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遠堅定道:“為民伸冤,是下官義不容辭的職責。還請將軍將罪證告訴我。”
謝璟辭指了他幾條明路。
這二人交談,藥王聽得是昏昏欲睡。
他打著哈欠道:“乖乖哦,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也不避著我點。我一把老骨頭,知道了這麼多秘辛,不會被滅口吧?”
陸晚音笑道:“前輩您也不忍心見百姓受苦吧?難不成你還會去王家告密嗎?”
藥王急道:“那自然不會。我明日就去見當地的醫藥堂會,讓他們去難民區義診。”
任明遠連忙起身向藥王行禮:“多謝前輩大義!晚輩替淇縣的百姓叩謝!”
藥王擺擺手:“不用客氣,這個點了,也該供飯了吧?老朽實在是餓得慌!”
先前低落的氛圍一掃而空,任明遠招呼著大家去用膳。
之後,一行人便告辭了任明遠。
正往外走,就聽到前院的縣衙傳來一陣吵嚷聲。
新師爺一邊擦拭額頭上的汗,一邊往裡疾步而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鄉民們都來鬨事了!”
眾人神色皆是一凜。
任明遠連忙往外走:“為何這麼突然?”
師爺道:“今年收成不好,賦稅又重,鬨出不少人命,鄉民們早已怨聲載道。如今突發暴雨,毀了不少房屋,也毀了秋種的莊稼,鄉民們覺得沒了希望,索性就來縣衙鬨。”
此事說到底,還是前縣令的錯。
若不是他做得太狠,將鄉民的錢都搜刮乾淨,鄉民們不至於連一點抵禦風險的能力都沒有。
更不至於,僅僅因為毀壞了一季的莊稼,就不要命地來縣衙鬨事。
縣衙外已被數百名鄉民圍得水泄不通。
鄉民們麵黃肌瘦,手裡拿著農具,仿佛一言不合就能刨了縣衙。
任明遠一現身,怒罵聲鋪天蓋地而來。
他滿臉愧疚,言辭懇切:“本官已知曉諸位的難處,大家放心,明日本官便會派人到各個鄉村去登記大家的損失。登記完畢,就向朝廷申請救助金。”
鄉%e4%ba%b2之中立刻有人反駁道:“你少騙我們了!就算朝廷有了救助金,也不可能到我們手上!都叫你們這些狗官私吞了!”
“就是!你們這些父母官,拿著我們交的賦稅吃喝享樂,卻讓我們挨餓受凍,日子過不下去,你們都該死!”
可見,百姓已經絕望到生死都不顧了。
陸晚音小聲問謝璟辭:“任明遠肩上的擔子重著呢,你想幫他嗎?”
謝璟辭悲憫地看著這些難民:“是幫這些百姓。”
陸晚音看著謝璟辭的側臉,心中微動。
“本官向你們承諾,無論如何都會讓大家能熬過這一季,熬到來年豐收之時。”
百姓們被前縣令欺負得太過,就算任明遠給了承諾,也不敢相信,逼著他立刻補償。
任明遠不厭其煩地勸說了一刻鐘,才終於勸退了鄉民。
他口乾%e8%88%8c燥,聲音也已經嘶啞了。
“任某還要去地裡查看一番,就不送各位了,請便吧。”
謝璟辭道:“我與你同去。”
先前那場雨有多大,他是見過的,心裡記掛著百姓,不去一趟心裡總歸是不安。
“玄七,帶夫人先回去等我。”
不等玄七回答,陸晚音便道:“我跟你一起去,你自己我不放心。”
玄七:“屬下也去!”
藥王:“我也去!”
幾人看向藥王,陸晚音頗有些無奈:“前輩,時間不早了,您這把老骨頭,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這小老頭,跟她一天了。
藥王堅定地道:“洪災之後最有可能瘟疫了,我跟你們去看看,萬一有苗頭,立刻掐死。”
他說得確實有道理。
陸晚音提前申明:“去可以,但是前輩,我真的找不到我師父。”
“無妨!老朽也是跟你二位投緣,走吧走吧,彆廢話了。”
拗不過藥王,隻好連他一起帶著。
沿河的農田被洪水覆蓋了上萬畝。
離河流遠些的農田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有冬稻都被洪水衝走,隻留下泥濘不堪的黑土。
一路走來,數不清的農民在田間痛哭,更有鄉%e4%ba%b2麻木地將沒救了的冬稻往田裡栽。
任明遠道:“粗略估計,此次損失恐怕高達數萬兩。”
謝璟辭聲音沉悶:“如果朝廷不肯兜底,因此而家破人亡的百姓隻怕多如牛毛。”
第73章 要當女皇帝
“現在補種冬稻,行得通嗎?”
任明遠搖搖頭:“不可能。”
謝璟辭立即看向陸晚音:“夫人,你若有辦法,那一成利,我便不要了。”
陸晚音有些震驚。
謝璟辭為了這些百姓,還真是什麼都能舍棄。
這樣的人,才配當皇帝。
新帝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陸晚音點點頭:“先前我知道要被流放以後,偷偷買下一批產量極高且耐寒的種子,現在補種,來年也能趕上收成。”
“不過因為種子特殊,隻能種一茬,收的糧也隻能再當普通種子來用。”
“任縣令如果想要,我可以原價賣給你。”
不是她非得收這筆錢,而是縣裡需要的種子數量太多。
她一個被流放的犯人無償贈送,肯定會惹人生疑。
謝璟辭沒想到,他隻是隨口一問,陸晚音還真有。
果真是他的寶藏夫人。
任明遠兩眼放光,這種子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就算明年的種子是普通的又如何?
終歸是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陸晚音倒也沒有騙他,種子都是要經過特殊培育的。
這裡沒那個技術,來年就隻能是普通種子。
“夫人有多少我就要多少!您是在哪兒買的?價格幾何?”
陸晚音點頭:“你要多少我就能拿多少,至於價格,與市價一樣。”
聞言,任明遠長舒一口氣。
就衝著產量極高那四個字,種子的價格就能翻到天上去。
幸好謝夫人慷慨!
任明遠又要作揖,卻被師爺強行拉到一旁。
師爺小聲勸:“大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小的這麼多年都沒聽過有這麼神奇的種子。您仔細被騙了錢財!”
“不會……”
師爺打斷任明遠的話:“萬一,她拿賣不出去的陳年種子來糊弄您可怎麼辦?”
任明遠那邊竊竊私語,這邊藥王也拉著陸晚音說小話。
“這種子你有%e4%ba%b2自種過嗎?若賣你那店家騙了你,到時候種不出來,你這可是殺頭的罪啊!”
陸晚音對自己的種子很自信,她道:“放心吧,從我手裡出來的東西,肯定沒問題。”
再說她都已經是犯人了,不在乎再多一個罪名。
玄七一臉驕傲地附和:“沒錯!”
“……大人您被騙錢是小事,但您可有想過,百姓們辛辛苦苦種了一季的莊稼,最後卻沒有收獲,最後會怪到誰的頭上?”
“大人又如何承受得住滿縣百姓的怒火?”
關乎百姓,任明遠認真想了想。
最終,他拍了拍師爺的手,篤定道:“謝將軍愛民如子,又對我有救命之恩,謝夫人也是菩薩心腸,絕不會做出損公謀私的事情來。”
師爺也隻好不再勸。
任明遠將陸晚音等人請回縣衙。
陸晚音當時抄的是縣令的家,縣衙的庫房她並沒有動。
任明遠花光了縣銀,還是不夠,剩下的錢隻能自己掏。
陸晚音拿著一摞銀票,疑惑:“你不是說你是窮學生嗎?這麼有錢不會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吧?”
任明遠否認道:“說來慚愧,夫人家裡世代從商,家境殷實。這錢,便是夫人暫時借給我的。”
啊,原來如此。
能當著外人的麵承認自己吃軟飯,這人還真是坦蕩。
陸晚音收好銀票:“你夫人不錯,你要好好珍惜。”
提到夫人,任明遠神色溫柔幾分:“下官謹記。”→思→兔→在→線→閱→讀→
從縣衙出來,藥王仍是寸步不離。
陸晚音越發無奈:“前輩,我們是要去流放,不是去遊玩的,你不會還要跟著吧?”
藥王依依不舍:“你師父真的沒有消息嗎?”
就知道!
看著小老頭一臉期待的樣子,陸晚音突然難得有了一絲愧疚。
“前輩放心,師父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告知您。”
如此,藥王才樂嗬嗬地拿出一枚靈芝造型的玉佩遞給陸晚音:“這是我藥王穀的信物,隻要是大晟地界,你拿著玉佩去任何醫館,都能找到我藥王穀的弟子。”
陸晚音接過玉佩:“好。”
藥王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陸晚音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放進空間中。
此時此刻,她還真想有個師父呢,起碼不會讓著小老頭失望。
“可算讓我找到你們了!”
見到陸晚音和謝璟辭的那一刻,侯元基緊繃的心頓時鬆懈下來。
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抱怨:“你們怎麼回事?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去吃吃喝喝,反而到處亂跑!”
“又是縣衙,又是鄉下,害得本官縣裡縣外地跑了一圈,才找到人,累死了!”
陸晚音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疑神疑鬼的,怪得了誰?”
侯元基靠在吳凡身上,本就沒喘勻的氣,更喘不勻了。
“你們一出門就是一天,連個音訊都沒有,本官不放心不也正常?天都黑了還不知道回去!忘了自己還是犯人了嗎?”
聞言,陸晚音淡淡道:“哦,已閱。”
侯元基:???
眼看著陸晚音已經轉身,被忽略的侯元基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叫“已閱”?
當自己是皇帝批閱奏折嗎?
還有!
她如此淡然的態度,襯得炸毛的他這個侯府嫡子像個傻子。
侯元基想發脾氣,但之前的經曆太過慘痛,他不敢。
但。
當陸晚音三人坐上平板馬車,施施然往驛站而去時。
累得雙%e8%85%bf都打顫的侯元基,終於爆了句粗口。
乾!
他被他們遛得一路跑到縣衙,又從縣衙跑到鄉下,再從鄉下跑到縣衙。
幾乎累成狗了。
結果他還得走回驛站。
而這幾個始作俑者卻能坐馬車悠哉悠哉地回去。
艸&*@#&*&か……
馬車走了好遠,陸晚音似乎還能聽到侯元基在破口大罵。
她眉眼彎彎:“任縣令看起來是個能有大作為的人,你好好培養,日後必然能為我們所用。”
淇縣的事情解決,謝璟辭心情也好了許多。
他側頭,輕笑道:“這麼快就謀劃上了?”
“造反當然要趁早啊!”
陸晚音說得可乾脆可理直氣壯了。
造反二字,在她嘴裡,仿佛和吃飯睡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