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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玹猶豫後還是叫西平去打了一盆水,浸濕帕子輕握著她的指尖%e4%ba%b2自給她擦淨了。南秀對這個第一眼見到的人充滿了信賴,他任勞任怨地給自己擦了手,也就更加覺得他好。

而被她這樣依賴的黎玹仍有些不自在,生疏地照顧著她。原本還試圖保持一定的距離,隻是現如今的南秀像孩子一樣,他漸漸也自暴自棄了。

一開始肌膚接觸時身體會不自覺地僵硬,逐漸也放鬆了下來。

因為薑道雲這裡沒有女子衣物,也缺少一個能照顧南秀的侍女,黎玹和西平住了一夜後第二日清早下了山。他們走的時候南秀還在睡著,待到醒後,她在整座院子裡繞了一圈又一圈也沒能找到黎玹,於是自顧自坐在院子裡等他。

薑道雲知道她腦子還不清醒,和她說話被忽視後也不與她計較,看她恨不得將院門盯出個窟窿來的架勢甚至覺得很有趣,調侃了一句:“你這丫頭成門神了。”

大半日過去,她還坐在石凳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苦等著。他無奈地勸她先回屋子裡休息,勸說無果,又喊她在院子裡一起收拾藥材。

還以為她依然會裝作沒聽到,沒想到她對藥材卻很有興趣,聽話地走過來坐在了他對麵。

其實薑道雲沒指望她真能幫上什麼忙,可也沒想到她隻會添亂,又不忍嗬斥這個傻乎乎的丫頭,還要護著藥材不被她糟蹋了,沒一會兒就被她鬨得滿頭汗,開始後悔自己多餘好心。

好不容易盼到黎玹回來了,薑道雲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受夠了一般朝他大吐苦水:“她什麼都不認得,又對什麼都好奇,我的藥材被她搞得一團糟!你快快將她領走吧!”

黎玹一出現,南秀就變成了他的小尾巴,全然聽不懂薑道雲的指責,隻顧走到黎玹旁邊扯住他的衣袖。

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黎玹不由得輕笑,衣袖也任她拽著,對外祖父說:“她現在情況特殊,請外祖父海涵。”

薑道雲擺手讓他們快走,彆在這裡礙自己的眼。

西平也從剛開始的不習慣,一日間就已經變成了見怪不怪。此刻的南姑娘對主子的依賴就像是雛鳥離不得照顧,他到現在都還沒得到南姑娘一個正眼呢,南姑娘的眼睛裡就隻能看得見主子一人。

黎玹看向南秀,她也正看著他。

他說不清自己心頭的滋味,總歸不僅僅是憐她此刻懵懂無知。這一次下山除了衣裳發帶,他還給她買了些點心,一路上揣在懷中不止一次設想她收到這些東西會不會開心。

臨時買來的侍女年紀不大,手腳倒是很麻利,經黎玹應允後先帶南秀進屋換了身新衣裳,又攏起她披散在肩頭的長發為她綰了個簡單的發髻。

侍女不算多麼聰明,但也會察言觀色,雖然看出南秀心智上不似常人,也隻是裝作啞巴一樣一門心思做著分內的事。上山時爬石階的路程不短,她又緊張,現在%e8%85%bf和手臂一起輕輕顫唞著,但挽發的手又快又靈活。

南秀忽然回頭看她。

突然的動作嚇得她手一頓,小聲說:“是不是弄疼您了?”

南秀卻把旁邊的凳子扯過來,拍拍說:“你也坐。”

侍女舒了一口氣,露出靦腆的笑來:“沒事的,很快就能挽好了。”

兩人在屋子裡隻呆了小半個時辰。隔著打開的窗子,南秀聽到黎玹喊她吃點心,馬上開心地起身出了門,坐去石桌邊。點心還是溫熱的,她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上嘗過一口後,眼睛慢慢睜大了,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黎玹也忍不住跟著露出笑意來。

南秀發現他在笑,以為他也想吃,大方地把咬過的點心送到他嘴邊。

西平知道主子愛潔,肯定不會吃彆人咬過一口的東西,連忙阻攔說:“公子不喜甜——”

黎玹卻神情自然地將糕點接了過來,然後在她的注視下咬了一口。糕點甜膩,他仍然不喜歡,但還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他覺得不該和她計較。如果拒絕,她說不定要紅眼睛了。

西平先是訝異地睜大了眼,又閉了嘴,覺得自己真是多事。

由於峰頂無聊,幾日後薑道雲建議黎玹將南秀帶下山,讓她多接觸些煙火氣,見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對她的恢複也能有些好處,所以黎玹思忖過後特地挑了個暖和的天氣帶她下山去玩。

因為南秀對於山下這件事還無多少實感,所以起初並不覺得興奮,真的置身於熱鬨的街上之後才明顯多了很多笑容。

沿街攤上叫賣的物件,凡是她多看兩眼的,黎玹都買了下來。

擦肩而過的小娘子沒有戴帷帽,南秀幾次回頭看她如雲的鬢發,又摸摸自己發頂,臉上浮現出幾分羨慕來。黎玹發現後沉思著四處望,見沿街賣衣裳的鋪子裡是一位女掌櫃,便拉著南秀的袖口進了鋪內。

女掌櫃從未見過這麼俊俏的男子,又看他身側還站著位嬌美的小姑娘,隻覺得是一對金童玉女,十分熱情地迎上前。

黎玹有禮地問:“可否勞煩掌櫃為她梳發?嗯……”他一時不知如何形容,停頓後補充說,“高一些,精巧一些。”

女掌櫃先是一怔,而後笑著應下了,拉南秀坐下巧手為她綰了一個繁複好看的發髻,又捧來銅鏡給她仔細欣賞。

隔著鏡麵,黎玹與南秀盈滿喜悅的視線相撞,袖子手指一蜷,心跳更快了一些。

不斷得到滿足的南秀體會到了山下的好,等他們逛到很晚了,黎玹再去拉南秀,她卻不肯走了。最後給她買了一匣子獸皮製作的人形皮影,哄著勸著才使她重新坐回馬車上。

她坐在馬車裡懷中緊緊抱著皮影匣子,還在透過車窗向外張望。

黎玹覺得好笑,問:“舍不得走了?”

南秀用力點頭。

他承諾說:“改日咱們再下山來。”

“明日。”南秀聲音清甜,轉頭看他,“好麼?”

黎玹驚住了,心底一喜,這是這麼多天以來她說的頭一句話。

他當然點頭應了。

結果第二日忽然下起了大雨,下山不便。

看著被暴雨砸得東倒西歪的枝杈,西平真怕南姑娘任性起來吵著鬨著非要下山。但她隻是心情不好地悶在被子裡,飯也不吃了,一直在擺弄那一匣子皮影。

西平想了很多辦法哄她開心,都收效甚微。

黎玹在廊下站了許久,雨勢漸漸小了,天也黑了。昏黃的光暈投在窗子上,他微微側身,聽到侍女低聲勸南秀睡覺,南秀卻不應聲,思索後去外祖父屋子裡討要了一麵小炕屏。

又拉上西平,借用為南秀買的皮影給她演了一出影戲。

全程一直是西平在說,一會兒粗聲扮演著牛郎,一會兒掐著聲音扮演著織女和王母,他知道以主子的性情講不出這些描述男女糾纏的民間故事來,隻能靠自己努力。可他武藝超群,卻沒讀過太多書,更不大會講故事,好好一出牛郎織女講得七零八落。

黎玹本來隻是沉默地配合他,忽然在這時接了話,溫涼的聲音穿過屏風,語氣也沒什麼起伏,好在是給了牛郎織女一個圓滿的結局。

南秀披著被子坐在床上聽得仔細。

故事講完了,黎玹靜默良久。

這些日子他幾乎習慣了南秀的依賴,西平也不敢問他們何時回洛陽去。直到昨夜他的手下傳信入山中,說聖上急召他回洛陽。原本隻能再陪她一日了,沒想到又遇上下大雨,導致無法下山完成對她的承諾。

西平還自作聰明地給黎玹出主意,說不如他們先偷偷離開,反正總會再回來的,害怕直說了會引得南姑娘哭鬨,不肯放他走。黎玹失笑,南秀雖然沒有痊愈,卻從沒有蠻不講理過。

黎玹從小屏風後起身。

西平對侍女招招手,兩人先行退出了房門。

南秀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眼睛裡蒙著水光,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到床邊兩步遠的地方才停下來。方才的故事聽得意猶未儘,追問他:“明日還有故事聽麼?”

黎玹說:“我要暫時離開幾日。”

南秀眼神天真,雖不舍,還是道:“那我等你回來。”

黎玹心底輕輕一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58章 救了男主的女配(完)

孟菱看到孟思還站在母%e4%ba%b2院子裡, 路過的下人都不敢管他。

他才七歲,初來乍到也不敢在府裡亂跑, 一直埋著小腦袋揪衣裳。孟菱動了惻隱之心,歎歎氣,走上前牽著他進了屋。

屋內,孟夫人倚靠著榻上的軟枕在發呆,見女兒進來了,掩飾著雙眼的紅腫,將臉轉向另一側。

孟菱把小孟思輕輕推到母%e4%ba%b2身前, 說:“人既然都領進來了, 您何必把氣撒在小孩子身上?”

孟夫人看了孟思一眼,眼淚差點沒能忍住:“他把這孩子抱來, 想養在我膝下。”

孟菱心裡浮起酸澀。

哥哥身體每況愈下,卻一直不肯服藥。如今孟家無後,他不娶妻, 反而從旁支領了一個孩子回來, 取名孟思, 難怪母%e4%ba%b2要難過多想。

孟夫人聲音帶了哽咽,聽得孟思手足無措,拘謹地縮著肩膀。見此,孟夫人抬手想在他發上摸一摸,安撫這個年幼的孩子, 最後還是沒能落下來, 擺擺手, 閉眼道:“找個院子將他安置下來吧。”

孟夫人接納了孟思的事很快傳進了孟微勤院中。孟微勤揮退了報信的人, 悶悶咳了兩聲。院子裡陽光明媚,他卻覺得冷, 披衣坐在桌邊漠然地繼續看書。

半日時光又轉瞬即逝。對於家主選定的孟思,孟府上下言辭謹慎,不敢胡亂議論。

“家主!找到人了!”

下人邊喊邊跑進門來,喜悅地看著孟微勤,氣喘籲籲道:“有南姑娘的消息了!”

聞言孟微勤的表情瞬間變化,直起肩背,灼熱的視線定在下人身上,恍惚問:“當真?”

“確信無疑!”

他急切地扶著桌角站起,欲再問,卻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下一刻猛地咳出一口血來,隨即眼前一黑重重栽倒。

孟微勤重病纏身又拒絕喝藥,能撐到今日才昏倒全憑他過去有一副強健的體魄支撐著,如今被喜訊衝擊後乍一卸力,病情洶湧,一連昏迷了兩整日。

等他從噩夢中驚醒後,人都還未完全清醒,立刻撐起身,揚聲喊那日帶來南秀消息的人進房中問話。待問清南秀此時所在的地點,顧不上下人疊聲勸阻,執意要%e4%ba%b2自去尋她。

下人跪了一地,孟微勤視若無睹地穿好靴。

“這回總該肯喝藥了吧?”直到聽到母%e4%ba%b2的聲音他才抬起頭。

孟夫人走到床邊坐下,又命人端來藥碗送到他嘴邊,紅著眼睛勸說:“你就要以這幅樣子去見她嗎?再嚇到她。”

孟微勤沉默片刻,接過藥碗一飲而儘,然後道:“讓母%e4%ba%b2憂心了。兒子不孝。”

孟夫人知道他急不可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