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點兒。
他這個侯爺口中的重謝,還不讓他們欣喜若狂?
不想,距離帳簾最近的人,突然一揚脖子,聲音洪亮至極:“侯爺,我等忠於大晟,舍生忘死,隻為天下蒼生,豈是您這千兩銀子能收買的?
況且如今我大晟正是蕭條之際,侯爺既有這般萬貫家財,為何不贈與陛下以解勝優?
還請侯爺三思。”
話音一落,剩下的人跟商量好似的,異口同聲:“還請侯爺三思!”
齊宣侯隻覺得自己耳朵嗡嗡作響,被聲音震得頭都有點暈。
為什麼一群生病的人,能喊得這麼中氣十足?
才離開沒幾步的老太醫臉色一變,驚疑不定地朝著營帳看了一眼。
什麼情況?
皇帝陛下都快頓頓吃鹹菜了,齊宣侯還拿著萬貫家財,試圖收買人心,強行出兵?
宮裡。
軍中將領齊齊病倒的事,早就傳到了皇帝耳中,他正焦急地等著太醫回話。
太醫扛著那裝模作樣的藥箱子,回宮的第一時間就來麵見皇帝。
“陛下,眾將領的病情,其實也不嚴重。隻是實在無藥可用,歇段時間就好了。”
皇帝為數不多的帝王修養,在這半年一次又一次的蹉跎中,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聞言暴跳如雷:“休息?這個時間上哪休息去?怎麼偏偏就是這個時候?”
再等下去,怕是蠻荒那群人,就要打到宮裡來了。
可沒藥也真是沒藥。
太醫猶豫片刻:“陛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冷冷掃他一眼:“你的%e8%88%8c頭若是留著沒用,朕便替你去了。”
太醫渾身一抖,連忙跪下:“臣從軍中離開時,隱約聽到齊宣侯想要重金犒勞將領。
又許諾他們帶病出兵,每人白銀千兩。
臣想著,若是這些銀子,能拿來買藥材,治病是夠的。”
皇帝臉色一沉。
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說什麼?”
齊宣侯府不是也被賊人光顧了?
很好。
一個個的野心大了。
“給朕徹查齊宣侯府!”
皇帝臉色的陰沉得可怕。
窮不可恨,可怕的是明明跟他一樣境遇的臣子,在他麵前裝窮。
一想到他在宮裡啃鹹菜的時候,這個做臣子的守著金山,在背地裡嘲笑他,他就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根本忍不了一點。
齊宣侯還在兵營,試圖說服將領出兵。
皇帝手下的禁衛軍,已經突襲齊宣侯府。
把侯府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
查到的東西不多,隻有三兩件首飾和十幾兩碎銀。
看起來很清貧的樣子。
一眼下去,沒什麼問題。
皇帝還以為自己想錯了,正要治那太醫的罪,負責搜查的人麵色猶豫:“陛下,有一事臣無法確認。
齊宣侯府那幾件首飾中,有一隻金簪,似乎便是當初拍賣會中高價拍出的兩支之一。
臣曾奉命調查此事,有些印象。”
皇帝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把那簪子帶去牢裡,給王富貴看一眼。”
當初拍賣行那兩隻普通的簪子,卻拍出天價。
一支落在王富貴手裡,另一支被一個大臣拍了去。
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齊宣侯府?
第388章 見侯老爺子
“是。”
侍衛領命離開,很快便帶回結果:“陛下,正是那兩支金簪之一。”
皇帝眼中殺意一閃而逝:“好一個齊宣侯府,藏得可太深了。傳令下去,收回調兵虎符,命齊宣侯,立即入宮。”
“這是怎麼了?”
齊宣侯被帶進宮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
看見皇帝臉色不好,以為是自己進度太慢,惹怒了他,連忙解釋:“陛下,再給臣一些時間,臣馬上就能帶兵出征。”
皇帝冷肅的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臉上:“哦?朕聽說,軍中將領有病在身,不知愛卿,如何出征?”
齊宣侯眼底隱隱帶著得意:“陛下,臣自有妙計。”
皇帝眼底的殺意,已經忍耐不住:“愛卿當真好計策,不如也許朕白銀千兩,朕替愛卿出征如何?”
“啊?”
齊宣侯懵了一下。
陛下說話怎的牛頭不對馬嘴?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帝重重一掌拍在案上:“竟敢在軍中,明目張膽許以千兩,收買將領,你是要造反不成?”
齊宣侯一臉懵,很快反應過來。
這不是那將領高喊的什麼,千兩收買嗎?
他連忙解釋:“陛下,這是何人假傳消息?臣府上遭了賊人,總共也就十幾兩銀子,哪有什麼白銀千兩啊?
明顯是那將領滿口謊言,有意誣陷,還請陛下明鑒啊。”
皇帝氣得臉都快變形了:“朕有說是將領所言嗎?事到臨頭,依然執迷不悟。”
“來人,將齊宣侯送回府中,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離開。”
說什麼整個府上就十幾兩銀子。
單那一支金簪,就不止千兩白銀。
齊宣侯怎麼都想不到,前一刻他還意氣風發,準備調兵遣將。
現在就變成了犯人,被軟禁在府。
到頭來,王家,齊宣侯府,辰陽侯府。
這三家針對侯家的,一個個都落了罪。
反而是侯家,不僅%e5%b1%81事沒有,爺孫倆還樂嗬嗬地在府上休病假。
侯元基心中鬱悶:“是我輸了。”
輸是輸了,但總感覺不服氣。
這可都是因為他主子,齊宣侯才無法調兵的。
老爺子對這個結果毫無意外:“既然輸了,是不是能讓爺爺,見見你那神秘的主子了?”
“侯老爺子想見我們這些晚輩,哪有不應的道理?”
一聲輕笑,一男一女,從房屋一角拐了進來。
男子麵目俊朗,身姿挺拔。
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凜然貴氣。
那女子容色清麗,眉目流轉間,沒有平常女子的青澀婉約,倒隱隱露出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
侯老爺子暗暗心驚。
兩隻狼王不可共存,這兩人站在一處,不僅沒有絲毫硝煙,反而助長對方氣勢。
心思輾轉間,兩人已經走到侯老爺子麵前。
收到侯元基傳信的第一時間,陸晚音就去找了謝璟辭,商定了入京時間。
她放棄了一開始把侯家當做棄子的打算。
侯老爺子對大晟愚忠,本性不壞。
況且,謝璟辭的身份就是底牌。
侯元基十分狗%e8%85%bf地搬了椅子過來:“兩位主子,快快請坐。”
陸晚音兩人也不客氣,依言坐下。
謝璟辭麵帶微笑,以晚輩之禮先打招呼:“侯老爺子,近來可好啊?”
侯老爺子神色複雜地看著兩人,長歎口氣:“有高人護著,豈能不好?如今朝中局勢變化,連老夫都猜不透。
王家,齊宣侯府,辰陽侯府全都折了進去,若不是有將軍暗中幫助,我侯家怕也難逃一劫。”
他仔細打量著謝璟辭,欣慰一笑:“早就想過,連我這不爭氣的孫子都活了,謝將軍這般人中龍鳳,又怎會折在一場地動中?”
侯元基嘴角抽了抽。
知道您看好謝璟辭,但我好歹也是您%e4%ba%b2孫子。
倒也不必貶低得如此徹底。
謝璟辭微微一笑:“老爺子過獎,不過隻為自保罷了。”
“以前是為了自保,那現在呢?”
侯老爺子目光銳利:“如今蠻荒已成氣候,陛下就算想動蠻荒,也有心無力。
謝將軍為了大晟拚殺多年,如今卻要將大晟拱手讓給水瑜不成?”
陸晚音挑眉。
原來老爺子的怒火在這兒呢?
氣的不是謝璟辭要對付大晟,而是他想聯合水瑜,吞掉大晟的江山。
陸晚音微微一笑:“許久不曾回京,今日正好去走走看看。”
事都說到這裡了,此處也用不到她了。
她看著侯元基:“勞煩侯少爺帶路。”
侯元基嚇得直接從椅子上竄了起來:“不敢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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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侯元基忙不迭地在前麵帶路。
直到走出去好遠距離,他才苦著臉看向陸晚音:“主子你還是彆喊我侯少爺了,我害怕。”
“閉嘴。”
陸晚音冷冷掃他一眼。
侯元基麵色一鬆。
舒服了。
陸晚音並未上街,而是隨意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齊宣侯府既然已經調兵失敗,就及時提醒那些將士,把解藥都吃了,時間久了終歸是不好。”
在得知皇帝要派兵的地一時間,陸晚音就往京城送了藥。
這些藥對身體沒有任何副作用,隻會讓脈象看起來像水土不服。
難受勁兒還是有點的。
宮裡的太醫們沒藥材,但有經驗。
不用點什麼東西,根本不可能騙過他們。
“是。”
侯元基連忙領命。
他無比興奮:“主子,接下來咱們怎麼做?”
原本在京城住家中處於劣勢的侯家,居然以一敵三,還取得了絕對的優勢。
果然跟對主子,比自身優秀更重要啊。
“接下來你便去請戰。連齊宣侯府都倒了,朝中正是無人可用的時候。”
陸晚音托著下巴,“你不是一直想證明自己不是紈絝,比那些京中公子要有用的多嗎?
機會來了。”
侯元基麵露難色:“可是主子,我也不會打仗。讓我帶著那些將士,危險的不是我,而是他們啊。”
也不是他慫。
實在是他怕自己把陸晚音的人給弄死了,倒黴的還得是他自己。
陸晚音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下桌子:“都這個時候了,腦子還沒半點進步。
你要打的人是誰?
是我。
打的是我,你怕什麼?”
第389章 天要亡我大晟
侯元基一愣。
對啊。
那他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陸晚音沉%e5%90%9f片刻:“不過,請戰的事不能直接去,你得繞個彎子。
不然,侯家態度變得太快,容易惹人懷疑。”
侯元基樂的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主子你說,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看他這一臉智商不足的笑容,陸晚音思索良久,還是決定跟他講得更細致一些。
等她與侯元基商量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侯元基這才想起來。
他爺爺還跟謝璟辭在那邊談判。
想想他離開的時候兩人的狀態,這麼久了,吵著吵著,不得打起來?
侯元基急了:“我爺爺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他肯定打不過謝璟辭啊。
“想什麼呢?”
陸晚音淡定起身:“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