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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們就要開門離開,梁興澤一心急顧不得再說什麼哄人的話,居然試圖要上前來抓南秀的腰帶。

對於要做的這件事,梁興澤心底其實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在過來之前喝了許多酒壯膽,此刻膽子確實大了很多,言行也有些不受控製。

隻是他低估了紅香護主時的脾氣。紅香能貼身陪著南秀自然不是好惹的,立在門邊的高腳圓凳上放著的細瓷花瓶在此刻成了她最趁手的武器,她一把將瓷瓶抓過來,咬牙舉起,又快又重地砸向麵前登徒子的腦袋。

梁興澤應聲倒地,很快鮮紅的血便沿著額頭向下流,看著十分駭人,紅香見了難免有些腳軟,手足無措起來。南秀心跳得也很快,果斷將房門打開,拉著她跑了出去。

這邊廂房鬨起來,很快就有下人聽到聲音慌慌張張尋來,消息也隨之傳到了前院。

謝江晝來得比南敏還要快,看到南秀無事才放下心來,隨後視線下移,盯著坐在地上捂頭呻/%e5%90%9f的男人,辨認出了他的身份。

梁興澤忍痛抬頭看向謝江晝,對上他的視線後忍不住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他從未在謝江晝臉上見過這種神情,仿佛要殺人一般,若手中有劍,怕是已經將自己斬殺在此地了。

“姐夫……”他已經被嚇得酒全醒了,怯怯低聲道。

謝江晝收回視線,腳下剛一動,正想向南秀走過去說幾句安撫的話,南秀卻看到姐姐南敏來了,迎了上去。

紅香看到匆忙跑過來的南敏,帶著哭腔將事情複述一遍,說到最後已經哭出眼淚來了。南秀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想起她方才的英勇,對比現在滿臉是淚的樣子,忍俊不禁道:“紅香最勇敢了,剛剛多虧有她保護我。”

南敏摸摸南秀的肩背,見她沒有受傷,看起來也沒有被嚇到,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又認出梁興澤是梁家那個不學無術的小兒子,是高靈心母家表弟,正想質問謝江晝,一抬眼卻發現高靈心也追過來了。

兩人像之前拜堂那樣並肩站在一起,都穿著花紋顏色彆無二致的吉服,一個俊秀出塵一個貌若天仙,般配得很。

在謝江晝的婚宴上,又當著高靈心的麵,南敏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下就將事情鬨大,所以思索片刻還是沒急著討公道,隻鐵青著麵色吩咐下人將梁興澤捆了。

“表姐救我!”梁興澤嚇得朝高靈心大喊一聲。

南敏冷聲讓人堵住了梁興澤的嘴,像捆豬一樣將他從手到腳捆得嚴嚴實實的,不顧他用力掙紮硬生生拖走了。

高靈心還不知具體緣由,見此陣仗,惶然抬手握住了謝江晝的手臂,但隱隱明白表弟梁興澤怕是犯了大過錯,幾次張口也說不出懇求的話,隻好泫然欲泣地看向他。表姐梁敬月心裡也急死了,為難又羞愧地上前低聲道:“謝將軍,這是我與靈心的弟弟,他實在是醉酒發癲了,等婚宴結束,我定叫他向南姑娘負荊請罪,還請不要讓靈心在大喜的日子當眾失了臉麵。”

謝江晝冷淡地看了梁敬月一眼,然後拂開了高靈心的手。

高靈心心裡一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墜。

……

南敏很快將帶路的侍女和梁興澤分彆審了。

隻是南家總不好對著梁家的兒子用私刑,於是將梁興澤捆住餓著肚子受著凍關到入夜,待梁家老夫人和梁大人%e4%ba%b2自登門致歉才將人交還梁家,要他們約束管教。

夜色濃重,南家上下燈火通明。梁大人帶著藤條前來,就在南家的院子裡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抽了梁興澤一頓,將他打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

梁興澤疼得一整夜都沒能睡著,聽聞第二日還要罰跪挨打,天才蒙蒙亮就哀求他娘悄悄放他出門去找宋霽救命。

他不過是宋霽的一條走狗,宋霽捏著他不知多少把柄。所以明知道這件事做了勢必要闖禍,也不得不做。如今事情沒做成,還得罪了南家和謝將軍,若被宥王殿下得知了更是棘手,希望宋霽記得自己的苦勞,幫他一把。

宋霽讓他等候了許久才姍姍來遲,見他臉上傷痕不少,笑道:“你也真是蠢。我隻是叫你去與南家的姑娘做朋友,怎麼鬨出這麼大動靜?”

梁興澤嘴苦心也苦,抱怨道:“您說她是傻子,甜言蜜語便能輕易哄騙住,可我哪裡有門路遇得見她?南家上上下下把她護得像眼珠子一樣,隻在昨日婚宴上才趁亂找到機會。”

本以為傻子身邊的小丫頭隻需要嚇唬一通就哭啼啼地不敢反抗了,誰知道敢直接用瓶子往他腦門上砸。

“你隻管回去,不會有事的。”宋霽%e4%ba%b2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抬手示意他嘗嘗。

梁興澤得他承諾,將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裡,見國公爺%e4%ba%b2自給自己倒茶更是受寵若驚,將茶捧起來一口喝儘了。

等他才一回家又被他爹按在院子裡打了一頓,這一回直接打得他起不來身,結果當日夜裡忽然開始嘔血,連一晚上都沒能熬過,就這麼死在了床上。

梁興澤慘死這一消息鬨得滿城風雨之際,宋霽再次與友人相約吃酒,誰料正是酒酣耳熱時,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他被宥王劉明規帶來的人團團圍住,按住手腳壓在了地上。

宥王殿下平日裡示人的形象都是清風霽月、無欲無求的。但吩咐手下打斷宋霽的手腳時,聽到他慘叫後那副漠然的樣子著實令在場的眾人膽寒。

當日劉明規居高臨下地望著宋霽。

聽著他咒罵叫囂,最後變為求饒和哀嚎。

身上的青袍半分血汙未沾,他以足尖踢了踢疼得昏死過去的宋霽,淡聲道:“已為人父的年紀了,不吃虧,便不長記性。”

說完後便走了。

留下其餘人麵麵相覷,起先甚至不敢上前看一眼宋霽,最後又怕他真的死在這裡,國公府要怪罪他們見死不救,於是七手八腳地將重傷的宋霽抬回了國公府。

宋霽的老祖父是前朝重臣,於先帝有救命之恩。他這輩子順遂地活到現在,表麵看起來進退有度,實則骨子裡藏著囂張肆意,能選擇不以權勢逼迫高靈心,可見是當真動了真情。

但對彆人,他可就沒什麼耐心和同理心了。

他的外祖父看到外孫的慘狀後氣得雙手發抖,立即進宮跪求到禦前,請聖上責令宥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聖上好不容易將他打發走後召見劉明規,頗為無奈道:“你最是個好脾氣的人,這是怎麼了?”

心裡也埋怨宋霽到底在發什麼瘋,剛被謝江晝打了一頓,如今又惹到了宥王。

劉明規看向叔父,道:“他找人欺辱阿蒙,我留他一條性命已是給老國公臉麵了。”

聽到他這雲淡風輕的回答,聖上無奈,又實在拿他沒有辦法。好在他沒真的要了宋霽的命,不然以宋霽外祖父的脾氣非得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

聖上最終隻是搖搖頭,道:“你與阿蒙就快要成%e4%ba%b2了,彆再鬨出這樣的事了。”

提及此事,劉明規神色頓時溫柔下來。

第14章 悔婚的傻女配十四

謝家新宅裡裡外外喜慶的布置還未撤儘,氣氛卻處處透著壓抑。

成婚當夜高靈心穿著嫁衣在喜床上枯坐到天明,始終沒有等到謝江晝回來。第二日要去給婆母奉茶,謝江晝也先她一步沉默地等在花廳外。

兩人隔著幾步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敬茶時沈寧看到新媳婦一臉委屈,接過茶盞對她和藹地說了幾句話,又將準備好的鐲子%e4%ba%b2自戴到她手上。

最後還單獨留下謝江晝囑咐他:“……昨日的事也不是靈心的錯處,你是不是遷怒她了?下人說,你晚上連新房的門都沒進。”

看著兒子冷淡的模樣,沈寧歎道:“既然人已經娶進門了,就擔起你該擔的責任來。”

謝江晝靜默片刻,應了一聲是。

沈寧希望兒子兒媳兩情相悅,家宅和睦。謝江晝既然決定要娶高靈心,也在嘗試放下心底的不甘。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隻是還不等新婚的兩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高靈心又乍然聽聞了表弟慘死的消息,整個人精神氣仿佛被抽走了大半,心下悲慟:從此她要如何與母%e4%ba%b2一族來往?就算表弟梁興澤有錯,也絕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當晚謝江晝回房時,高靈心已經哭了大半日,以為他至少會安撫自己幾句,可見他平靜,難免悲憤更甚,猛地自床邊站起身,語氣也忍不住尖銳起來:“你知不知道,我表弟梁興澤死了?”

謝江晝身形一頓,聲音透著涼意:“他是該死。”

他這句話令高靈心從頭涼到心底,嘴%e5%94%87顫唞兩下,“他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弟弟,隻因醉酒冒犯了南秀,至於要他的命嗎?他才十七歲……”

謝江晝心底戾氣濃重,不想與她起爭執,轉身要走,隻是手剛碰到房門,高靈心卻跑過來自後麵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她流著淚用側臉貼在他背上,哽咽著問:“人不是你殺的對不對?”

人的確不是謝江晝殺的,但他也確實覺得死得好。

他拉開了高靈心的手,推門離開。

直到南秀出嫁,高靈心早在前幾日起就稱病不露麵了。沈寧十分理解她,畢竟她與生母的娘家來往密切,以前曾受過頗多照拂,但她的表弟卻因為冒犯了南秀間接身死,一時間無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可臨出門時高靈心還是出現了,神色如常地說要隨他們一同出門赴宴。

這讓沈寧更加心疼她。知道兒子與她仍有間隙,婚後沒幾日就奉旨離開長安城去往彆地平亂,昨夜才風塵仆仆歸來。她想著等婚宴結束,要仔細想想法子為二人緩和關係才好。

……

姑娘出閣按照長安城內的風俗習慣,都是要由兄長背出門的。南秀今日出嫁,早早定下要由表哥梁景續背她出府。

誰知吉時將至,宥王府迎%e4%ba%b2的隊伍都快到了,梁景續竟一直沒有出現,這可把南朱急壞了,匆忙帶著十幾個下人一同尋找,最後才在花園中找到了醉醺醺的梁景續。

他身上滿是酒氣,整個人軟成爛泥,連站都站不起來。這幅樣子氣得南朱想狠狠打他,揪著他手臂上的皮肉咬牙切齒道:“今日你妹妹出嫁,你喝成這幅樣子是在做什麼?”

可無論她如何打罵,梁景續現下醉得路都走不穩,根本沒有辦法背南秀出門,正在發愁不已的時候,謝江晝主動站了出來。

“我來吧。”他道,“我來背阿蒙出門。”

南朱看向他。

謝江晝溫和地說:“我也是阿蒙的兄長。”

雖然意外,可除了如此也再沒有其他辦法了。南朱無奈道:“虧得有你。”

謝江晝垂眼。

南秀那邊早已經在梳妝打扮了,沐浴、挽發、抹粉……步驟繁瑣無趣。

謝江晝由侍女接引入房中,而後靜靜等在屏風外。屏風上畫著蜿蜒山水,南秀的身形隱隱約約投在其間。他心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