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
“這是她生前嗎?”
此刻像是半夜。
萬籟俱寂之下,空中隻有幾聲夜鶯的啼哭聲。
風吹過,像是夜的悲鳴。
幾人站在一條長街的邊上。
大半夜冷得讓人脊背發寒。
突然,一聲嗩呐響起,長街儘頭。
一隊迎%e4%ba%b2的隊伍款款而來。
他們吹著喜慶的調子,在深夜長街,卻不知為何,格外詭異,
直叫人心底發寒。
喜婆神情凝重,所有人臉上都沒有喜悅的表情。
很快,迎%e4%ba%b2隊伍就經過了季桑寧等人。
有風吹過。
裡麵的新娘蓋著蓋頭,頭向一邊垂著。
昏迷的。
“那裡麵,就是那個嫁衣姐姐嗎?”
朱夏下意識問道。
“走吧。”
季桑寧抬腳,跟在了迎%e4%ba%b2隊伍的後麵。
這是嫁衣鬼的鬼鏡,也是從前發生過的事情,這裡麵的人,也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穿過官道,拐入巷子。
最後,花轎停在了一個高門大宅之下。
大宅上明晃晃掛著“許府”二字。
許?
與許騫叔叔一個姓氏。
與喜事不同的是,許府門前掛著白燈籠,一副正在辦白事的模樣。
喜婆和一個另一個看上去十分粗壯的丫鬟,將花轎裡的女子架了下來。
女人小腹微微隆起,似乎已經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
被架下來以後,那姑娘好像醒了過來,開始掙紮,想要逃跑。
可她一個身體瘦弱又還有身孕的姑娘,哪裡是喜婆以及那體壯如牛的丫鬟的對手。
直接被二人用蠻力押進了許府裡。
進去後,有幾個男家丁上來,直接把姑娘捆住,拽進了早就布置好的靈堂之前。
說是靈堂,卻貼著鮮豔的大紅色的囍字。
一口黑棺材橫在中間。
堂上坐著一對中年夫妻。
一旁還有個七八十歲的老翁,不見半分老人的和藹,倒是隻感覺到一股股陰狠的味道。
女的眼睛像是剛哭過。
男的看到新娘被拽進來,立刻站了起來:“這便是,周老丁家那個閨女阿香?”
“對啊,許老爺,這姑娘性格潑辣,可用了不少手段才給迷暈了送來的。”喜婆掩著嘴巴嗬嗬一笑。
“可惜,可惜懷了孕破了身,到底有點委屈我兒。”徐老爺盯著阿香的肚子,有些嫌棄一般說道。
“哎呀老爺,這阿香可是十裡八鄉頗有花名,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兒許少爺肯定會滿意的。”
喜婆急忙說道。
許老爺也歎了口氣。
“是啊,也沒辦法,要不是六爺算了這丫頭八字與我兒相合,我也不會要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來和我兒子結%e4%ba%b2。”
喜婆掩%e5%94%87嗬嗬笑著,沒有搭話。
“那妾身就退下了。”她捏了捏手指。
許夫人急忙站起來,封了一個厚厚的紅包給喜婆。
“謝謝夫人,夫人覓得良媳,希望以後少夫人與少爺和和美美。”
拿著紅包掂了一下,喜婆更加樂嗬的說著好話,退了下去。
六爺杵著拐杖站起來,身子有些顫顫巍巍的。
許老爺立刻給管家使了個眼色:“將準備好的東西端上來。”
管家領命而去。
六爺掀開了姑娘的蓋頭。
女孩看上去十七八歲,雙眼紅得如同核桃。
她哀求道:“放過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許老爺,許夫人,我給你們磕頭了。”
“我肚子裡還有孩子,求你們放過我,阿香一定會感念你們的大恩大德。”
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恐懼。
“孩子啊。”許夫人走上前,擦了擦淚水:“不是我不放過你。”
“你八字與我兒子相合,和他做一對鬼夫妻,將來入我許家祖墳,對你何嘗不是改變了命運?”
“你以後就是許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夫人,我們永遠都會感念你的恩德。”
“你也幫幫我,好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怎麼忍心看他死了以後還孤家寡人一個?”
許夫人說著,掩麵哭了起來。
“夫人。”許老爺扶著許夫人。
“阿香,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掙紮了,能成為許家的媳婦,你應該感到榮幸。”
阿香滿臉絕望,嘶吼著:“不!我不要。許老爺,我懷著孕,求你們放過我和孩子,求你們,求你們。”
她跪下磕頭,額頭紅腫一片。
“我知道,你肚子裡孩子的生父,那個姓秦的窮小子,我已經派人處理了。”
“你不要再有任何念想了。”許老爺語氣陰森森的。
這句話,也徹底擊碎了阿香的信念。
她雙眼空洞,跌坐在地上。
第259章 夫妻對拜
“不,你們不能這樣不”
阿香猶如失去生機的破布娃娃。
絕望至極。
眼神裡的憤恨卻淬了毒汁。
許老爺眼角跳了跳。
“六爺,可以開始了嗎?”他看向一旁花白胡子的老者。
外頭,烏雲彌漫遮住了月光。
漆黑的一片。
“嗯,時辰差不多了。”六爺放下了拐杖。
管家也將準備好的東西抬了上來。
一個木盆裡裝滿了紅色的黑狗血。
裡麵浸泡著數根桃木削成的長釘。
另一個瓶子裡裝著水銀。
還有一副穿好紅線的銀針。
依次擺放在案台之上。
“六爺,老爺,都準備好了。”管家將物品放好後退至一旁,恭敬地低垂這腦袋。
六爺上前檢查了一番,陰冷地嗯了一聲。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朱夏有些不安的問道。
“冥婚。”慕白眸子閃了閃:“他們要將這女孩兒,與死去的兒子結冥婚。”
“媽的這群畜生。”
朱夏握緊小鏟鏟,就衝了上去。
然而,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身體從眾人中穿了過去。
“沒用的,他們隻是影像而已,我們改變不了任何。”
慕白搖搖頭,語氣中有幾分苦澀與無力。
這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們怎麼可能改變曆史呢?
朱夏頹然地握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正因為無法阻止,卻又要眼睜睜看著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一切,才使人感覺到無儘的絕望與無力。
季桑寧恍然發覺,自己之前猜測的一切,完全猜測錯了方向。
嫁衣鬼,竟然是阿香。
也是地府十大鬼王之一秦尚年少時的戀人。
嫁衣鬼找到自己,不是因為上輩子與自己有什麼孽緣。
僅僅因為,自己是秦家的後人。
血脈裡有秦尚的味道。
但她看不見,聽不見,隻能依靠味道,尋到自己。
她,也尋了秦尚幾百年了吧?
“看下去。”慕白手掌壓住了季桑寧的肩膀。
“嗯。”季桑寧低低應了一聲。
許家
“開始吧。”六爺淡淡說道。
與此同時,四五個壯漢走了上來,將阿香從地上拽起來。
“不,不,你們要乾什麼?放開我,放開我.....”阿香掙紮著,刺耳的尖叫劃破長夜。
卻依舊死死護住自己的肚子。
六爺沒說話,一掌推開棺槨的蓋子。
裡麵,露出一個死去多日,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的年輕人屍體。
他穿著新郎官的服飾。
駭人至極。
“拉出少爺。”六爺吩咐道。││思││兔││在││線││閱││讀││
另外幾名家丁表情有些恐懼,扭開腦袋將腐爛的許少爺從棺材裡拉了出來。
阿香看到許少爺的模樣之時,恐懼到了極點,瞳孔擴張到極致。
“不”她哭著嘶吼。
許夫人用手絹捂住嘴巴,哭著伏倒在了許老爺的身上。
“我的兒啊,嗚嗚。”
許老爺拍了拍許夫人的背。
“夫人,彆難過了,咱們給兒子找了媳婦,他在底下也不會孤單的。”
許夫人期期艾艾地點頭。
阿香的淒苦與絕望,他們好似完全沒有看到。
六爺拿著剪刀,上前剪掉了許少爺的一縷發絲,轉過頭又拉住了阿香的頭發。
阿香抖著身體,搖頭抗拒著:“求您放過我”
六爺完全無視阿香的哀求,剪掉阿香頭發之後,將兩縷發絲合在一起放在了一個碗裡。
然後點燃了火折子,把頭發燒成灰燼,最後從壺裡倒了點水進去用手指攪拌了一下。
“掰開她的嘴巴。”六爺端著碗轉頭看著阿香,聲音冷漠至極。
壯家丁立刻掰開阿香的嘴。
六爺二話不說就將拌了頭發灰的水給阿香灌了進去。
“喝了這碗結發水,你與他就是結發夫妻。”
“黃泉路漫漫,泉下好相伴。”六爺口中念念有詞。
阿香乾嘔了幾聲。
連求救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老爺夫婦倆麵容則是有了幾分欣慰。
緊接著,六爺拿起了桌上的針線。
轉頭,目露凶光。
“不,不,救命,咳咳,救命啊。”阿香尖叫道。
卻在幾個家丁的鉗製下,無法掙%e8%84%b1分毫。
季桑寧幾人眼睜睜看著,六爺把線穿過了阿香的兩片嘴%e5%94%87,徹底給她把嘴巴縫上。
嘴上鮮血淋漓。
阿香嗚咽著,發絲散亂,劇烈疼痛折磨之下,麵容已經宛若惡鬼。
“口不能言,這是讓她下去不能亂說話,不能向閻王申冤。”
慕白微微張了張酸澀的眼眶,語調有些乾澀。
下一秒,六爺又拿出匕首,生生挖掉了阿香的眼珠。
所有人都彆開了腦袋,不敢看這一幕。
唯有阿香痛苦卻不能聲張的嗚咽在黑夜中低%e5%90%9f。
挖掉後,六爺依然用紅線將阿香的上下眼皮縫上。
眼珠則是丟進了裝著黑狗血的盆子裡。
“有眼無珠,讓她找不到心愛之人,亦無法找到仇人。”
慕白道。
阿香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手掌中。
最後,六爺拿著水銀,灌進了阿香的耳朵。
“水銀封耳,叫她再也聽不到彆人叫她的名字。”
一番折磨後,阿香幾乎沒了命。
可是六爺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阿香。
“艸,他們到底還要乾什麼?”
朱夏怒罵道,
他已經完全無法再看下去了。
人,怎麼能惡毒,扭曲,泯滅人性到如此地步呢?
那是一個人,一個身懷六甲,有血有肉的人啊。
到他們手裡,居然連牲畜都不如,任意踐踏。
“還有那個。”季桑寧眸子閃了閃。
指著一旁被黑狗血泡著的桃木釘。
那才是,真正要了阿香的命的東西。
“那是桃木釘,也叫鎮魂釘。”慕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