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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綠衣琴送來給他。

而對於贈琴一事,王崇州異常不解:“那綠衣,是辜將軍的遺物……”

南秀卻隻是說:“綠歌和綠衣,本就是應當湊在一起的。”

“還有事?”她回答完後發現王崇州不動也不說話,抬頭看向他。

王崇州低頭沉聲道:“無事。那屬下先退下了。”

南秀點點頭,繼續看書。

因為走神,王崇州在回廊上和抱著東西被擋住視線的馮溪撞了個正著。

馮溪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站起身後被他難看的臉色嚇了一跳,關切地問了一句:“你這是怎麼了?”

過去馮溪幾次三番為難王崇州,還不講道理地讓他在雪地裡罰跪,後來在東宮的日子過得安穩了,想起那些事就覺得後悔,所以麵對他時總有一些討好。

王崇州很快收斂了表情,竟主動約他喝酒。

馮溪不太會喝酒,喝了之後醉得很快,之前與衛襄打架就是因為醉酒發泄。但王崇州釋放了善意,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猶豫後點頭應下了。

王崇州每日都清醒冷淡,從沒聽說過他外出同人喝酒這種事,沒想到住處還真藏有幾壇好酒。

兩人並不算熟悉,往日裡王崇州都不大搭理馮溪,剛開始喝的時候還十分客氣,你一口我一口,也幾乎不說話。漸漸喝得多了,才終於有話可聊。

王崇州醉酒後眼神迷蒙,深深看著馮溪。馮溪也有些頭重腳輕,揉揉額角,看到他的視線又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

也沒臟東西啊……

王崇州忽然笑道:“如今你不必再怕殿下會打你的主意了。”

馮溪上頭的酒意瞬間褪去一些,酒杯在手心裡時而緊握時而放開,支支吾吾說:“我早就不怕了,殿下是我的恩人。”

王崇州用微涼的目光看著麵前這個蠢人。

如今他天天掛在嘴上的就是報恩,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那些藏在他眼底的細碎波動,在王崇州看來都是對殿下的冒犯。

王崇州嘴邊含著笑,心底的惡意再也壓不住:“殿下過去看中的無非是你這張臉。”

馮溪知道自己生得好,他從小就因這張臉被許多人喜歡,所以過去一直厭惡南秀見色起意,逼他就範。

王崇州卻似乎在認真想著什麼,一口喝儘了杯中的酒,說:“你從前,從來沒有見過辜將軍麼?”

辜將軍?大名鼎鼎的辜時川麼?

“沒見過。”馮溪誠實搖頭。

辜將軍整日帶兵打仗,即便在長安時最常出現的地方也是宮中,馮溪隻隔著很遠的距離見過騎在馬上的他,事跡倒是聽得不少,知道他是極其英武厲害的人物。

王崇州抿掉嘴邊的笑意,低聲道:“殿下喜歡你,是因為你和辜將軍長得很像。如今殿下又遇到了一個和辜將軍性格相似的,比喜歡你的時候還要用心,連將軍的遺物都能毫不猶豫地送出去。”

說完後他苦笑了一下,又說:“那個齊青長,肯定比你懂事多了。”

馮溪先是不解其意般皺起眉,懂了他此話的意思後呆呆坐著,敞開的窗子吹進一陣冷風,酒全醒了。

而王崇州醉得趴在手臂上,喃喃念著:“我失言了,明日該向殿下請罪……”他聲音愈來愈低,話音落下後就不再說話了,似乎是睡著了。

馮溪顫唞的雙手慢慢無措地交握,久坐半晌,心裡才逐漸覺得難受地要命。

殿下原來……並不喜歡自己麼?

隻是因為,他有幸生了一張和辜將軍相似的臉?

第40章 強取豪奪的女配十一

真的坐實了朋友關係之後, 南秀愈發得寸進尺了,開始給齊青長源源不斷地送東西, 或珍貴或有趣,無一不用心,不過多數時候都會被他退回。

這種情況一連持續了兩個多月,最終被他收下的也隻有一盒茶葉、一份點心,但她依舊樂此不疲。

看著侍從輕車熟路地將今日送來的禮物抱到麵前,齊青長無奈地揉著額角,有些後悔答應和南秀做朋友。這份熱情實在難以招架, 他也自認是個俗人, 無法不動容。

直到年末時頻繁的送禮才中斷,因為南秀奉命去了遠疆鏟除西夷餘孽, 她對西夷的恨意深入骨髓,每一回都是主動請戰。聽聞此次戰況同樣凶險,自她戰後回到長安, 又開始有宮裡的太醫不斷進出東宮, 可她對此事卻隻字未提。

清早侍從常八斤拿著信進房來, 放到齊青長手邊,像是救星降臨一般開心道:“太女殿下派人送來的信。”

旁觀多日的常八斤看得很清楚,太女殿下出征後沒辦法繼續纏著主子,主子反倒不習慣了。離開的時間一長,本就少見笑顏的主子更加沉默。

薄薄的信封拿在手上輕飄飄的, 沒什麼重量, 齊青長隻略頓了一下, 輕闔的眼睜開後仿佛是放棄了某種抵抗。

他打開了信, 而信紙上隻寫了一句話——

“後日帶你去看雪景。”

好像篤定他不會拒絕一樣。

後日天放晴,日頭高懸, 從天際投射下來的陽光白蒙蒙的。南秀和齊青長沒有乘坐馬車,讓隨行的侍衛留在山腳下等候,二人分彆騎著各自的馬結伴上了山。

灃湖的雪景是這山中一絕,汩汩水流之上像有一團浮動凝結的雪霧,美不勝收。齊青長今年才回到長安,並沒有來過此地,卻覺得這片湖水似乎在自己夢中出現過。

站在湖邊,南秀以拳抵%e5%94%87悶悶咳了兩聲。

病都還沒有養好就約他出門。齊青長忍不住側頭看向她。

南秀察覺到他的視線,卻還揚起臉朝他無知無覺地笑:“我那裡光是你退回來的禮都能摞得很高了,所以想著若下一次再送東西,可得當麵送,或許你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說完後她又像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黒木漆盒。盒子裡放的是她%e4%ba%b2手雕刻的木雕,為了今日能夠當麵送給他,昨晚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工,還因為忙中出錯在手上劃出了一條傷口。

又為了“物儘其用”,她故意露出泛紅的傷痕給他看,而且生怕他看不見一樣,這一隻手反複在他眼前晃過。

再有一天這傷怕是都要痊愈了。

齊青長凝視著她。戰場上的艱難她從不抱怨,卻執意讓自己看這道小小的傷處,不由得搖頭輕笑。

“喜歡麼?”南秀輕聲問。

木雕被他握在白皙修長的五指中,以指腹輕輕自木雕起伏的刻痕劃過,仿佛能從這個動作感受到他的無限珍惜之意。

“嗯,謝謝。”他認真道。

“喜歡就好。”南秀翹起嘴角。她的聲音雖輕,四個字落在齊青長的心上卻像是很重。

兩人在灃湖邊站了一會兒,天上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齊青長問南秀會不會冷。

“不冷。”難得獨處,又有許多話可以說。南秀隻覺得她整個人熱氣騰騰的,滿心歡喜,恨不得繞著灃湖跑上兩圈。

她如此開心,齊青長也不忍掃興催她離開。

等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才不得不走了。

南秀轉頭向後看,拴著兩人馬的樹旁此刻隻剩下了齊青長的那一匹。

她對齊青長說:“我的馬跑了。”

可惜實在裝不出震驚的表情,說完這一句後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做戲要做全套,她還是堅持說自己的馬不見了,又抱怨它貪玩不服管教。

齊青長道:“那坐我的馬吧。”

南秀壓下麵上的喜色,如願以償翻身上了齊青長的馬,又朝他伸出手:“我坐在前麵來騎馬帶你吧。”

齊青長卻走上前握住韁繩,說:“此處離山腳並不遠,我牽著馬帶你下山。”

南秀是想和他同騎一匹馬才說了謊,可不是為了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讓他受罪,不讚同道:“路上都是雪,你這麼走下去怕是鞋子都要濕透了。”┇思┇兔┇網┇

隨即她無奈地發現,他居然真的準備讓她坐在馬上,自己徒步下山,哪裡還會有什麼旖旎的小心思,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屈指抵住%e5%94%87。口哨聲自%e5%94%87間響起,很快傳入林中。

過了一會兒,她的坐騎輕盈地從林間躍出,小跑過來湊近蹭她手心,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又怎麼可能亂跑?

見她吃癟,齊青長眼底笑意浮現。

……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南秀甚至覺得齊青長已經對自己動心了,沒想到一段時間後他又忽然冷淡下來,不再赴約,不再收她的東西,甚至歸還了古琴綠衣。

胡亂猜測無濟於事,她直接來了齊家。

太女突然登門,嚇得齊家嚴陣以待,生怕怠慢了她。南秀並不在乎什麼虛禮,也沒心情應付齊家人的恭維,隻想找到齊青長問個清楚明白。

等到真的見了麵,迎上他冷漠的表情,南秀的心頭隨之一顫。

齊青長知道她因何而來,沒有避而不談,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冷淡道:“既然綠衣是殿下故人的遺物,那便應該妥當收好,不該送給我這樣無關的人。”

他本不想說得太多,那隻會顯得自己實在可笑,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克製說道:“若殿下隻是想在我身上找彆人的影子,怕是要令殿下失望了。”

南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難道要告訴他,他就是小舅舅嗎?這麼說隻會坐實了他的這番話,也更傷人。

“我沒有想從你身上找彆人的影子……”她隻能如此說。

雖然是實話,可怎麼都像是狡辯。

齊青長頭一回體會到羞憤是何滋味。他眸色如墨,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卻對麵前臉色蒼白的她說不出任何尖銳的話。這顯得他更加可笑了。

因為他拒絕繼續交談,這日兩人的相見不歡而散。

南秀走後,齊青長坐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手背碰到擱在一旁的書,緩緩攥緊手指,心中一片澀然。

輕易動心,一腔真心又輕易被打碎。

而南秀心中鬱鬱,跑去郭水薑的住處喝了不少酒。可惜她酒量很好,無法一醉解千愁,頭腦仍十分清醒,隻手腳有些發軟,躺在船頭怔怔望天。

郭水薑聽了隱去一部分內容的前因後果後無奈道:“你可真是一根筋、死心眼。”

她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編些話來哄哄他?反正又不能扒開你的心,看你最愛最在乎的人到底是誰。上下嘴皮子一碰,甜言蜜語就能哄得他服服帖帖。”

說得容易,南秀卻做不到。

幾日後齊青長的祖母生病了,南秀隻敢轉托善韞送藥材和藥方,人卻沒有再出現。

聽說東宮送來了許多東西,齊青長什麼也沒說,好像全然不在意。直到一旁的常八斤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他手上的書已經很久沒翻頁了。

第41章 強取豪奪的女配十二

接下來的日子裡齊青長仍%e4%ba%b2力%e4%ba%b2為照顧病中的祖母, 閒時看書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