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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她心裡有數。

劉明規對阿蒙即便無男女之情,也有兄妹情分、師徒情誼。若有他護著阿蒙,也就無須自己費心了。對於他這個先太子,聖上表現得似乎並不忌憚,待他極為寬厚,也數度褒獎。

因為是自己%e4%ba%b2手養大的孩子,太後對聖上也自忖了解七八分。聖上與先帝手足情深,總不會真讓先帝唯一留存在世的血脈不得善終。

“齊雲和宥王算什麼般配?”太後不指望那個謝江晝了,又得胡貴妃啟發重新把算盤打在了劉明規身上。她攏著小孫女單薄的肩頭,試探著哄問,“阿蒙想嫁給宥王嗎?做他的王妃,一輩子和他一起玩。”

南秀被點心粘了牙,好半天才低聲說:“不想嫁人了。不好玩。”

第5章 悔婚的傻女配五

隻因為覺得不好玩,便不想嫁人了。太後聽到她這句話不免有些無奈,但那又如何?唯有阿蒙開心,才是頂頂重要的事。

“好玩的事宮裡多得很。”太後點了下南秀的鼻尖,“水燈宴就要到了,先彆急著回去,總要留在宮裡看個夠才好。”

南秀從小就喜歡亮晶晶的彩燈。往年她都是黃昏時分才會隨家人入宮的,這一次在宮裡多住了幾日,外祖母還帶著她%e4%ba%b2眼去看宮人爬梯掛燈。

水燈宴雖然已經參加過數回,她依然十分期待,興致勃勃地等著。這一宴會有幾十年的傳統,宮裡早早就在做準備了,特地引活水做細渠,到時供人放河燈玩耍。前一夜後宮中已經萬事俱備,各色彩燈琳琅滿目,熱鬨堪比新年。

這一日也是三皇子劉玨的生辰。他雖養在皇後膝下,皇後對他卻隻能算是儘了嫡母該儘的心,並不疼愛,早晨囑咐宮人往他這兒送了長壽麵,又按例給了一些賞賜。

年年都是這樣過的,劉玨已經習慣了。從前在尚貴妃宮裡甚至連長壽麵都吃不到,哪一日能躲過折磨已經是難得的好日子了。

尚貴妃麵慈心毒,倒也不敢真的毒打他落人話柄,故而他身上少見有傷,但凡有了明顯的傷處就要大張旗鼓請來無數太醫,一份藥材配以大量水煮沸,不等晾到溫熱就強迫他喝儘,喝不下就叫太監強灌給他。

那樣的日子,劉玨這些年來於噩夢中仍經曆過無數次。

今年南秀特意跑來承和宮給劉玨送長壽麵和水煮蛋。幾位皇子中隻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宮外開了府,歲數小一些的皇子要隨各自母妃同住,而像劉玨這樣剛成年的便要搬來承和宮居住了。南秀懂得要知恩圖報,當年劉玨的救命之恩一直被她牢牢記在心上,把他看作救命恩人,也看作自己很好的朋友。

她還在送給他的喜蛋上畫了一隻很醜的喜鵲,因為會畫的東西實在不多,在滑不留手的蛋上就更難發揮了。清淡的湯麵熱氣氤氳,太後的宮殿距離承和宮稍遠些,擺到劉玨麵前時湯麵的口感已經欠佳。劉玨用筷子夾起來默默吃著,一旁坐著的南秀可真要急死了,一直疊聲提醒他入口前彆將麵弄斷了。

“斷了又如何?”劉玨並不在意。

南秀認真地說:“斷了不吉利。”

劉玨在心底嗤笑:他本就是個不吉之人,也不信這些用來騙人的鬼話。

不過之前皇後送來的麵他都是一口不動的,這一碗連湯都喝儘了,其實也說不出什麼滋味,總歸心裡暖和一些。

黃昏時在宴席上兩人的座位相隔較遠,但劉玨一抬眼便能看到南秀的背影。太後從不愛這種場合,所以並未出現,她和南家人坐在一起,不知在小聲說著什麼話,嘴巴就沒有停下的時候。

劉玨坐得有些無聊,漸漸走神。直到一道隱含笑意的聲音遙遙傳來,這才拉回了他的注意。

“今日正逢三皇子生辰。”坐在聖上和皇後下首的胡貴妃忽然說道。

劉玨乍然被點到名,緩慢抬頭迎上胡貴妃投向自己的視線。她豔若桃李的麵上帶著笑,說完後便低聲吩咐了宮人幾句。

因為胡貴妃的提醒,聖上也才想起自己這個兒子恰逢生辰,於是淡淡關切了兩句,又隨便賞賜了些東西。胡貴妃等聖上說完後立即掩嘴一笑,嬌聲道:“臣妾也有禮想送,就是不知道三皇子會不會喜歡。”

聖上給她麵子,順著誇了她一句:“無論送什麼,都是你的心意。”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過來。得胡貴妃吩咐的宮人很快折返,懷裡抱著一隻獅子狗,正乖乖趴在臂彎裡嗚嗚叫著,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養得十分精細,倒是很可愛。

可惜,劉玨怕狗。

尚貴妃對劉玨的殘忍之處,不僅僅是冤枉打死了陪伴他多年的%e4%b9%b3母,數度折磨他的心智,更曾心血來潮將他和餓得發瘋的狗關在殿中,從那時起他就極其怕狗。胡貴妃此刻要將狗送給他,再看她壓在眉眼間得意的神色,明擺著不懷好意,想來是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

堂堂皇子若被傳出去懼怕一隻再普通不過的幼年犬,聖上必要嫌棄他丟人現眼,即便現在對他這個兒子沒多少疼愛,總比厭惡要好上許多。劉玨麵上帶著淺淡的笑意,袖中的手卻慢慢握成拳,手背青筋微微暴起,心頭戾氣叢生。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這份“禮”劉玨不得不千恩萬謝地收下。他剛準備向胡貴妃道謝,旁邊卻忽然插過來一道聲音。

“這狗可真好看。”

說話的竟是南秀。她說完後便眼巴巴望著胡貴妃,明擺著是瞧上這隻狗了。旁邊的南老太君把險些%e8%84%b1口而出的話咽回肚子裡,心裡疑惑:阿蒙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狗了?她小時候養過一隻,連出門都要貼身帶著,結果沒兩年病死了,害她哭得昏天黑地,從那之後再不肯養了。

胡貴妃沒料到會被南秀橫插一腳,一時間還真不知如何是好,但又實在不敢得罪她,不由得看向了聖上。聖上見開口的人是南秀,倒是露出和藹的神色,對她打趣道:“真是難得你喜歡。”

聖上都如此發話了,胡貴妃也隻好勉強笑道:“既然阿蒙喜歡,自然要送給阿蒙!”

“謝謝貴妃娘娘。”南秀也不客氣,脆聲向她道謝。

身邊的侍女立即上前將獅子狗從胡貴妃的宮人懷裡抱過來,緩緩退到南秀身後。南秀伸手摸摸小狗毛茸茸的腦袋,強將狗要來了也沒有表現出特彆喜歡的樣子,反而並不避著人,自言自語道:“和外祖母宮裡的大福作伴正好。”

大福是太後養了多年的狗。原來不是她自己想養,要來後扭頭就準備送出去。

四周不明所以的,一部分人還要同情三皇子的生辰禮被一個傻子奪走了,而且還不知珍惜。南秀如此不懂禮數,聖上卻又不會怪罪她,萬事由得她隨心所欲,真是讓很多人又嫉又羨。

而胡貴妃備的禮被人半路截胡,又不得不另外送些貴重東西,可一時間哪裡拿得出合適的,隻能撿現成的送。補的禮還不能太過寒磣,她是丟不起這個人的,平日裡聖上賞賜的送不得,她的私藏全是價值連城的好物,所以一邊皮笑肉不笑地吩咐宮人去準備一邊肉疼得很。

這一次劉玨%e5%94%87邊帶笑,認真謝過了,堵得胡貴妃臉色時青時白,很不好看。

南秀是知道劉玨怕狗的。她心思簡單,卻也耳濡目染懂得宮裡一些法則,隱約知道長輩送的禮,是不能拒的。

既然劉玨不能拒,那就由她搶過來好了。

……

這邊宴席過後,貴夫人們皆入殿內飲茶說話,一群十五六歲的貴女們則留在外麵聚在一起玩耍。因為禦花園景致最好,今日因宴特赦也無宮人攔路,三三兩兩湊在一處,很多人都選擇在離靜池十步開外的廊上觀燈。

細渠也在近處,不少貴女提著裙子%e4%ba%b2手往水中放河燈許願,嘰嘰喳喳的聲音纏作一片,整個園子裡異常熱鬨。

宮人早得太後吩咐將靜池圍了,不許哪個莽撞的驚擾了南秀最喜歡的錦鯉。水旁亭子裡南秀一個人在吃甜湯,貴女們隻敢悄悄往她那邊看,議論聲也壓得極低,更多是在打眉眼官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誰知這邊南秀一碗甜湯見底,那邊貴女間忽然因故吵鬨起來了。其中聲音最大的那一個是黃丞相的小女兒黃蕊,性格跋扈,以她為中心很快圍聚了不少人。

亭中看顧著南秀的穆嬤嬤本想叫宮人去那邊調停,後宮裡吵吵鬨鬨像什麼樣子,隻是還沒等張口,卻瞥見南秀正滿臉好奇地循聲望過去。穆嬤嬤謹記太後囑咐,萬事南秀開心為上,頓時露出笑意來,柔聲問:“您可要去聽聽她們這是因為什麼吵起來了?”

南秀站起身說:“去瞧瞧。”她好像看到靈心姐姐了。

走近了些終於聽清是在吵什麼。原來是黃蕊說自己的玉佩丟了,方才就落在這邊廊凳上,離開的間隙也隻有高靈心一人來過此處,話裡話外暗指玉佩是被她藏起來了。

她說的廊凳在回廊的拐角處,廊頂掛的是兩個不起眼的薄紗燈,四周昏暗,根本沒幾個人有興趣過來這邊細看,自然也就無人為高靈心作證。

以至於高靈心百口莫辯。她不過是想尋個清淨罷了,坐下時哪裡見過什麼玉佩?她和黃蕊又向來不對付,知道黃蕊怕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煩。圍過來的其餘人也或是看熱鬨,或是不敢招惹黃蕊,吵嚷半天竟無一人肯為她說句話。

她身邊的侍女也隻能乾著急,這裡哪有下人說話的地方。且侍女膽子小,過去自家姑娘與黃蕊衝突時她臉上就挨過一巴掌,青腫了好幾日,如今看到橫眉豎目的黃蕊就發怵。

黃蕊難得揪住高靈心的小辮子,挑起細眉道:“你說沒見過……那你手裡的是什麼?”

高靈心袖子寬大,手藏在袖裡,什麼都看不見。

可聽到黃蕊這句質問,高靈心的麵上卻閃過一絲心虛,沒什麼底氣道:“我手裡……哪裡有什麼東西?”

黃蕊暗暗得意:方才高靈心背對自己坐著,雖然侍女注意到她緊忙提醒了,還是叫她看得清清楚楚——高靈心正看著謝江晝的玉佩出神!

她曾見謝江晝佩戴過那玉佩,絕不會認錯,所以才想以丟玉為借口叫高靈心當著這一眾人的麵出醜。現在又是在宮裡,消息定會傳遍宮闈。

誰不知道謝江晝是注定要娶南秀那個傻子的。太後疼愛南秀,一旦聽到了風聲,必會厭惡高靈心,認為是她勾引謝江晝。一旦被太後厭棄,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南秀聽懂了,黃蕊認為高靈心偷了她的玉佩,正在逼迫她交出來。

夢中因自己欺負了靈心姐姐而被表哥厭惡的事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她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今日這個場景有沒有出現在夢裡,想了又想,好像是有的。

她心口一緊。

但她再想想,自己在夢裡好像沒有站在黃蕊這一邊,反而說了一些相信靈心姐姐的話。

所以她又放下心來。

不過夢裡靈心姐姐被黃蕊強行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