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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青銅穗 4415 字 2個月前

“楊先生,在戰場之上,您實在是太威武了,我們敬您!”程持禮把酒杯端到了楊奕的麵前,“您有這樣的本領,要不您就到京畿大營來擔任個統帥吧?反正您也沒打算回宮!索性跟我們一道保家護國!”

楊奕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

他抬頭看著麵前這個虎頭虎腦的家夥,一口把酒悶了,然後看著離自己最近的一道烤鴨,伸手撕了一隻鴨%e8%85%bf,默不作聲的吃起來。

一桌子人:梁郅,程持禮,裴瞻,還有兩個裴家麾下的將領,全都盯著他看。

楊奕拿鴨%e8%85%bf指了指這滿桌子菜:“你們不餓?”

大家這才收回目光,相互咳嗽了兩聲,陸續拿起了筷子。

楊奕吃完了鴨%e8%85%bf,又跟裴瞻對喝了三杯,然後就著菜肴吃了兩碗飯。

這一路下來根本讓人看不出他任何異樣,就連先前進門時那一臉的凝重,到後來都不見蹤影了。

散席之前大家聊了聊接下來的行程,散席之後,梁郅等楊奕先走,然後就暗暗的把裴瞻拖進了房裡。

“你說大殿下會妥協嗎?”

裴瞻瞥他:“為什麼要‘妥協’?為什麼要強人所難?”

梁郅急了:“因為大周需要一個國君啊!而且他又威武又勇猛,也有頭腦。

“原先我還沒把大家口中那個十歲的皇長子當回事,這次%e4%ba%b2眼見過他對陣之後,我敢說,哪怕是廢太子還活著,哪怕他心術是端正的,他也比不上這位!

“就憑他對天下百姓這份在意,憑他對大周這份愛護,說明他也很珍惜當年為了建立大周而犧牲的無數將士的心血!

“就憑這一點,大周的新君讓他來當也是最合適的!而且現在也隻能夠由他來當,才能夠平息眼前的亂子!”

這一席話說的裴瞻眉目之間也凝住了愁色:“眼下朝廷之中什麼情況我們還不清楚!而且我們總不能綁著人家登基吧?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何必強求呢?”

裴瞻何嘗不跟他們想的一樣?

但如果真跟梁郅想的那樣綁架人家上位,傅真也不會讚同的吧?

她雖然答應過自己不會離開,可他們還沒圓房呢,還不算真正的夫妻,他可不想還沒有跟她見麵商量過之後就跟她對著乾。

“你呀!就是個妻奴!有了媳婦兒就忘了一切,算我當初看錯你了!”

梁郅突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然後把他推出自己的門坎,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裴瞻莫名其妙望著身後的蔣林。

蔣林十分不自在地咳嗽起來:“您方才把話說出來了。您說您怕少夫人知道這麼樣給楊先生下圈套之後,您會挨打……”

裴瞻:……

第385章 我喜歡你這樣的

大雨下了一晚上,裴瞻他們因為押著朝廷重犯也沒怎麼歇息。好在第二天清晨時分雨停了,明晃晃一個太陽早早就爬上了天空。

隊伍重新整頓出發。

楊奕下樓的時候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隻有裴瞻眼尖,看到他兩隻眼睛下方顏色比往常都更深一些。

不過他嘴上什麼都沒說。

剩下這一兩百裡的路程,一日多的功夫就到了。沿途進去的驛館,幾乎都有人在議論燕王身世暴露之事。

第二天下晌,隊伍如期進了城門。

兵部尚書率領部分文武官員在城門外迎接,大家對裴瞻不吝溢美之詞,然後對梁郅和程持禮等將領也各有讚譽,對人群中的最為麵生的楊奕,大家都不熟悉,但是也因為他這一身不凡的氣質而多停駐了一會兒目光。

楊奕默聲不語。一直到入城之後大家解散,裴瞻他們跟隨兵部尚書入了衙門,而他則帶著自己的人回了楊府。

皇後當日留給楊奕的那批護衛,有一半人跟隨他去了西北,另有一半人留下來看家護院。

回到府裡第一件事,楊奕就是讓人把這批人給叫了上來。

“燕王的身世是怎麼暴露出來的?”

為首的侍衛叫劉安,劉安回答道:“回殿下的話,屬下也不清楚,就是在半個多月前突然就有人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屬下打發人進宮見了皇後娘娘,娘娘也不知情,她也感到十分奇怪。

“後來娘娘擔心消息傳到西北,影響了殿下作戰,就讓屬下們先按兵不動,並且每日在街頭巷尾查探消息來源。”

“那你們查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最初傳出這消息的地方已經鎖定了,是位於城南的湖州會館,據說是幾個客商傳出來的。

“但到底是哪幾個人,現在已經查不到了。”

“湖州?”

楊奕聽到這裡目光閃動了一下。

劉安抬頭望著他:“殿下是否有什麼線索?”

楊奕沒有答話。對著窗外看了一會兒他說道:“你跟乾清宮的侍衛熟嗎?”

劉安愣了一下。然後垂首:“有幾個頗為熟悉的。”

“你去乾清宮打聽看看。”

劉安望著地下稱是,退下去了。

陳嵩和賀昭走上來:“主公懷疑是皇上放出的消息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

楊奕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不屑。

本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不多,裴家不會乾這種事兒,寧家也不會。

反倒是皇帝的祖籍就在湖州,偏偏是從湖州會館傳出來的,乾清宮怎麼可能會沒有嫌疑?

二人對視了一眼,賀昭道:“如果是皇上乾的,倒也不一定非得找上湖州會館,這不等於不打自招了嗎?”

楊奕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呢?”

這下二人愣住,不知該說什麼了。

楊奕把身子轉回來,順手解了外袍:“先看看他們從乾清宮打探回來的消息如何再說。”

喝了口茶他又道:“對了,把在路上買的土產,送去給母%e4%ba%b2。”

……

囚車在進城之後,遭遇了許多爛白菜幫子和臭%e9%b8%a1蛋。

這一日的茶館酒肆空前的熱鬨,各種各樣的話題又重新掀起了縞潮。

但這番反應都在預料之中,於是就算外頭議翻天,各家該過的日子還得往下繼續過。

裴瞻他們歸京的時間比預定的一個月還提前了四五日。由於他們跟囚車一路快不起來,打前戰的護衛比他們先行一日抵達京師。

所以傅真他們昨日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並且早早地準備了接風宴。

他們晌午過後抵達,宴會就安排在夜間。順道把楊奕和梁郴梁郅,以及程持禮他們兄弟幾個都請上了。

但裴瞻他們還要先進宮複命,在他們回來之前,傅真先行張羅起來。

布置宴廳的時候楊彤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將軍方才進宮了。屬下在宮門口見了將軍一麵,一個月不見,黑了,也瘦了,這麼短的時間去了又返,還打了一場大仗,也不知道這趟吃了多少的苦。”

傅真剛剛好把紫嫣打發下去折幾枝花來插瓶,聽到這裡便拿起一隻白瓷盤子:“多黑?多瘦?”

楊彤比劃了一下:“瘦的眼睛都陷下去了,臉頰也沒肉了。黑得麼,就跟咱們後院那練武場的銅鼓差不多。”

“是麼?”傅真回想了一下那麵黑黝黝的銅鼓,不禁抽出手絹擦起了手上的白瓷盤子,就是一下接一下的有些漫不經心,“那他受傷了嗎?精神怎麼樣啊?”

昨日打前戰的護衛雖然說沒受什麼傷,隻有手腳破了點皮,但誰知道呢?

“應該是沒有。”楊彤搖著頭說,“屬下的看將軍大馬金刀,昂首闊步,威武的不得了,就跟那,跟當初那會兒迎娶少夫人您似的,哪哪都帶著勁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到屬下的時候,將軍眼睛都發光了呢!他問少夫人您在乾什麼?然後又打發屬下傳話給少夫人您,說他馬上就回來了!您少夫人你們彆著急!”

傅真聽到末尾,臉上忍不住熱了一熱。

好像有什麼心思突然被人看破了似的。

她佯裝鎮定:“沒有受傷就好。黑點瘦點算什麼?他年輕,養養就回來了。”

原先在京的時候,他雖然也不算什麼玉麵郎君,卻也屬中不溜,打了場仗就黑成了那般……算了,前幾日母%e4%ba%b2拿來了幾斤極好的燕窩,都給他吃算了。

不是還瘦了嗎?那萬賓樓的東坡肘子烤%e4%b9%b3豬什麼的也都安排起來得了。

這些日子自己無聊,也跟著萬賓樓的大廚們學會了幾道拿手菜,他們都說可以出師了,回頭也做出來給他嘗嘗好了。

他要是喜歡吃呢,就多做幾次。要是不喜歡,也無所謂。反正她也隻是為了打發時間學的。

傅真在心裡給自己定了方略,卻不知為何,這會兒不止臉上發熱了,就連身上都發起熱來。

一塊燒了一個月的炭,此時已經在她的心裡變得通紅通紅了。

“……少夫人?少夫人?”

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跟前的碧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晃,直到她目光對焦到了自己臉上,才把手收回來:“您這盤子可以給奴婢了他麼?得拿去裝乾果了。”

傅真低頭看著自己手上,這才發現,這隻盤子已經被自己擦得錚光瓦亮的了。

心底裡那塊紅炭又燒到了臉上。她清了兩口嗓子,放了盤子道:“快去乾活吧!”

說完瞥下他們,匆匆的走出了院子。

清涼的秋風吹散了一些身上的火熱,聽到前院傳來的動靜,她的腳步又輕快起來。

剛剛快出門坎,蔣林他們就抬著兩個箱子走了進來。

當初裴瞻出發前的兵器行李都是傅真%e4%ba%b2手準備的,此時她的目光落到箱子上,立刻就認出來正是裴瞻帶出去的那兩個。

“少夫人!”蔣林他們衝她行禮,“將軍進宮複命,稍晚些才能回來。這是將軍的行李,屬下先幫他搬回偏院。”

傅真點點頭,把路讓了出來。

半道上她又轉身:“搬去正房吧。”

蔣林愣住。

傅真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護衛們搔了搔腦袋,麵麵相覷之後,又把箱子調轉了方向,朝著正房抬過去。

兩個箱子並排排開,擺在寬闊的正房中央。

護衛們退下去之後,傅真從珠簾後麵走出來,來到門口探頭往外望了望,然後把身子收回,走到了箱子旁邊。

箱子外觀倒沒什麼特彆的,他打仗的時候又不會帶箱子過去。

傅真逐一的把箱蓋打開,隻見裡頭衣服兵書、兵器都都像當初她擺放的那般,分類擺放得整整齊齊。

傅真其實不是一個大家眼中的“賢妻良母”,從小到大她的誌向就是在戰場上,但她不是喜歡打仗,隻是她覺得身為將門之女對抗外敵屬於義不容辭。

她成長的那些年正好碰上西北之亂,所以一腔熱血的她也從來沒有把心思真正放在如何成為一個賢妻良母上。

當她還是梁寧的時候,她不會女紅,不會烹飪,也從來沒有習過三從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