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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秀能愛上其他人, 真正從過去的回憶裡走出來。

郭水薑之所以能得到齊青長的一些消息, 是因為她表弟善韞與齊青長的來往多了起來。善韞性格高傲, 但自從上次見麵後對齊青長也心服口服,纏著人家做了朋友,在生辰那日還特地邀他一起去山中打獵。

齊青長說自己不善弓箭,善韞反而興衝衝地主動道:“放心,有我教你!”

善韞終於知道齊青長不如自己的地方了, 雖然他騎射不能算是出眾, 但因為格外喜歡, 也勉強能拿得出手。

生辰當日善韞請來了許多人, 表姐拉上了太女,就連七皇子南鬱也賞臉過來了, 一行人去了長安東邊的山上。

上山後,齊青長摸到弓箭卻有莫名熟悉的感覺,射出的幾箭準頭極佳。這種表現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善韞肯定以為是裝作不會,實則為了在彆人麵前大顯身手。但和齊青長相處幾次後,知道他並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真心實意道:“你當真有天賦,若去投軍,未來也定是大將軍。”

善韞心底深處還有些羨慕。他從小體弱多病,家裡護得緊,怕他受傷所以不許他學武學箭,一輩子就隻有書讀得好,也隻能讀書。今年實在心癢想要來山上打獵,借著生辰這樣的日子母%e4%ba%b2才同意了,還要派來一大群下人圍著他。

抬頭看到不遠處七皇子南鬱的馬,他們同行幾人正在追逐一隻小鹿,善韞又對齊青長誇讚道:“七皇子殿下騎射一絕,曾經是辜將軍手把手教出來的,見你這麼有天賦,我都不敢胡亂教了,要是他來教你就好了。”

結果這句誇獎的話剛說完,南鬱搭弓射箭時卻失了準頭,這一支箭居然直直朝著他們二人所在的方向飛來。善韞頓時被嚇得大叫一聲,臉色突變,眼睜睜看著箭射向自己旁邊的齊青長。

齊青長卻沒有畏懼躲閃。箭幾乎是擦著他耳側劃過去的,然後重重釘在了他背後的樹上,尾端的箭羽震顫不停。

“抱歉。”南鬱收了弓騎著馬迎上前來,看著齊青長道,“一時射偏了。”

若是彆人射出這樣危險的一箭,善韞早已經破口大罵是不是瞎眼了或者手殘了,但七皇子他可不敢得罪,回神後白著臉說:“殿下這一箭再偏點兒,怕是人都要血濺當場了。”

他仍心有餘悸,聲音小很但其中還是難免夾雜了幾分抱怨。南鬱不以為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弓,沒有理會他的話。

齊青長道:“方才聽善韞誇獎七皇子殿下箭術高超,倒是%e4%ba%b2自見識了一回。”

南鬱握弓的手一緊,慢悠悠問:“你這是在嘲諷我?”

“不敢不敢!”善韞急忙搶白道。以他的家世尚不敢對南鬱出言不遜,更不要說齊青長了。

這虧他是吃定了。善韞十分同情他。

而南鬱仍在看著齊青長,像是執意等他回答,看他接下來是要與自己硬碰硬,還是為方才的話找補一番。誰知還不等齊青長繼續說什麼,南鬱忽然敏銳地察覺到危險,微微側首向一旁看去,隨即瞳孔驟然一縮。

襲來的箭直接擊在他手中的弓上,巨大的慣性令弓瞬間%e8%84%b1手,也震得他手心發麻。南鬱微微眯眼,遠處南秀正騎在馬上,慢慢放下了拿弓的手。

緊跟著南秀的郭水薑看看好友,又看看南鬱,心道:真是壞事了!

她沒想到會撞見南鬱險些傷了齊青長這一幕。剛剛南秀抬起弓箭的時候,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南秀被方才看到的場景氣到手都在發抖。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南鬱起過衝突了,過去關係最差的時候也沒有像今天這般真刀真槍地對峙。

南鬱輕夾馬腹,騎著馬朝她靠近,等到近前時才問:“是想替他出頭?”

他臉色不好看,南秀的臉色更不好看。

“我是你兄長,他又算什麼,你的新男寵麼?”他語氣帶著疑惑,像是想不通從小與自己%e4%ba%b2昵的妹妹,為什麼會為了護著一個外人而拿箭射向他。

南秀看他還有臉做出這樣無辜的表情,隻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要不是她想活命,兩人間早已經連表麵的兄妹關係都無法維係了,他就是殺掉自己的凶手。

“既然皇兄疏於練習,還是不要在人前丟人了。”南秀冷漠地笑了笑,“過去小舅舅如何教你的,看來早已經忘光了。”

南鬱發現她的手還在輕輕顫唞。

“我可以再去同齊公子道歉。”他聲音變得溫和,“不要生氣了,阿秀。”

南秀卻沒再理他,騎著馬與他擦肩而過,去關切那個齊青長了。

南鬱的%e4%ba%b2隨很快發現自家主子極度厭惡齊青長,甚至比之前那個馮溪更甚,於是安慰他,說這個齊青長和從前的馮溪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太女殿下無聊時的消遣,等興頭過了,自然會冷下來再去喜歡彆人。

過了幾日南秀去見女皇,女皇還問起了這件事:“和你七皇兄吵架了?”

之前兩個孩子不知怎麼了,經常鬨彆扭。後來阿秀主動緩和了關係,不再對兄長橫眉豎目,女皇才放下心來。

“您怎麼知道?”

“你七皇兄同我說的。說他也不知道哪裡惹你不悅了,好像是打獵時險些傷了你的心上人,為彌補,還特意送禮去齊家致歉。”

“不想理他。”南秀嘟囔了一句,“其實七皇兄並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他哪裡不喜歡你了?”女皇啞然失笑,“他從小就很在乎你這個妹妹。”

南秀總結道:“我們命裡犯衝。”

因為他故意射偏那一箭,她當夜就做了噩夢,夢到自己和所有在乎的人都被他害死了。從前隻是想儘量避開他改變自己的命運,現在對這個人隻剩下厭惡和警惕了。

第39章 強取豪奪的女配十

七皇子南鬱命人登府致歉, 這當真令齊家上下誠惶誠恐。

齊叔良頂著一臉猙獰的疤痕在其中拱火挑事,說齊青長也不怕折壽, 竟敢叫七皇子殿下來向他道歉,可彆給全家招來禍端。齊老夫人卻做主將禮收下了,還責備他不敬兄長。

祖母隻喜歡齊青長這個從小在她膝下養大的孫子,從霸州回來之後,齊家人唯祖母之命是從,連他爹都半句也不敢忤逆%e4%ba%b2娘。

齊叔良一直想尋機會找齊青長的麻煩,可他從霸州帶回來的奴隸一個是瘋子, 鐵塔一樣的身體, 又力大無窮,隻肯聽他的話, 另一個又矮又瘦,賊精油滑,什麼話都套不出來。

所以齊叔良一直覺得上回下毒失敗反坑了自己的事, 都是齊青長在背後搞的鬼。

齊青長卻懶得理會這個弟弟各種拙劣的陰謀詭計, 隻將他視作空氣。家中其餘庶兄弟更是沒什麼存在感, 他在齊家仿佛是借宿此地的客人,全無歸屬感。

他忘記了許多事,過去的人和事都是聽祖母和下人們一點點講給他聽,卻像是在聽彆人的故事一樣。祖母和祖父當年攜他去霸州,是為了帶祖父到霸州老家養病。直到祖父去世, 他守孝結束後, 祖母怕耽誤了他的前程, 所以又帶他回了長安。

……

九月末, 長安城的燃香慶日,齊青長陪著祖母上靈山燒香。

天才蒙蒙亮祖孫二人便動身了, 路上已經有許多馬車正朝著同一個方向趕,結果在半途中齊家馬車的車輪卻突然出了問題,再不能繼續向前行駛,隻好先將車艱難地移到道旁,以免影響後麵的人。

齊青長扶著祖母等在車下,過了一會兒,見到一個圓臉侍女快步迎上來,福身後示意他們看向不遠處,恭敬地說:“我家殿下請齊老夫人上車小坐。”

不遠處停著的,正是東宮的馬車。

齊老夫人先看了看孫兒,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才轉頭對侍女道:“那要先謝過殿下了。”

等走到了下車來迎的南秀身前,齊老夫人又再次致謝。

“多謝。”齊青長也跟在祖母後麵謝道。

南秀朝他笑笑,然後如尋常小輩那樣對老夫人體貼道:“才下過雨,天氣潮濕,地上也泥濘,老夫人快到車上坐吧。”

但她自己卻沒有跟著回到車上,因為齊青長扶祖母上車後就沒再動了,依然站在原地。·思·兔·在·線·閱·讀·

“是不是很巧!”南秀眼中有些小得意,知道燃香慶日肯定能在靈山見到他,沒想到路上就能遇到,真是巧上加巧。她又連忙接著說,“今日也確實是偶遇。”

齊青長露出一個很淺的笑來,“嗯。很巧。”

南秀也愈發開心了,思路跳躍,追問道:“所以我們真的是朋友了對麼?”

對於和他成為朋友這件事,她實在很執著。齊青長神態放鬆,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殿下不是早已經以朋友的身份自居了麼?”

南秀見他沒有反駁,眉眼彎彎。

“那你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她又試探著說,“叫我阿秀吧。”

齊青長表情微斂:“殿下`身份高貴……”

“因為是朋友啊。”南秀自顧自喜悅地說著,“我也叫你青長好麼?”

不等回答,她的語氣又變得更加雀躍:“上次我去幽篁館遇到了一把綠歌琴,店主人說已經被齊府的人定下了。是不是你?”

齊青長沉%e5%90%9f後,道:“殿下也喜歡?若是喜歡,我可以贈予殿下。”

他並不會彈琴,隻是見到好琴之後總覺得%e4%ba%b2切,已經買過許多了。而且光憑太女殿下讓他祖母上車的事,他也應當答謝。

南秀發現自己這話也確實有點像與人索要東西一樣,忙搖頭說:“不是我喜歡,而是我有一把綠衣,聽說與綠歌琴是出自同一位匠人之手。可惜我不會彈琴,放在我那裡也是可惜了,不如送給你這樣的愛琴之人。”

齊青長沉默。

“不要再拒絕了。”南秀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齊青長垂眸笑道:“盛情難卻。隻好,提前謝過阿秀。”

他話間微微停頓了一下,最後的“阿秀”兩個字念得輕,咬字的方式令南秀十分熟悉。

說完,他抬眼溫和地看向她。

南秀卻匆忙低頭,眨掉眼底泛起 的淚意。

聽到兩人的說話聲,齊老夫人沒忍住撩起車簾,見太女殿下和自家孫子正肩並肩站在馬車旁。殿下時不時側過頭輕笑,看起來格外開心。

過了一會兒,齊家的馬車修好了。

繼續前行的路上,齊老夫人忍不住問齊青長:“你喜歡太女殿下麼?”

齊青長想了想,道:“我與殿下確有幾分投緣,算是朋友吧。”

孫兒從病中醒來後性情大變,倒是從不會說假話。他說是朋友,那便是當真沒什麼男女之情。心裡倒也說不上遺憾,因為齊老夫人並不指望他真的能做未來皇夫,遵照他父%e4%ba%b2的心願為齊家上下謀得更好的前程,隻希望他健康平安。

齊青長隨祖母入寺上香後回到府中的第二日,南秀當真命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