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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種毒藥無藥可解之後,我就知?道他們是不可信任的,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無極的人來要挾我,他們能用什?麼要挾我?無非就是我下毒毒害弘度的事情罷了。”

“我告訴他們,如果你們想去揭露我,那就儘管去吧,聲?名狼藉也好,禦前?問罪也罷,我做了,就擔著,不過一死而已,我不害怕,但是要我跟他們同流合汙,以此來要挾我替他們做一些彆的什?麼,絕無可能!”

喬翎會意?地笑了一笑:“無極的人反而退縮了。”

老太君道:“他們也不敢真?的把事情鬨大。”

近年來無極鬨出來的動靜較之從前?小了,中朝接連幾次圍剿,他們也跟著安生了一些。

如若爆出無極居然將觸手伸到?了高皇帝功臣後裔的府裡,還是以下毒這種方式謀害一位國公……

新一輪的大清洗隻?怕就要來了。

梁氏夫人在旁聽了所有,隻?覺得自己好像是聽懂了,又好像是沒聽明白。

她艱難地捋直自己的思路:“等等——我說等等!”

喬翎好脾氣地看著她:“我沒有催你呀,婆婆。”

梁氏夫人滿頭問號:“怎麼忽然就……”

她隻?覺得連自己的%e8%88%8c頭都有點不聽使喚了:“怎麼忽然就知?道老太君跟無極的人有牽扯了呢?!”

喬翎笑%e5%90%9f%e5%90%9f地同她解釋:“因為多年前?無極尋獵奇異命格孩童一案,就是老太君借周七娘子之手捅給?我的啊,借刀殺人,從人性的弱點入手,這樣的行事風格,跟國子學舞弊案如出一轍嘛!”

梁氏夫人尤且茫然。

喬翎便?細細地剖析給?她聽:“老太君希望我能夠主動讓出上?朝的位置,薑邁辭世當天,她不就專門找我過去說話了嗎?隻?是被我拒絕了而已。”

“再之後,又拉了薑氏的族老出麵,隻?是依舊被我彈壓回?去了。”

“這之後老太君就發覺這種小打小鬨沒什?麼用處,所以就開始走朝堂的路子了,讓禦史曝光一點我的小小過錯——不至於傷筋動骨,卻?會讓我顏麵大失,換個臉皮薄一點的人,第二天應該就不會去了吧?”

梁氏夫人明白了:“但是你臉皮很厚……”

喬翎瞪了她一眼:“這叫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繼而道:“發現顏麵並不足以阻礙我之後,老太君就順勢把柯小娘子走後門進國子學的事情給?挑破了,借的是馬司業的刀,想的是用白大夫堵住我的嘴,讓我進退兩難——隻?是到?了,這事兒也沒成。”

“然後就是如今的老聞相公一案了。”

說到?此處,喬翎神色凝重了幾分:“老太君調用了一點似是而非的訊息,讓我將目光聚集到?了老聞相公身?上?,又循著老聞相公和那幾個年份,去猜疑皇室,尤其是先帝和天後在此案當中發揮的作用……”

“對於皇室來說,這種猜疑無疑會讓他們覺得冒犯,而老聞相公曆經五朝,擁躉甚多,一旦鬨出了關於他的冤案,士林議論,我這個經辦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繼續待在朝上?了。”

梁氏夫人還是有點沒明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可是這跟無極有什?麼關係?”

“婆婆,你還不明白嗎?”

喬翎失笑道:“我先前?設計的引蛇出洞也好,主動上?門打草驚蛇也罷,死士劫走趙六指、又死在聞家管事的院子裡,鞋底的紅褐色泥土,都是故意?在指引我去走一條錯路啊……”

“等我走得夠遠,積木搭得夠高了,老太君隻?需要抽掉最底下的那一塊,就能讓這座山嶽坍塌,也讓我萬劫不複!”

梁氏夫人若有所思:“最底下的那塊積木……”

她心臟戰栗,倏然間意?識到?了:“是趙六指!”

喬翎哈哈笑了兩聲?:“婆婆,你真?聰明,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了!”

梁氏夫人被她誇得半信半疑:“你這是真?心誇我,還是在陰陽怪氣呢……”

喬翎笑眯眯道:“當然是真?心的啦!”

緊接著又主動剖白道:“其實,我一開始就覺得趙六指不太對。一個流離在外,時刻憂心為人所殺的人,不該是他那副模樣,這家夥有點太油光水滑了,不像是吃過苦頭的樣子,這明顯不對勁兒。”

“再則,如他所說,在整個故事裡,他也就是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嘍囉,他上?哪兒去知?道老聞相公?他也配!”

“彆說老聞相公了,就連紀文英這個前?任京兆,也不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他能跟蹤查探,發覺收買他的人是紀文英的管事,這本?身?就挺匪夷所思的。”

“我覺得,他好像蓄意?在引導我們指向紀文英,再通過自己在紀文英死後仍舊流離在外的事實,來引導我們發現下一條訊息——紀文英背後還有一個人,繼而再順理成章地吐出老聞相公來!”

“等等,”梁氏夫人蹙眉道:“可是趙六指的確假死了啊,難道他還能為了在十八年後給?你做個局,提前?十八年開始裝死?”

喬翎微微一笑,引導著問了出來:“婆婆,你不妨來想一想,正常情況下,一個人遇上?什?麼事情,會忽然間拋家棄子,隱姓埋名,詐死%e8%84%b1身??”

“……”梁氏夫人遲疑著道:“他,他犯了事?”

“最精妙的謊話,就是九分真?,一分假。”

喬翎從懷裡取出了一頁紙,在梁氏夫人麵前?晃了晃,旋即收起:“無極尋獵命格奇異的孩童一案,確有其事,中朝也有記載,隻?是早已經結案。”

“張氏夫妻與趙六指之間的淵源,也是真?的,隻?是當年徹查該案的時候,中朝的人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的細節,漏了一隻?老鼠,叫他假死%e8%84%b1身?。”

梁氏夫人豁然開朗:“如你所說,那趙六指——”

喬翎點點頭,同時將目光看向了端坐上?首的老太君:“從一開始,趙六指就是無極的人,紀文英也是無極的人,趙六指沒有被紀文英收買,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丘之貉!”

在中朝那裡,這是無極犯下的血案,隻?是業已結案,出於種種考慮,當然不會向公眾公開。

而老太君通過無極的關係知?道了這樁案子,又因為紀文英與老聞相公的翁婿關係使然,叫她意?識到?,這或許可以朦朦朧朧,打一個信息差。

讓喬翎陰差陽錯,劍指老聞相公。

而後再揭開這場錯案,借老聞相公的刀,將喬翎從朝堂之上?逼退回?去!

“可是,”梁氏夫人小小地提出了一點疑惑:“你不是說老太君與無極並不和睦嗎,趙六指怎麼可能受她驅使,豁出命去,給?你設局?”

喬翎平靜地給?出了答案:“敵人未必永遠都是敵人。至少在讓我退出朝堂這件事情上?,老太君和無極的意?願是一致的。”

“趙六指大概不是受了老太君的驅使,而是受了無極的驅使吧。無極覺得我在朝上?活動,終有一日會妨礙到?他們——或許已經妨礙到?了吧。”

梁氏夫人滿臉驚色,跌坐回?去,細細品味著這一日的驚心動魄。

老太君的神色反而很平和,又恢複成了她們最初相見時那一日的樣子。

這時候,門扉吱呀一聲?,無風自開,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自後伸出,掀開珠簾,從容入內。

是位紫衣學士。

一位紫衣學士不請自來,到?了越國公府,這原本?該是一件令人驚駭的事情,然而在聽了方才那長長的一席話之後,眾人都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去驚詫了。

老太君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將視線收回?,稍有些唏噓地道:“當初,我讓人去找跟弘度八字相合、願意?嫁進來衝喜的小娘子,兜兜轉轉,最後選定了你……”

喬翎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道:“沒有兜兜轉轉,不管怎麼選,最後來的都會是我。”

梁氏夫人:“……”

欲言又止。

老太君聽得笑了:“你的來曆很不尋常呢。”

笑完之後,她也有些惻然:“最開始入府的時候,你%e4%ba%b2近的其實是我,隻?是後來,你漸漸地不再往我這兒來了,反倒是同梁氏交際更多,那時候,我心裡邊隱隱地就有了點猜測……”┆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喬翎靜默無言。

終於,老太君疲憊地歎了口氣:“我害死了弘度,再之後,是我為弘度選的妻子來收我,也算是命數天定,一啄一飲吧?”

說完,她向喬翎舉杯,仰頭一飲而儘。

……

越國公府的侍從們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恍惚間記得這一日老太君叫了太夫人和薑二夫人、乃至於喬太太來行家宴,等出了門叫冬日裡的冷風一吹,猛地打個冷戰,又納悶起來了。

不是說行家宴嗎,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再一想,近幾日府上?的氣氛也不太對,做下人的操這麼多心乾什?麼,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搖搖頭,甩掉那些莫名的想法,眾人各自忙碌去了。

喬翎站在窗邊,看得有些驚奇:“他們居然都不記得自己聽見的東西了!”

那位紫衣學士溫和告訴她:“這是中朝的秘術之一。”

說完,他掀起眼簾,眸光淡漠,轉目看向室內。

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廳中仍舊是一片安寂,連呼吸聲?好像都隨之隱遁了。

梁氏夫人神情恍惚,尤且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那些話,薑二夫人也好不了多少,臉色慘白,神情淒迷,思緒早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反倒是老太君看起來鎮定自若,穩穩地坐在上?首,神態已經恢複如初。

張玉映作為越國公府的客人,久居於此,先前?又與梁氏夫人同來,此時坐在梁氏夫人下首處,一雙妙目含了幾分躑躅,不露痕跡地觀望著,亦是一副心緒百結的模樣。

除了這四人之外,尤且留在這兒的,就隻?剩下老太君身?邊的芳衣了。

她不肯走,也不肯讓紫衣學士消去她的記憶。

老太君叫她離開,她也不肯,跪下`身?去,淚盈於睫:“我從記事開始,就在老太君身?邊,您就是我的家人,好好歹歹,我都不離開您!”

老太君勸了幾句,她也不聽,歎息良久,終於還是隨她去了。

梁氏夫人還在驚詫於喬翎先前?那石破天驚的一席話。

即便?老太君自己也認了,即便?喬翎的確給?出了過得去的說辭,但在她的心裡邊,始終有一種夢境般的虛浮感,好像下一瞬就會一腳踩空,驚醒過來似的。

老太君……怎麼會是這種人呢。

雖然與這個婆母不算%e4%ba%b2近,雖然婆媳二人一度有過小小的齟齬,但是讓她相信老太君居然會出手毒害薑邁……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梁氏夫人向來勢盛,此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