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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一樣委頓在孟微勤懷裡,昳麗的眉眼蒙著一層汗水,在夜裡朦朧的燈光下更顯得嬌豔奪目。

她很難受,細碎的呻/%e5%90%9f傳進孟微勤耳中,令他焦躁不安,眼睛始終沒有從她的臉上離開。

尚岐子又忙不迭地指揮著房中的下人打水來,還強調說:“再多找些冰塊泡進浴桶裡。”

聞訊趕來的孟夫人聽說他們要把南秀放進冰水裡浸著,驚訝地阻攔:“姑娘家怎好在這麼冷的水中泡著,是會坐病的!”

尚岐子安撫她道:“她身體強健又體質特殊,在冰水裡隻會覺得好受許多。”

孟夫人摸著南秀滾燙的額頭和身體,憂心著急之下也隻能選擇聽尚岐子的話。

南秀被放入裝滿冰水的浴桶後,緊皺的眉頭果然漸漸舒展開了。她仍陷在昏迷中不安地攥著孟微勤的手,孟微勤感受到她幾乎瘦成一把骨頭的手從滾燙轉為冰涼,眼底晦澀,另一隻手緩緩捋開粘在她額上和臉上的發絲。

孟夫人不忍見南秀受苦的場麵,被侍女扶去外間坐著了。

此處再無旁人,南秀呼吸平穩,安靜地昏睡著。孟微勤低聲問尚岐子:“千秋蠱還要在她身體裡養多久?”

尚岐子方才急得團團轉,也忙出了滿身的汗,見南秀情況終於穩定下來了,抹著汗回道:“才養了不過三個月,急什麼。”

他歎了口氣,又道:“藥玉簪本就是用來壓製蠱蟲躁動的,她覺得疼,應該是離開簪子太久了,又正遇上蠱蟲活泛的時候,趕緊將簪子找回來她就不會疼了。”

但尚岐子看到南秀剛剛那副樣子也有些心虛愧疚,小聲含怨說著:“這損陰德的法子我本不想做,要不是欠你一條命,我才不會乾。”

“到底要多久。”孟微勤又冷聲問了一遍。

尚岐子心算一番,囁嚅道:“少說也得再有半年。徐家那個我不是替你瞧過了麼,還能活個三五年呢,足夠她等到千秋蠱養成了。”

瞥一眼孟微勤沉肅嚇人的神情,他又道:“你派去尋五毒蟲的人若能儘快帶回消息,就可以按照我之前給你的法子提前取出南秀體內的蠱蟲,但提前引出的蠱蟲也隻能為徐引襄續十年命而已。”

“千秋蠱本就是耗人命數的東西,不斷吸□□血,等人被熬死了,蠱才算養成。不過用五毒蟲提前引出來倒也不算前功儘棄,而且還能保住南姑娘一條性命,虧耗的身子好好養個幾年,還是能養回來的。”

即便是帶著前世的恨意,自以為看透南秀的惡毒,孟微勤也沒有準備真的讓她以命換命,給徐引襄一個長壽的身體,隻是借她獨特的血液滋養蠱蟲,這還是上輩子的她佯裝好意提出救徐引襄的法子。

幾月相處下來,他慢慢發現南秀並不像前世那麼惡毒,開始後悔武斷地“懲罰”她,好在如今彌補還不算晚。

“我明日%e4%ba%b2自帶人去姮女山找五毒蟲。”孟微勤說道。

南秀醒後完全忘記了昨晚的痛苦,身上清爽溫暖,被厚實的被子緊緊裹著,整個人懶洋洋地還有些犯困。

曉秋和翠兒明顯被嚇得不輕,連床都不許她下。她算著日子還惦記著讓曉秋出府去取玉簪。

曉秋想起昨夜家主也莫名其妙地問起玉簪在哪兒,牢記著家主的叮囑,又把話咽回肚子裡——其實不用她跑%e8%85%bf了,家主說他會去取的。

午後孟微勤來到南秀的院子裡,一進門就看到她蜷在躺椅上睡得正香,手軟軟搭在小腹處,還握著書。曉秋小聲說:“姑娘醒來後還是精神不濟,剛看了小半刻書就又睡著了。”

孟微勤點了下頭,示意房中侍女都退下。

身後房門被輕輕合嚴。他看她無知無覺地合眼睡著,俯下`身將玉簪輕輕戴回她發間,手虛虛懸在她發頂,很久才緩緩收回。

南秀再次醒來的時候日頭都已經偏西了,孟夫人帶著食盒趕來陪她吃飯,還提到孟微勤又因事離府了。

才剛提過婚事就又不見人影,孟夫人不禁埋怨說:“上一回一走就是幾個月,剛安生沒多久竟還要出門。你昨夜病得厲害,他也不知道多陪陪你。”

孟夫人讓南秀不要急,等孟微勤回來就會給他們兩個定婚,還說府上已經開始籌備了,她女紅不好也沒關係,負責繡嫁衣鞋襪的繡娘都已經物色好了。

南秀越聽越覺得奇怪,錯愕打斷道:“孟大哥沒和您說嗎?”

“說什麼?”孟夫人說了一大通話,猶然沉浸在籌備兒子婚事的喜悅中。

“他已經認我做了妹妹,婚約一事早就作罷了。”南秀還以為孟大哥早在帶她再入府那日,就將此事和家中長輩說清楚了。

孟夫人屬實沒想到兩人已經決定做兄妹,不做夫妻了。她仔細回憶著這段時間與兒子的交談,確信他從來沒有透露過半分。

臭小子!

孟夫人黑著臉暗罵了一句,但情緒很快又恢複如常,反而隱隱透出幾分促狹。她拍拍南秀的手,慈愛道:“他肯定是後悔了,所以才會在我麵前裝作沒有這事一樣,還求我儘快籌備你們兩個的婚事。”

第54章 救了男主的女配十

孟夫人還想著等兒子回來好好地拷問一番。

沒想到孟微勤歸來時卻受了傷, 她哪裡還記得責怪什麼,隻剩下滿心的擔憂。

更深人靜。

孟微勤在夢裡又回到了屺州南家父女居住的那間竹屋, 窗外陽光正盛,鳥鳴聲吵醒了他。他皺眉裝睡,感覺到南秀很慢地傾身湊近,帶著顫意的呼吸噴在他側臉上,剛想睜眼阻止,她卻在更近一步之前迅速退開了。

畫麵一轉又變成了兩人成%e4%ba%b2,她穿著嫁衣撲進他懷裡, 眼裡喜悅中帶著執拗, 顯得有些癲狂。可等他推開她時,卻看到她用淚蒙蒙的一雙眼睛委屈地望著他。

前後仿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忽然從夢中驚醒。

睜開沉重的眼皮後又感到一陣眩暈, 喉間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輕輕蜷了蜷手指,偏頭看到妹妹孟菱坐在自己床邊, 正垂眼對著昏黃的光往他手上傷口處塗抹藥膏。南秀裹著十分厚實的披風安靜地坐在一側的凳子上, 替她舉著油燈照亮, 看樣子已經很困倦了。

孟菱看到他醒了,眼睛一亮,輕聲說:“你終於醒了!祖母總是信不過秀秀的醫術,不許她胡亂用藥。白天你這裡一直有大夫守著,我們隻能晚上過來了。”

南秀眼底疲色稍減, 強打起精神向他解釋道:“老夫人請來的大夫比我厲害多了, 已經解了你身上的毒, 但你不知為何一直沉睡著, 我和孟菱才想來看看。不過我學藝不精,也沒瞧出什麼名堂來, 隻能幫你治治外傷了。”

孟菱得意地說:“秀秀的藥膏可好用了,我才給你抹了兩回,手上的傷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她說完沒聽到哥哥回應,抬頭一看,見他正看著南秀呢,眼裡分明是看不到彆人了,臉一紅,背過身去將藥膏塞進南秀手上。

“我真是不該留在這裡討人嫌。”孟菱咕噥著說了一句,又把油燈接過來,“我來拿著燈,你給我哥抹藥吧。”

南秀卻站起來說:“既然孟大哥已經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要走,孟微勤強忍著頭昏腦漲馬上撐著身子試圖坐起來。孟菱緊忙抬手扶了一把,卻見他不及說話先咳出一口血來。

南秀也嚇得湊上前扶他。

孟菱看著被子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慌了神,直起身道:“我這就去叫大夫來!”剛要轉身就被孟微勤握住了手臂。

孟微勤咳出堵在%e8%83%b8口的血反倒舒服了一些,他為了抓到五毒蟲被蟄傷,又不分晝夜地趕路回來,踏進府門把東西交給尚岐子之後心弦一鬆就挺不住倒下了。同時他也察覺到南秀手上根本沒什麼力氣,人變得瘦骨伶仃,手腕細瘦得像是能被輕巧折斷。

他草草抹掉嘴邊的血,啞聲問南秀:“尚岐子有沒有讓你服過藥?”

南秀露出疑惑的表情:“……沒有。”#思#兔#網#

孟菱聽他呼吸聲沉重,臉色也很不好看,強硬地扶他躺下休息,勸說道:“我去將尚大夫找來給你瞧瞧。”

尚岐子在府上的存在感太弱,孟微勤受傷昏迷時他和老夫人請來的大夫一起為孟微勤解了毒,但全程也唯唯諾諾沒什麼底氣的樣子,實在不像什麼醫術高明的神醫聖手,而且南秀身上奇怪的病症他也束手無策。除此之外孟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現在聽孟微勤提到他才想起來跑去找。

孟菱一走,屋子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頭還疼過麼?”孟微勤澀然問。

南秀搖頭。

她一直沒有再坐下,孟微勤知道她想走又不好意思走。

“回去休息吧。”他虛弱地對她說。

南秀堅持道:“我等孟菱回來再走。”

“死不了。”孟微勤自嘲地笑了笑,仰躺著望向帳頂,不再說話了。南秀對他態度一如既往,隻是他心裡總是愧疚,甚至連正視她眼睛時都忍不住躲閃。

南秀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累,最後還是選擇不為難自己了,老實地坐回凳子上。她自己也察覺到了身體上的異樣,孟夫人還請人來為她調理,可誰都說不出問題,隻能開些溫補滋養的方子給她服用。而且她上次莫名其妙地昏迷,還做了一個混亂又真實的夢,夢到她嫁給了孟大哥,但又妒忌著出現在他身邊所有的女人。她無法理解夢境中自己的所作所為,從噩夢中醒來後隱隱慶幸沒有像夢裡那樣固執地非他不可。

孟菱一來,南秀果然就走了。

尚岐子被帶到孟微勤麵前的時候滿臉心虛。

他沒想到孟微勤居然真的能找到五毒蟲。五毒蟲隻在姮女山出沒,蹤影難尋,而且異常難捉,即便身手再好也有喪命的危險,孟微勤作為孟家家主又怎會以身犯險?偏偏他%e4%ba%b2自去了,把五毒蟲完完整整地交到了自己手上。

如今五毒蟲有了,按理說他應該按照之前說的那樣把千秋蠱從南秀的身體裡引出來,可他從不曾實際操作過,隻在書中看過粗略的描述。前幾天孟微勤還昏迷著,他幾次都沒敢真的下手嘗試。

現在也不敢說實話了。

尚岐子進退兩難。躊躇半天後,他說:“就要過年了,等年後再說吧,五毒蟲也要養一養才能用呢。”

孟微勤喘熄艱難,又痛苦地咳出一口血。方才南秀在時他一直強忍著。

“你真是命大,中了毒還敢日夜兼程地趕路。”尚岐子見他不以為意地擦淨了血,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冷冷地打斷了,聽他冷淡地說:

“還請儘快。”

……

這是南秀第一次在洛陽過年。

年初一一大早,孟菱就拉著她上街去玩。街上人馬熙熙攘攘,到處都是鼎沸的人聲。

因為近來南秀精神時好時壞,孟菱不敢帶她在街道上擠來擠去,先帶她去遊人少一些的布滿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