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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桑寧點了點頭。

六爺擼起袖子,從盆裡取出了鎮魂釘。

“將她扶好了。”吩咐了一聲。

隨即眯了眯眼睛,鎮魂釘從心臟處,刺進了阿香的身體。

阿香腦袋突然前伸。

脖子上青筋鼓起。

被縫上的嘴角無法抑製地湧出鮮血。

大約僵持了幾秒鐘,阿香身體一軟,腦袋終於偏向了一邊。

除了%e8%83%b8`前,六爺依次在阿香的四肢都打入了鎮魂釘。

阿香渾身血淋淋的倒向一旁。

六爺最後看著阿香的肚子。

似乎沉%e5%90%9f了瞬間。

取出了最後一枚鎮魂釘,打進了阿香的肚子之中。

那剛好成型的胎兒,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胎死腹中。

“桃木釘身,叫她沒辦法化成怨鬼找他們報仇。”

“可笑,這六爺也是半吊子水平,卻能如此草菅人命。”

但凡六爺有真本事,都能看出這許家少爺魂魄離身,早已入了陰曹地府進行清算。

隻怕過不了幾時就要投胎轉世了。

慕白聲音冷冷的。

他們以為這樣,嫁衣鬼就不會化身厲鬼了嗎?

不,她隻會更凶殘。

她的一切怨氣都是他們造成的,卻又害怕她來報仇。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做了這麼多,阿香根本不可能與許少爺成為鬼夫妻。

“許老爺,許夫人,已經好了,可以拜堂成%e4%ba%b2了。”六爺擦了擦手,轉頭說道。

許夫人連連點頭,欣慰道:“好,太好了,我兒子終於有伴了。”

“快,快給少夫人梳妝打扮一下。”

她急忙招手。

丫鬟忍住恐懼上前。

給死狀慘烈的阿香描了眉,打了胭脂。

散亂的頭發也一一梳好。

阿香腦袋軟軟垂向一旁,身穿著鮮紅的嫁衣,與鮮血融為一體。

越發紅得刺眼了。

最後,丫鬟給阿香把紅蓋頭蓋好。

兩名家丁一左一右架著阿香。

另外屍體已經腐爛了的許少爺,也被人架著。

“吉時已到,請少爺少夫人拜堂。”

六爺說道。

“對,拜堂了。”許老爺拉著許夫人坐在上位。

靈堂外,嗩呐聲乍起。

調子歡快無比。

靈堂內,燭影搖曳,紅白相間,格外詭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伴隨著悠揚的喜樂,靈堂內也到了送入洞房這一步。

第260章 某位祖奶奶

拜堂完成之後,六爺把阿香的屍體釘在了棺材裡,與許家少爺並排。

身上流出了鮮血,把棺材染成了一片紅色。

“現在,可以讓少爺少夫人,入土為安了。”

六爺笑著說道。

許老爺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給六爺封了一個超大的紅包。

“多謝六爺,讓我兒子九泉之下有伴,您的大恩大德,我們許家,沒齒難忘。”

許老爺說道。

“能成就一樁姻緣,也是老夫我的榮幸啊。”六爺摸了摸胡子:“希望他們在底下,能幸福美滿,也不枉許老爺許夫人這番付出了。”

“說的是啊。”許老爺附和道。

望著這幾副嘴臉,朱夏廢了好大勁,才忍住沒有撲上來撕了這些人。

“我支持阿香姐姐黑化,殺了這些人。”

朱夏惡狠狠說道。

天理昭昭。

這些人如果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那才是天道不公!

就在朱夏說完這句話之後,眾人眼前鬥轉星移,畫麵迅速翻轉。

畫麵再次清晰,這裡依然是午夜時分的許宅。

隻不過此刻的許宅,氣氛詭譎,橫屍遍野,嫁衣鬼手中還提著一具蒼老的屍體。

仔細看,那正是六爺的屍體。

六爺眼睛已經被挖,%e8%88%8c頭被拔,嘴巴被撕到了耳後根,死狀尤其慘烈。

整個許宅,遍地鮮紅。

許夫人死不瞑目地倒在院子裡。

嫁衣鬼將許老爺逼到了花壇處,一手掐住了許老爺的脖子。

“饒命,饒命啊”

許老爺驚恐地大叫著。

嫁衣鬼沒有吭聲,手掌漸漸收緊。

許老爺恐懼到了極點。

在尖叫聲中,頭顱滾到了一旁。

整個許宅一百三十六口人,無一生還。

自此後,許家滅門,許宅荒廢,成了鬼宅。

嫁衣鬼,也再沒有出現過,隻在經年累月中,成為說書人口中的厲鬼。

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鬼怪傳說。

“這便是她的過去。”

“難道許騫大哥,就是那個許少爺輪回轉世以後?”

朱夏喃喃自語。

緊接著,他們眼前的畫麵像鏡片一樣碎裂。

幾人再一次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嫁衣鬼依然緊緊扣住了季桑寧的手腕。

另一邊,隨時可以要了許騫的小命。

但她並未輕舉妄動,而是就這樣靜靜等待著什麼。

仿佛在等待季桑寧的選擇。

是讓她複仇。

還是順應天道阻止她。

這是她給季桑寧的選擇。

也是她對秦家後人的溫柔。

幾百年過去了,哪怕隻是血脈裡擁有一絲屬於秦尚的味道,她也願意給予最後的溫柔。

朱夏與慕白都是一臉糾結。

他們與許騫算是有過交情。

當初在w市,許騫對他們照顧有加。

更彆說許騫是秦昊的好兄弟,與季桑寧的淵源更深。

一方麵,是某位祖先的少年愛人,含冤受辱而死。

一方麵,是舅舅的兄弟,是對自己關愛有加的長輩。

這要是擱他們身上,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這都是一個注定兩難的選擇。

嫁衣鬼麵向季桑寧,輕輕仰了頭。

蓋頭落下。

露出慘烈的模樣。

一手握著桃木劍,季桑寧目光從已經醒過來的許騫身上劃過。

經過方才的浮沉,許騫腦海裡也湧入了許多畫麵。

季桑寧他們所看見的,他也看見了。

原來,上輩子,他欠下了如此大的債。

此時此刻,就是他還債的時刻。

“我我並不知情,那是我死後發生的事情。”

“如果你一定要討個說法,那就殺了我吧,當初許家欠你的,我來還,你不要.....傷害幾個孩子。”

許騫嘶啞著聲音說道。

仿佛極為痛苦,說話也是氣若遊絲。

眼角更是流出眼淚。

反正他大概也活不了的,倒不如,還了當初的孽債。

這是整個許家,欠阿香的。

“許騫大哥,您醒了?”

朱夏急忙問道。

“咳見,見笑了。”許騫自覺沒臉,有些尷尬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小桑寧,彆阻止她了,讓她殺了我,這是我欠她的啊。”

朱夏感動死了。

“許騫大哥,你彆說了。”

“不,讓我說。”許騫繼續氣若遊絲艱難道:“殺吧,殺了我。”

“不是的許騫大哥。”朱夏擺手:“我是想說,阿香姐姐聽不見你說話。”

許騫:“。”

季桑寧鉗製阿香的手,在某一刻鬆了。

腦海裡有個聲音。

她應該成全阿香。

何況,她與許騫沒多深的感情。

她早就提醒許騫了不是嗎?

要是沒有阿香,許騫也會死在艾瑪手裡,死在南洋那夥人手裡

所以,她不該多管閒事。

成全阿香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季桑寧咽了咽口水。

她平靜的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阿香似乎也感覺到了季桑寧的想法。

她麵朝著季桑寧,無法笑的麵容,強行露出了一個可怕的笑容。

似乎在感謝季桑寧。

“對”季桑寧想說,對不起。

可是,話還沒說完。

眼前的空氣開始扭曲。

像是被攪亂的池水。

池水裡,踏出一個優雅的身影。

他穿著考究的手工西裝,身上卻帶著醃到家了的優雅味道。

猶如一壇成年老酒,優雅醉人。

在阿香出手殺許騫的瞬間,那人抬手阻止了阿香的動作。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季桑寧身子微微一振。

居然是他。

而阿香,在感覺到來人的氣息之時,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整個人顫唞著。

可又像是顧及什麼,連連後退了幾步。

喉嚨裡發出一聲聲嗚咽。

手中紅線一散,阿香匆忙捂住自己的臉,退到了牆角,想要離開。

“阿香。”

他張口,無形的力量阻止了阿香想要離開的身影。

然後上前。

阿香卻背對著他,始終不願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

“我終於找到你了阿香。”

來人正是秦尚。

地府十大鬼王之一。

“彆怕,阿香,是我,阿尚啊。”秦尚伸手碰了碰阿香的肩膀。

阿香終於轉身。

“不怕了,不怕了,我找到你了。”秦尚語氣中,含了多年的遺憾與情愫。

有一種苦儘甘來,柳暗花明的感覺。

他輕輕撫摸著阿香的頭發,動作輕柔至極。

阿香的身體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

朱夏與慕白麵麵相覷。

“小寧寧,這是”

朱夏問道。

“秦尚,十大鬼王之一,也是秦家的某一位祖先,同時是阿香的戀人。”季桑寧解釋道。

“什麼?竟然這麼巧?”朱夏有些傻眼。

這樣算下來,阿香豈不就是季桑寧的某位祖奶奶?

完了,這樣看來許騫大哥更是活不了了。

點蠟,允悲。

朱夏咬著嘴%e5%94%87。

秦尚似乎沒有聽到季桑寧的話,隻顧著安撫阿香。

隻見他伸手,在阿香麵容前施法,幾個呼吸的時間,阿香的麵容就開始扭曲改變,最後,變成了曾經的模樣。

阿香察覺到臉部的變化,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張張嘴,不敢說話。

“我的阿香,可以說話了。”秦尚摸著阿香的頭發。

“我”阿香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在逐漸適應:“我看得見了,聽得見了,阿尚,是你。”

她在黑暗孤寂的世界中,獨自行走了幾百年。

仇恨填滿了她的身軀。

如今,終於得以重見光明,再見愛人的臉龐。

阿香怎能不激動?

“是我,對不起,這麼久了才找到你。”秦尚說道。

話落,阿香像是委屈到了極致,撲在秦尚懷裡大哭。

像是把幾百年的委屈,痛苦,冤屈,憤恨,通通發泄出來。

於她而言,世間最珍貴,莫過於失而複得的愛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