姓們群情激奮,他們其中許多人被這劉玉通強占良田,搜刮脂膏,強加賦稅,早就由不滿變為惱怒,有了文家這個豁口更是急不可耐地要儘數發泄。

劉玉通臉上紅一道白一道,但是他隻驚訝了一會又很快惱怒起來,這些烏合之眾居然敢聯合起來反抗他!都活得不耐煩了!都活得不耐煩了!

他肥碩的臉頰抽[dòng]兩下,懊悔沒將這些造反的暴民早些抓起來丟進牢獄。

“肅靜!”

見眾人指責得差不多了薛林策才拍了幾下驚堂木,又對身邊的捕快道:“將這中飽私囊以權謀私的貪官押下去聽審。”

劉玉通一驚,臉上仍舊掛著彆扭的笑。

“薛大人此話何意啊?”他咧著嘴,露出一口又黃又臭的牙,笑得比哭還難看,“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如今您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還敢信口胡謅?”薛林策又是狠狠一拍驚堂木,“你是否是清官百姓有目共睹,這會子倒與本府說起禮節氣度了?人命關天你少在這避重就輕,來人,將他押下去。”

話音未落,幾個捕快便一擁而上,將他胳膊架起拖到堂中,他一身肥膘跟著亂顫亂抖,簡直是肥肉成精。

“薛大人,你這是罔顧律法!你身為朝廷命官,竟夥同這幫草民構陷我!我沒做便是沒做!本官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亂叫亂吼,架勢當真比竇娥還要冤屈,又惹得百姓一陣叫罵。

“混賬東西!”薛林策聽到這番話隻覺刺耳,“事到如今還在狡辯,來人,將他痛打二十大板!”

他不是最愛嚴刑逼供嗎,這下正好,讓他也嘗嘗板子的滋味。

“你敢打我?”劉玉通兩個眼珠子一瞪,掙%e8%84%b1開捕快的束縛,毫無方才笑容滿麵的淡定模樣,“你可知我是舉人出身,呈堂審訊不打舉人知府大人可清楚?”

薛林策眉心抽了抽,知曉他說得沒錯,可不打如何平息民憤?他長眉緊擰,一時有些犯難,堂外喧鬨的百姓也像是摁下暫停鍵般忽然停下,大眼瞪小眼,全無辦法。

劉玉通見狀以為自己治住了他,馬上又得意起來,一張胖臉差點仰到後頸,用肥碩圓潤的下巴看人。

哼,說到底薛林策也不過是個知府,官大一級又如何?不是囂張得很嗎?現在不也拿自己全無辦法?

“知府大人不能打,那皇上能嗎?”

一清亮的女聲忽然傳來,眾人齊齊一驚,抬頭正好瞧見唐洛瑜步伐從容地從內屋出來,她脊背挺拔,麵容平靜,清炯嚴肅的雙眼宛若波瀾不興的湖麵,透著讓人安寧的沉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在胡說什麼?”

劉玉通嘴角一抽,因過於激動臉上肥肉又一陣亂顫。

“啪”一聲,唐洛瑜將袖中的物件擱在案上,“我問你,皇上夠格嗎?”

眾人一驚,紛紛引頸而望,隻見唐洛瑜手上捏著的正是那金光閃閃的禦賜匕首。

“見刃如見皇上,還不下跪?”

唐洛瑜厲聲質問,劉玉通大驚失色,還未反應過來,身後的百姓和滿堂捕快就已經齊齊跪下,他倉皇失措,隻好也“撲通”一聲跌跪在地,臉上已經是一片死灰。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相互頷首,薛林策一拍驚堂木,“劉玉通藐視皇上,欺瞞案情,公堂之上大聲喧嘩,來人,掌嘴二十次,大板三十次!”

兩個捕快馬上拿著板子過來,劉玉通嚇得篩糠般抖起來,全無之前囂張的氣焰,“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薛林策冷哼一聲,“不過是給你點教訓,你便大叫饒命,簡直毫無舉人風度,來人,再加二十大板!”

劉玉通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正要繼續大喊,卻被“啪”的一聲掌嘴打掉一顆牙,掌嘴之後他那張肥碩的臉又腫了一半,連哼都哼不出來。

第342章 懲治祿蠹

掌嘴之後又是五十大板伺候,劉玉通毫不愧對他那吃了幾十年肥油的身子,普通百姓挨到二十大板後就回暈厥,他那一身肉竟能抗住五十大板。

那棍子每每打在他身上都會反彈一兩下,害得人擔心是否會將他肚子裡的油給打得濺出來,百姓們喜聞樂見,欣喜非常,“幸災樂禍”地鼓掌歡呼。

劉玉通哪還有閒工夫管這些雀躍的百姓,隻捏著身下的刑桌憋得滿頭大汗,臉色逐漸由死灰變成豬肝色,笑煞旁人。

一直打了半柱香工夫才算打完,劉玉通已經完全站不起來,隻趴在刑桌上“哎喲哎喲”地呻[yín]。

唐洛瑜念及文姑娘身子虛弱便免了她的跪禮,扶她站起,劉玉通則死豬般趴在地上聽審,一直哼哼唧唧。

很快天色擦黑,案子也終於水落石出,那賈員外被抓起來同劉玉通一起丟入大牢,薛林策差人給文姑娘找了個住所,將她暫時安置。

但是這好幾年的案子中何止一個文姑娘,退堂後還未走,百姓們便紛紛衝入大堂要求薛林策重審自己的案子。

瞧著眼前張張被日光曝曬得憔悴滄桑的臉,聲聲悲戚低迷的哭喊,薛林策心中一陣絞痛,發誓要將劉玉通的案子徹查。

夜幕如薄紗,很快將整個穹頂都籠罩起來,天際一片墨色,不多時竟然下起大雨來,外麵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吹得窗戶紙嘩嘩作響,屋內的夫妻二人卻是氣氛和睦,融洽溫暖。

桌上擱置著一盞燈籠,上綴鴛鴦裝飾,是唐洛瑜閒暇時間同柯苒一起畫的,燈火透過那小小的圖樣照下來,屋中便有了兩隻精致的鴛鴦影子。

薛林策坐在書案便,身上隻穿一件月白色的寢衣,手上持著翻開的案卷,清逸雋秀的臉上蒙著一層陰雲,溫柔的燈火也無法化開。

他身量極長,脊背挺直,%e8%84%b1下了官服卸下烏紗帽便全無白日那威嚴漠然的氣息,瀑般的發絲隻由一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