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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青銅穗 4427 字 2個月前

匹中意的。如今天下已太平,各府宴會也多起來了,到時候有你用得著的時候。”

傅柔翻了幾下,說道:“我們往常可難得這樣好的料子,是安慶堂那邊的吧?阿娘給截了?”

“嚷嚷什麼?”柳氏嗔怪地瞥她一眼,“你看看這些,全都是適合小姑娘們穿的色兒,安慶堂那邊是用不著的,就真姐兒那個要死的丫頭,拿了也白拿。我截幾匹料子又怎麼了?來日啊,她寧氏的東西,全都得變成我的!”

她得意地撇著嘴,而後挑了一匹玫紅的織綿緞子披到了傅柔身上,左右比看起來。一麵又問她:“今日可曾見到杜家的人?可曾見到杜公子?”

“那杜家和彆家貴眷一道都在大殿後方的禪房喝茶,幾曾有出來露麵?山上行走的子弟倒是多,我卻也不知道哪一位是杜公子,其中有沒有杜公子?我原想拉著傅真去找找的,可誰知道——”

傅柔戛然而止,咬%e5%94%87不說了。

柳氏望著她,正要說話又看到了她弄臟了的衣衫,當下吃驚:“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衣裳,怎麼弄得這麼臟?”

傅柔聞言,便撲到她身上哭起來:“阿娘,女兒今日差點就沒法活著回來見您了!”

柳氏更是嚇了一大跳!

“女兒,女兒差點,差點被傅真給掐死了!”傅柔伏在她膝上,號啕大哭起來。說罷便把先前山崖上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她先前趁著傅真落單原是想借她的名義去接近杜家人,可哪知道傅真竟裝胡塗,說她也不認識什麼杜家人,傅柔惱怒,這才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引到懸崖邊下死手的。

從來她還想著傅真反正活不長,等著她死就是。可如今她等不得了,杜家上個月回京了,他們家與傅真多年前曾有過婚約的,杜家可是五大將軍府之一的那個杜家的旁支啊,哪怕他們家遠遠不如大將軍府威高勢重,那也不是一般人家高攀得起的!

這樣好的姻緣,怎麼能便宜了傅真那個病秧子?

隻要她死了,傅筠一定能想到辦法讓她代替傅真履行這樁婚約,讓她嫁去杜家的。

可傅真竟然沒死成!

柳氏又驚又疑:“這怎麼可能?她傅真又不是神仙,還能在摔下去半道上再躍回來?”

“千真萬確!不止如此,後來父%e4%ba%b2訓斥她,她還踹翻了父%e4%ba%b2呢!”傅柔一骨碌爬起來,“父%e4%ba%b2被氣得要死,回得早就是為了要懲治她!我看這回連太太也逃不過去的。阿娘,這次是咱們極好的機會,借著這個,說不定能把安慶堂給徹底收拾一番!

“不是早就看不慣寧氏占著主母的位置,掌著傅家的中饋了嗎?這一次,咱們一定不能放過她們!”

她自小到大,受著傅筠萬般寵愛,哪受過多少委屈?

可先前傅夫人竟然還當著傅筠的麵喝斥她,讓她在人前丟了臉,這口氣她也得出!

柳氏騰地站起來,鬢邊一串步搖被震得稀裡嘩啦作響。

她瞪著兩眼不住地冷笑:“好啊!她們如今竟這麼大膽了,敢公然這麼欺負人了?這麼多年他們嚴防死守,我還正愁沒有把柄收拾他們呢!這倒好,自己把腦袋給架刀刃上來了!她難道不知道,當年你爹生死關頭,是你的降生才讓他轉危為安的嗎?

“你可是你父%e4%ba%b2的福星!換句話說,也是傅家的福星!她們竟敢動你?!”

傅柔走上前:“這是因為她們仗著他們是原配嫡出的身份啊阿娘!要不是因為當年老太爺阻止,後來讓寧氏占了便宜,否則原配傅夫人的位置就是您的!而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就是我!”

柳氏%e8%83%b8口氣息亂躥,一方全新的絲帕被她攥成了一團糟!

傅柔道:“您說這回咱們該叫傅真吃點什麼苦頭好呢?就她那身子骨,挨不了幾下就得散架了吧?正好,她死了,跟杜家的婚約也履行不了了!隻要我嫁入杜家為少奶奶,那麼跟鎮國大將軍府就是一家了!到那時,阿娘和頡哥兒的地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傅家的中饋讓阿娘來掌,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從前杜家不在京城,加之傅真那身子骨,這婚約也無人提起,可此番杜家任了京職,他們低頭不見抬頭見,這事兒總是繞不過去了!她一定要在杜家登門來提%e4%ba%b2之前先把傅真給除了!

“寧氏一個商家女,哪來的資格跟高門結%e4%ba%b2?”

柳氏深吸氣,說罷在門下站了站,她跨門走了出去:“你隨我來!”

……

傅真與母%e4%ba%b2進了府,果見這從前一派殘敗的宅院已大不同。

立國之初前朝許多名臣世家雖未歸附,大周天子也未曾多有為難,他們的祖產多數歸還了回去。

尤其在攻破皇宮,看到隨君赴死的傅太傅的遺體時,大周天子還感慨了一句“前秦自上至下,至忠君者,傅公也”。是以不得皇帝的聖諭,傅宅也無人敢輕易占據。

這宅子空寂了那麼多年之後,卻還是回到了傅家人手裡,而且,還是偏偏落在了傅筠這支的傅家旁支頭上,這卻無論如何卻是繞不過傅夫人的父%e4%ba%b2寧老爺子了。

因為當初有很多傅家旁支的子弟都想得到這宅子,雖說%e4%ba%b2緣關係都沒什麼遠近之分,但傅筠各方麵都並不突出,實在難以平等競爭。寧老爺子是前朝的皇商,大周打西北那幾年,他又幫著朝廷籌措軍糧,在新朝堂裡也掙得了幾分體麵,於是就替傅筠把這宅子要了下來。

第8章 刁仆

剛過了如意門,便聽東路那邊庭院深處已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訴聲:“……這家裡是沒我們娘幾個的容身之處了!你看看她這脖子,竟然是當%e4%ba%b2姐姐的給%e4%ba%b2手掐出來的,老爺!你要容不下我們了,覺得我們礙眼了,你倒是說呀!妾身定然這就帶孩子們離開,斷不給你添堵了!”

傅夫人驀地停住了腳步。

傅真道:“母%e4%ba%b2不必煩憂,您且告訴我,今早我們和父%e4%ba%b2入寺究竟是為什麼?”

傅夫人沉氣:“我帶你入寺是為了去向成空大師求簽。至於你父%e4%ba%b2,他是去寺中求見貴人的。

“他在六部主事的位置上已經呆了十年,從前邊關未平,文武大臣們都少於出府走動,去年冬天不是打勝仗了麼?邊關定了,朝下也鬆了,今日寺中大開祈福經場,權貴雲集,他聽說吏部侍郎塗大人也來了,便想去求見求見。

“不過說是求見,歸根結底還不是拿我的錢去鋪路?”

傅夫人說到這裡時指甲都掐進了手心。

傅真了然。再問道:“那他今日見到了嗎?”

傅夫人琢磨:“應是未曾。不然也不會有工夫來糾纏咱們了。不但沒見著,隻怕還碰了一鼻子灰!”

“您怎麼才到家呢?老爺在書房候您和大姑娘多時了呢!”

剛說到此處,一個尖眉利眼的婆子就躥到了傅夫人跟前,那著急忙乎的樣子,倒不像是來見主母,而像是來催當差的下人。

傅真站住腳:“你是哪屋的?”

從前的傅真多數呆在正院和自己的院子,傅夫人防著不測,不讓她接觸府裡彆的下人,是以眼下她覺得這婆子麵熟,但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婆子覷著她,皮笑肉不笑:“奴婢是柳姨娘屋裡掌事的,大姑娘真貴人多忘事,連我都不認得了。”

傅真眼底有冷意劃過。

她回望著傅夫人:“既然父%e4%ba%b2催得急,那母%e4%ba%b2先過去,我緩緩腳就來。”

傅夫人深吸氣,看她一眼後,跨門走了。

傅真收回目光,看著這婆子:“你叫什麼名字?”

婆子%e8%83%b8膛挺得筆直,因著個頭比發育不良的傅真還要高出半頭,故而眼皮也是向下耷著的:“他們都叫我胡嬤嬤,大姑娘你是真不認得我?”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現在認得了。”傅真點點頭,又道:“你在主子麵前口口聲聲以我自稱,這不是身為下人該有的規矩罷?你見了我們,既不喚太太,也不行禮,柳姨娘平日也不管教管教你?”

婆子頓了下,哂笑了下:“大姑娘真是說笑了。奴婢聽老家的人說,小孩子家家多病多災就得賤養,柳姨娘不拘我,這也是為了姑娘您好,您看您這身子骨,對您太恭敬,怕是更要折了您的福——”

“啪”地一聲,婆子話沒說完,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傅真拍了拍巴掌,撩起%e5%94%87角:“現在你睜大狗眼再次看清楚,姑奶奶我的身子是好還是不好?”

婆子麵紅耳赤,此著牙想要理論,傅真這隻手又扇了一巴掌過去!

這下她愣在那裡,卻是連氣息都忘了怎麼喘了!

傅真站直了身子,斜眼睥睨她,漫聲說道:“你們老家的人說什麼我不懂,不過我們傅家的規矩是奴大欺主輕則調教,重則發賣。你要是不服呢,可以再來試試。我身子骨或許不好,但打起人來卻有的是勁兒!”

婆子連挨了兩巴掌,就是有怨氣也隻能把頭低了下去。

傅真下了台階,停在她身側:“仔細想想,往後見了我與母%e4%ba%b2該怎麼說話,柳姨娘沒教會你的規矩,以後我不介意見一次就教一次!

“滾!”

傅真斥走她,又環視了一圈遠處皆看了過來的下人,冷著臉踏上了廡廊。

這他奶奶的叫什麼事兒?

連個下人都敢在傅夫人這原配主母跟前耀武揚威,若說不是傅筠這兩麵三刀狼心狗肺的狗男人撐腰縱容的,她這就把自己腦袋給擰下來!

傅家原先住在江陵祖籍,祖上也是大族,傅筠的堂叔傅子鈺這支是嫡支,也是他們家最有成就的一支。後來因為周皇覆了亡朝,江陵那邊的傅家也經曆了一番波折,總之本來傅筠這一支就建樹平平,再因為家族裡沒有了主心骨,便淪落到靠著家裡幾間米鋪過活。

而傅夫人娘家是皇商,可惜父%e4%ba%b2子嗣凋零,長子夭折後,便隻剩下她一個女兒。

傅家因與寧家存著幾分生意夥伴的情份,傅筠少時就常在寧家來往,起初寧父看不上傅筠,那會兒盯著寧家家產的子弟多如過江之鯽,尤其這女兒還生得極之貌美,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哪愁找不到金龜婿?

世事難料,那年因為戰亂,寧父負傷在榻,皇商的買賣也無奈卸了,原先那麼多上門獻殷勤的子弟,卻隻有傅筠一人在跟前忙前忙後。寧父一聲歎喟,隻覺傅筠其心可嘉,便結了這連理。

寧父後來病好,又逢朝代更迭,撐了十來年。因著坐擁萬貫家財,將來都是女兒的,他便花錢給進士名次並不高、在朝堂又沒有任何根基的傅筠推上京城,當了京官。還想方設法讓傅筠繼承了傅子鈺這座已然荒廢的、座落在京城裡的大宅。

在寧父病故前,傅筠就已經是禮部衙門的主事了。

到底時間是試金石!

這不,沒了嶽父的提攜,十年後的他如今還在那禮部主事的位置上趴著呢!

合著沒了嶽父的錢,他傅筠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