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1 / 1)

血。

她抬眼看向沈相川,以及被他護在身後的馮小滿。

蕭鶴又急又氣地跑到南秀身邊,可也不敢指責傷人的沈相川。如今的沈相川已成了仙尊,況且本就是南秀犯錯在先,險些出手打傷同門,沈相川此舉合情合理也合門規。

但他與南秀一同長大,是幫%e4%ba%b2不幫理的性格,一邊把南秀扶起來,一邊忍不住對沈相川怒目而視。

沈相川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將劍收回鞘中,淡漠道:“咎由自取。”

他俯視著南秀,麵上隻有冷淡和淺淺的厭惡。

而他身後的馮小滿一臉訝異,看著師父高大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她也不懂南師姐方才為何突然發難,更對師父忽然出現又出手相護受寵若驚。

“走吧。”沈相川道。

馮小滿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慌忙應了一聲,然後飛快地看了狼狽的南秀一眼,乖巧地跟在沈相川後麵隨他離開了。

其餘幾位同門麵麵相覷,旁觀了這場熱鬨後心思各異,很快也都默默離去了。

南秀閉上眼睛,真是又疼、又傷心、又茫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方才竟忽生惡念,以至於被沈相川一劍破了陣,傷了心脈。

隨即又深刻地自我反省起來。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嫉妒馮小滿,從前隻當是拈酸吃味,沒想到會積攢下如此大的惡意。沈相川這一劍倒是打醒了她,因嫉恨便敢傷同門,實在有違師父這麼多年的悉心教導。

……

所以回到千靈山之後,沈相川仍要罰她,她自然也認。

靜室冷得像冰窖一樣,她心脈受損嚴重,本該好好養著,現在隻能一邊麵壁思過一邊養傷,實在無聊便反複默誦門規和從小到大熟記的心法。

她背得最熟的心法是沈相川一個字一個字教她的。當時師父忙著為寒山峰的小師叔療傷,把年幼的她丟給了同樣也是半大孩子的沈相川。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住在沈相川隔壁的院子裡,每天從醒來起就和他黏在一起,一直到快入睡才分開。所以從小到大她最依賴的人是沈相川,而不是師父。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人便生疏了,到如今沈相川甚至十分厭惡她。

而他越厭惡自己,自己就越不甘心。

自從馮小滿出現,冷心冷情的沈相川主動收她為徒,手把手教導她,南秀看著格外刺眼,不甘心也就漸漸變成了嫉妒。

南秀心中五味雜陳,唾棄自己活該受罰。

等到深夜時分,師妹靈晚帶著傷藥悄悄來探望她,看到她這副被凍得淒淒慘慘的樣子,趴在窗邊沒好氣地問:“被沈相川那個大冰山打傷是什麼滋味?”

沈相川不苟言笑,同門都很怕他,但靈晚不一樣。她和南秀格外要好,幾次三番見大美人師姐碰壁,對沈相川怨氣不小。沈相川雖領仙尊之位,可他還十分年輕,靈晚很難打心底裡敬重他。

靈晚本想問南秀被心愛之人%e4%ba%b2手傷害是什麼感受,是不是終於肯死心了,誰知南秀想了想,認真回道:“丟人。”

靈晚一啞,滿臉無語。

南秀長長歎了一口氣:“你當時不在,不知道我有多丟臉,從那麼高的地方啪嘰一聲摔下來,那片地上都被我砸出好大一個坑。”

回想起那個場景,南秀愁悶地想:這要她以後怎麼在師弟妹麵前立足啊。

在眾人心裡,她簡直是形象和人品同時稀碎。

好在馮小滿沒受傷。南秀再度歎氣,若自己因一時妒恨傷了她,真就沒臉麵繼續呆在千靈山了。

她又偏頭看了一眼手邊放置的佩劍。

還需要反思的就是自己學藝不精,本命佩劍都能被旁人操縱,真是裡子麵子通通沒了。

靈晚雖然沒能%e4%ba%b2眼看到當時發生的一切,但也聽在場的人聲情並茂 地講了一遍,說南師姐是如何突然發難用陣法罩住馮師妹,仙尊又是如何從天而降一劍破了陣眼。

總結起來就是馮師妹纖弱可憐,南師姐步步緊逼,沈仙尊秉公辦事。

南秀喜歡沈相川不假,可要說心生嫉恨以至於意圖傷害同門,靈晚卻是不願相信的。她和南秀相識多年,很清楚她的脾氣秉性。

但無論她如何有心替南秀開%e8%84%b1找補,這件事又確確實實發生了。

聽說因馮小滿險些受傷,沈相川還給了她護體的法寶。靈晚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南秀,怕惹得她更加難過。

……

從靜室出來以後,南秀又養了大半年的心脈,身體才終於完全養好。但因傷勢過重,還要耗費不少力氣來彌補大退的修為。

一邊練功,一邊又要領罰去寒山峰的山腳下做苦力。

這是早就記在賬上的懲罰。三個月靜室思過不過是懲罰之一,傷同門可是大忌,司刑還是給了她師父麵子才沒怎麼折騰她,不過是每日在花圃裡挑挑水,翻翻土,養養花。

這段時日她都躲著沈相川走。

傷心難過的情緒被她消化得差不多了,就隻剩尷尬了。被沈相川隻一招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也算激發了她的一點鬥誌,練功比從前更加刻苦。之前她一直吵著要搬回小時候住的院子裡,想著能離沈相川更近一些,現在也全都拋在腦後了。

師父知曉她險些傷人的事後倒是沒有責怪她,隻教導她要聽罰任罰,不可再犯,見她悶頭練功,還誇獎了她好幾次。他們天雲峰從上到下都是護短的脾氣,蕭鶴到現在還氣沈相川下手太重,絲毫不講舊日情麵。

或許那一劍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陰影,近半年她頻繁做噩夢。也不敢和師父說,怕被罵沒出息。

這一日天晴,南秀心無雜念地蹲在地上給花叢澆水。寒山巍峨,直聳入雲,從花圃中能一眼望見蘭庭閣高翹的飛簷,她每天看兩眼,更覺得心境開闊。

住在上麵養傷的是小師叔沈長英。

十餘年前一場仙妖大戰,幸有沈長英力挽狂瀾,護靈山、救生民,挽救世間於水火。當初她也隻是他仙陣庇護下萬千弟子中的渺小一人,和其他人一樣對他滿心仰慕。

所以雖然被罰來此地養花,她心裡還是很雀躍的。尤其在養花這件事上,她默默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寒山峰下的花圃養成千靈山最漂亮的,以報答長英師叔的救命之恩。

她已經不記得長英師叔的樣貌了。十餘年沉睡,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醒來。

第84章 師徒文炮灰女配二

南秀打理好花圃, 折身去了師父的住處。

她並不是日日都過來,但今日莫名其妙的, 像是有什麼在指引她一樣,非來此處不可。她在心裡念叨著,莫不是忘記了師父的哪句交代?

她順著回廊向前走,就快走到前廳的門邊時,聽到裡麵傳出師父的聲音。

“你下手倒是不輕,讓南秀足足修養了半年。”任誰都聽得出宋明山話裡的不悅。

南秀是他的大徒弟,十多年相處下來早與%e4%ba%b2生女兒無異, 受了那麼重的傷, 他嘴上不好偏袒,心裡卻狠狠記了沈相川一筆。隻是沈相川外出數月近日方歸, 這才找到機會將人揪來興師問罪。不過事情已經算是過去了,他也隻能陰陽怪氣兩句出出氣。

師父是在和誰交談顯而易見,話題又牽涉到自己, 所以南秀立刻便停下了腳步。

很快, 沈相川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清晰地落進她的耳朵裡。

“她欲傷同門,理應被罰。”○思○兔○在○線○閱○讀○

雖然沒有看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但也能想象他說起她的所作所為該是如何嫌惡。回憶起當日他的那句“咎由自取”,南秀隻覺得沉寂下來的羞愧再度翻湧上心頭。

沈相川修為高深,不可能不知道屋外有人。這話怕是有意說給她聽的。

見沈相川油鹽不進, 宋明山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沉默一瞬, 問:“你可有私心?”

沈相川的眉心輕輕皺起來, “何曾有過?”

他從不說謊。宋明山還以為他真對那個叫馮小滿的小徒弟有了什麼越界的憐惜之情,所以衝冠一怒為紅顏, 此刻終於放下心來。

宋明山想了想,又道:“罰也罰了,往後你對南秀溫和些,何苦總是冷臉待她?從前你們……”

但這番話卻被沈相川不客氣地打斷了。

“若論輩分,我也算是她的師叔。除卻教導之責,也不該再有什麼旁的接觸。她若肯用功,我自然如常對她。”

如常,說的就是像對門內其他弟子那樣。

南秀一直求的便是他能待自己與眾不同,誰知折騰了這麼久,在他心裡的分量怕是還不如其他師弟妹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收起心裡的妄念,又再次提醒自己不如一門心思精進修為,至少不能像上次那樣丟人了。

聽到廳外漸遠的腳步聲,廳內宋明山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又看到沈相川仍垂眼端坐著,絲毫不為所動,繁雜的心緒最終化為一聲歎息,不由得暗暗道:真是孽緣啊。隻希望南秀那個死心眼的丫頭早日想開,彆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廳中靜了好一會兒,他又覷起眼望向沈相川,好歹關切了一句:“瞧你麵色不大好,這次下山可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無妨。”他語氣沒什麼波瀾,實際上衣下的傷口異常灼熱刺痛,但麵上卻不顯,對坐了半天的宋明山除了瞧出他臉色白了點兒,完全沒有發現其他異樣。

直到從宋明山住處離開,折返回自己的院落中,沈相川的眉宇間才略微浮起痛色。然而打坐調息至深夜,那股灼熱感依舊盤桓在體內久久難消,隻好褪了外衣,踉蹌著行至後院寒池中入水療傷。

他額上早已經布滿了汗水,汗珠不斷沿著挺秀的眉眼滑落,濕漉漉地浸泡在冰冷徹骨的池水裡,很快眉毛和長睫都籠上了一層冰霜。體內的燥熱和痛感讓他靈台混沌,全然沒了往日的警覺,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這時一隻柔滑微涼的手忽然隔著潮濕的單衣搭在了他肩頭。

他心神一凜,猛地睜眼轉身。

可轉過身卻發現身後的人居然是南秀。即便他的性格再沉穩,此時也難免麵露訝異。

“南秀?”

南秀蹲在池邊呆呆地盯著他看。

她赤著腳,身上隻穿了一件輕薄的白色綢衣,長又濃黑的頭發披散開包裹住她纖瘦的肩頭,一直垂落到地麵,臉蛋白瑩瑩的,在月光下像是罩著一層流光,整個人不像往常那樣嬌俏,而是帶了一股異常的媚氣。

“你來這裡做什麼?”過了最初的驚疑,沈相川又變回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麵色鎮靜,實則是勉力撐著身體立在水中的。南秀卻不言不語地順著池壁滑入了水中,徑直抱住了他。

沈相川自有記憶起就不曾與女子如此%e4%ba%b2密地接觸過,過去指點南秀練功時也幾乎沒有什麼肢體碰觸。而那些擅媚術的女妖,不等近身就被他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