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口氣:“那我也就不瞞著各位大人了,這張老漢其實也是個可憐人。老伴兒死的早,膝下就一個女兒。他這女兒也命苦,嫁了個不是人的玩意兒,平時沒事就好玩點賭博,後來家產賠光了,就把他妻子也賣了。”
陸晚音聽到這裡,已經皺起了眉頭。
村長繼續道:“這天殺啊,居然把張靈賣到窯子裡去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沒了。”
玄七聞言怒道:“還有這事兒?”
村長點點頭:“張老漢接受不了這事兒,就想去城裡告狀,委托我給他寫訴狀,我哪會寫那玩意啊?再說了,就算去告,那也不會有人接的。”
陸晚音看向謝璟辭。
謝璟辭眉峰蹙了蹙:“大晟朝的律法,賣正妻是犯法的,怎會沒人接?”
村長又是長歎一口氣:“幾位大人有所不知。”
陸晚音明了,這裡麵是有隱情啊!
第104章 我和相公有點私事要辦
玄七拍了拍村長的肩膀:“有將軍和夫人在這裡,你放心大膽地說吧。”
經過一夜的相處,村長也大概了解了這二位的為人。
自然知道他們與其他有權有勢的人是不同性子的。
若謝璟辭還是將軍,那這張靈的冤屈彆說還真有希望。
可偏偏,這二人又是被貶官流放的。
就算他們有心插手,又能如何呢?
村長雖然這麼想,倒也一五一十八把這事兒說出來了。
“咱們清河村,是歸寧縣管轄的。縣令大人的大兒子彭俊才,平日裡是吃喝嫖賭無惡不作,是煙花巷的常客,張靈就是被他給……張老漢去縣衙告狀,門都沒進去,就被衙役打出來了,說是要訴狀才能開衙。”
村長說不下去了,一臉不忍:“所以並非是我不願意幫他,實在是沒法幫。這明顯就是推辭,想也知道,縣令大人怎麼可能會真的去罰自己的兒子呢?”
而且以他的猜想,縣令大人還會為了保護兒子,找個借口隨隨便便就把張老漢打死。
畢竟他無權無勢,唯一的女兒也已經被害死了,沒有人會為他的事去折騰。
所以他才攔著張老漢,生怕他一把年紀自己再折進去了。
但這話他不敢明著跟陸晚音他們說。
不過他就是不說,陸晚音等人也能領悟到這層意思。
謝璟辭神色頗為冷峻,這就是新帝統治下的大晟,到處都是貪官汙吏。
這倒一點兒也不奇怪。
因為新帝上位時,實力並不穩固,他不得不倚重幾位大臣,對他們手底下的黑暗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像侯家,明明知道侯家胡作非為,皇帝還是一直都在重用。
如此的國家,哪裡會走得長遠?
陸晚音也覺得離譜,這一段路走來,遇上貪官的機率也太高了。
要不是謝璟辭從中運作,隻怕任明遠之流也不能到淇縣赴任。
陸晚音道:“這大晟,真是從根上壞了。”
謝璟辭淡淡點頭。
一旁的村長人都傻了,這是他能聽的東西嗎?
這種言論也敢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怪不得陸晚音這倆人要被流放呢。
玄七疑惑地看著突然開始發抖的村長:“愣著乾什麼?走啊!”
村長反應過來,發現陸晚音二人已經上了小山坡。
不是說謝將軍被挑斷了手腳筋嗎?先前在家裡的時候還得靠玄七和陸晚音扶著。
現在隻有陸晚音一個扶他,也能走得這麼快了。
村長一想他又覺得也是合理的,畢竟陸晚音這個醫術,能治好謝將軍也不奇怪。
這麼好的人,要是永遠殘廢了,那老天才是不開眼。
這麼想著,村長趕緊跟了上去。
“張大爺!”
陸晚音主動向張老漢打招呼:“我是來村長找來,幫您寫訴狀的人。”
張老漢渾身一震,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們真是來幫我寫訴狀的?”
陸晚音指了指後麵趕過來的村長:“當然了,不信你問村長。”
村長猶豫了一下。
陸晚音他們顯然是要管這事兒了。
可是,這真的是能管的嗎?
彆到時候張靈的事兒沒解決,再把他也給搭上了啊!
張老漢期待地看著村長,陸晚音催促道:“村長,您倒是說話啊!”
侯元基惹不起陸晚音,他一個村長更惹不起。
村長想了想,咬牙點頭:“是,沒錯!”
張老漢當即就淚眼婆娑,抓著陸晚音和謝璟辭的手,顫唞著就要跪下:“恩人,恩人呐!”
陸晚音心裡不是滋味,隻不過是寫個訴狀,就要跪下。
張老漢若是知道寫了訴狀也沒用,心裡該多難受。
謝璟辭牢牢攙扶著張老漢,安撫道:“小事而已,不必多禮,您給我們講講具體的情況,我這就給您寫訴狀。”
張老漢又是千恩萬謝地把他們領進門。
屋裡很是破落,除了一張桌子,兩個又舊又破的凳子,也沒彆的東西了。
“你們先坐,我這就去拿紙。”
張老漢步履蹣跚地走到東次間,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布包。
他將布包在眾人麵前攤開,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弄臟了。
張老漢拿出兩張宣紙,又用袖子擦乾淨桌麵,才鋪上去。
謝璟辭斂眉:“這是墨彩宣紙?”
張老漢道:“我也不知道,是衙門裡的人說,寫訴狀必須要用這種紙,實在是太貴了,我就隻買了兩張。”
陸晚音在辰陽侯府一直是個下人,沒有上過正經學堂,對這種文墨的事情不太懂。
但儘管如此,她也知道墨彩宣紙的大名。
因為質地柔軟,能使筆墨顏色更加鮮豔,又易於保存,所以成為文人大家用來做作畫。
價格自然也是不菲,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用不起這種紙。
張老漢本就困窮,為了買這兩張紙,幾乎是雪上加霜。
謝璟辭當即冷笑一聲。
大晟國的律法根本沒有哪條規定,寫訴狀必須要說是什麼紙。
甚至,尋常百姓根本也不需要寫。
都是衙門的筆隸現場補的。
陸晚音從他這個冰冷的笑意中明白,謝璟辭是不會放過這個寧縣縣令了。
“兩張夠了,”謝璟辭拿起筆墨,“您老人家說吧,我來寫。”
張老漢一說起這個就泣不成聲:“老頭名叫張富貴,寧縣清河村人士,女兒張……”
簡單一張訴狀,張老漢幾乎把眼淚都流乾了。
寫完後,謝璟辭道:“您年紀大了,不必去了,我們替你去就好。”
張老漢一臉詫異:“我不去也行嗎?”
謝璟辭點頭:“自然可以。”
村長也幫腔道:“是啊,這兩位可是很厲害的訴狀師,您就放心好了。”
張老漢先是開心,繼而又十分窘迫起來:“可是我沒有多少錢了……隻怕付不起……”
給女兒辦葬禮,還有買宣紙,將他掏空了。
陸晚音道:“我們是謝將軍的人,不要錢的。”
張老漢微微一愣:“是謝璟辭謝將軍嗎?他可是個大好人啊!”
看來,謝璟辭的確是民心所向,怪不得新帝如此忌憚他。
從張老漢家裡出來,陸晚音吩咐玄七:“找兩個人,把家裡給他修葺一下,再買些過冬的東西給他。”
玄七應聲:“是。”
陸晚音揣著謝璟辭寫好的狀紙:“至於我和你家將軍,現在有點私事要辦。”
第105章 勇闖府衙
玄七沒有多問,轉身就去了。
空間裡有上次宋九凝用剩下的易容藥水。
易容之術她沒完全學會,但是有那藥水在,勉強也能有點用。
她扶著謝璟辭,走到一個被遮擋的角落。‖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用易容藥水給謝璟辭臉上一陣塗抹。
她易容術不得要領,隻是把謝璟辭的眉眼故意弄得很難看。
不過這人五官實在太精致,任由她折騰半天,也不過是從一個人神共憤的大帥哥,變成了一個大帥哥而已。
陸晚音卻很滿意:“差不多了,扶好我。”
謝璟辭便知道她要出發了,大手順勢摟上陸晚音的腰,整個人緊緊貼上去。
“寧縣,縣令。”
陸晚音話落,二人眼前白光一閃,接下來便出現在了縣令家裡。
二人腳下剛站穩,就聽見左邊有一陣男男女女的嬉笑聲。
謝璟辭當即抱著陸晚音,飛身一躍,二人齊齊落在了院中一棵大槐樹上。
茂密的樹乾,將二人的身軀擋得嚴嚴實實。
陸晚音便從這個角度看到,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眼睛上蒙著布條,正和幾個女子嬉戲。
這個天氣,女孩子們都穿著清涼,凍得嘴%e5%94%87發青。
但還是笑意盈盈地陪著男子玩。
陸晚音壓低聲音道:“這估計縣令的兒子彭俊才了。”
謝璟辭放在陸晚音腰間的手緊了緊:“應該是。”
樹梢很細,謝璟辭是用了輕功的,隻是微微顫唞。
但陸晚音卻不懂什麼輕功,怕她動靜太大露了餡,所以他隻能這麼做。
倒沒有彆的心思。
可陸晚音卻覺得很是不對,實在是貼得太近了。
尤其是剛才,謝璟辭說話的時候,嘴%e5%94%87更是直接從她耳廓上擦過。
陸晚音被箍得難受,輕輕推了推謝璟辭:“鬆開點兒。”
謝璟辭卻抱得更緊了:“當心掉下去。”
陸晚音明白過來,笑了笑:“我還真不需要你。”
話落,她手指輕輕一動,腳下的樹枝便穩穩地承托著二人,也不再顫動。
更神奇的是,其他樹枝也不動聲色地向他二人圍攏過來。
既沒有驚動下麵的人,還徹底地給二人形成了一個天然屏障。
這回,就算是有人從下麵經過,抬頭往上看,都不一定能看得見。
謝璟辭壓抑住心裡的驚歎。
他怎麼忘了,上次皇帝派來殺手刺殺那次,就是陸晚音操控著藤蔓,偷偷刺死了好幾個暗影。
他家夫人是仙女,哪裡需要他保駕護航?
陸晚音不無得意地拍了拍他的手:“現在可以放開了吧?”
謝璟辭意猶未儘地鬆開手,但還是虛虛地攬著陸晚音。
畢竟仙法也會有失靈的時候,關鍵時刻,他覺得自己會更可信一點。
“小美人們,哥哥來咯!”
院子裡,彭俊才還玩得正上頭,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被盯上了。
陸晚音看著這一幕就有些作嘔。
正好彭俊才已經摸到了花壇邊,陸晚音當即指揮著花壇邊上的綠植,“啪嘰”一下摔裂在他麵前。
“少爺小心!”
一旁的幾個女孩連忙提醒彭俊才。
但顯然來不及了,彭俊才被絆了一下,直直地朝花壇裡麵摔了進去。
好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