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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青銅穗 4483 字 2個月前

大方,儼然一個見慣了大世麵的名門世家大小姐,而且連體態都很好,完全不是過去那樣,走幾步路就要氣喘的病秧子的模樣了!

“父%e4%ba%b2可是原諒我?”

此時傅真覷著他,又說起話來。

傅筠心下定了定,再看著她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再有輕描淡寫的口%e5%90%bb,氣又不打一處來!

“逆女!你犯下這大逆不道的罪行,還敢讓我原諒你?你給我跪下!”

她終於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知道來賠罪了?

知道倫理綱常不可亂了?!

他若今日不就地打死她,出了心中這口惡氣,他就枉為人父!

傅真歎了口氣:“父%e4%ba%b2,我都已經賠罪了。”

傅筠瞪大了眼睛,她這話什麼意思?

是說光天化日之下踹翻了他這當爹的,如今給他賠個罪,已經是給了極大的麵子?

隻當她是知錯了,沒想到她竟依然如此狂妄!

傅筠氣得渾身發顫,當下他揚起巴掌:“畜生!”

傅真閃開了身子,說道:“父%e4%ba%b2,這裡是外頭,你難道要在此行凶不成?”

“什麼行凶!父%e4%ba%b2這是行家法!”

旁觀了許久的傅柔看到這裡,忍不住上前幫腔。

今日她在傅真麵前受了奇恥大辱,如今唯一能夠鎮壓得住她的隻有綱常倫理四字,她必須得讓傅筠往死裡懲罰她,才能使她出得今日險些死於她傅真手下的這口惡氣!

“你住嘴!”

傅真異於往常的精神氣,不由也給了傅夫人力量,她駁斥了傅柔,也搶身上前:“老爺!有什麼事,還是回府再說罷!”

“你還敢替她說情?”傅筠怒罵,“她今日敢頂撞我,敢動手打我,都是你所縱容!我是誰?我是她%e4%ba%b2爹!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饒不了她!你給我閃開,等收拾了她,必連你也一並罰了!”

“父%e4%ba%b2威武!”傅柔說道,“太太,上個月您還教訓我,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呢,怎麼輪到姐姐頭上,您就換了個說法了?合著隻是我要守規矩,姐姐就不必守規矩了?都是傅家人呢,這是哪門子道理?”

她從旁觀察了傅真這麼久,已經沒那麼怕了。之前的傅真如同有著睥睨全天下的底氣,那股囂張和狂妄是她壓根不想掩飾的。眼下雖然還是隱隱有種讓人不敢輕易造次的威懾在,但是她有顧忌了!

不管她是顧忌著倫理綱常,還是顧忌著自己的母%e4%ba%b2和幼弟,隻要她心存忌憚,她傅柔就不怕她!

傅真之所以選擇息事寧人,是因為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傅家丟了臉,對她和傅夫人都沒有好處。

不想這傅柔蠢得,竟然還在此刻不依不饒!

就這樣爛成渣的家風,難怪傅家在京城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出息了!

她便依舊和善有禮地笑著問傅筠:“那父%e4%ba%b2覺得呢?”

傅筠竟從她眼中看到了一股隻要他認同傅柔、那她就立馬開乾的架勢,一口牙咬了又咬,最後忿而拂袖:“回府!”

“父%e4%ba%b2!”

傅柔可不想有這樣的結果,拽著傅筠的袖子不肯他走。

傅筠回頭,看了四下,咬牙壓下聲音來:“彆忘了杜家今日也在,不要任性!”

傅柔聞言當下把手鬆開,下意識環顧一圈,然後捋捋衣服頭發站直。

杜家可是她勢在必得的,若這副情形讓他們家人看見,實在是得不償失。

第6章 長江後浪推前浪

傅筠兀自怒氣衝衝地下了山。

傅柔豈敢落單?自然立刻跟了上去。

父女倆離開得氣勢洶洶,仿佛剛才的鬨劇壓根不關他們的事。

傅真看著先前那些遠遠圍觀的人,問傅夫人:“今日外頭必會有流言,母%e4%ba%b2可有應對之策?”

傅夫人橫了心下來:“他們今日不依不饒,無非是撕破臉罷了。”

傅真未置可否。

傅筠待她們不好是事實,但此前倒也未曾落下過話柄在外,在傅真記憶裡,傅柔如此喪心病狂要殺她,也是頭一遭。

今日他們不要臉,傅夫人和兒女卻是要臉的。

傅夫人往日忍氣吞聲也是為了一雙兒女著想,畢竟幼子傅嘉已然啟蒙,對待課業十分認真,將來多半是要走科舉入仕之路,貿然撕破臉,對傅真,對傅嘉都會有影響。

想到這裡她問道:“我們跟杜家有何淵源?”

傅夫人怔住:“哪個杜家?”

傅真納悶:“先前傅柔說過,她想要和杜家的婚約,難道母%e4%ba%b2不知道?”

傅柔先前那番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婚約是傅真的,但傅柔想要,結合前後不難明白,傅柔今日所有的怪異之處都是因為杜家,既然是傅真的婚約,傅夫人沒理由不知道。

果然,傅夫人的眼神開始有些閃躲,她掐了一會兒手心,回應道:“她道聽途說罷了,你不要理會她。”

婚約還有道聽途說呢?

傅真看出來傅夫人不想說,便也不與她深究,眼下她待解決的麻煩夠多了,並不想再多一個莫名其妙的婚約。

“這善後之事,就交由父%e4%ba%b2吧。”

“他?”

“傅家家主是他,當眾不依不饒的人也是他,此事可不得由他去善後麼?”

傅真笑了下跨上馬車。

傅夫人半信半疑,隨後也登了車。

大殿裡梵音清朗。

後房禪院裡貴眷們正坐著吃茶,一會兒有婆子小碎步地到了其中一位貴婦人跟前。

“傅家人都已經下山了。奴婢仔細跟了一段,發現傅家那位大姑娘確實瞧著與當年不同了,雖說看著瘦弱,但舉手投足間神氣十足,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婦人凝眉:“你可瞧仔細了?”

“奴婢瞧得千真萬確,她上馬車的時候,不但是自己上的,沒讓人攙扶,甚至還伸手帶了她母%e4%ba%b2一把。”

婦人臉上浮出了莫測的神情,對座的貴婦跟她說話她都沒聽見。

緊靠著她座位的一位高貴少婦見狀笑言:“杜三太太莫非有要事待處理?”

婦人回神,忙笑著把茶放下:“無妨,小事而已。剛才說到哪兒了?徐侍郎近日又有什麼好的建言?……”

下山路上,母女倆都沒再展開新話題。

傅夫人心底還是擔憂著回府後傅筠發難,但見傅真坐在榻上,安然如老僧入定,一時間又不由看出了神。

傅夫人沒有%e4%ba%b2眼見到傅柔是如何欺負傅真的,事出突然,也還沒來得及問丫鬟,但她卻毫不懷疑是傅柔先作的惡,可是從前傅真都是默默忍受,從不發作,當然憑真兒那般孱弱的身子骨,上個寺來半路都要停好幾回,她也拿身強體健的傅柔毫無辦法。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這個當娘的不夠硬氣,才使得傅真今日被逼急了,用這樣不計後果的方式來保護她自己。

可她實在也是身不由己……

她愧疚地歎著氣,傅真一隻手卻把她擱在膝上的右手給握住了:“母%e4%ba%b2歎氣作甚?”

傅夫人澀然搖頭,反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裡:“總覺得像現在這般,就很好,很好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如今的傅真充滿了鮮活的氣息,她的雙手溫暖而有力量,像是無形在給予她力量。

傅真確實變了,起初她也非常不安,但如今她並不想去追究為什麼變了。

左右都是這般了,比起失去生命而言,性情大變,變成什麼模樣,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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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柳氏帶著那雙在外所生的兒女進了傅家門,她何曾有過看惡人有惡報的時刻?

放在以往,她們母女已然被傅筠折磨成個半死了。

就算是事後外頭要議論傅家嫡庶不正,傅筠聽了閒話,回到家裡也是要怪罪於她們頭上的。

然而今日,她的真兒竟如此冷靜地挽救了自己和她,避免了一場皮肉之苦,而且還讓那父女倆一個賽一個灰頭土臉地離去!

六年了,她從未有方才那般的氣順啊!

她有什麼不滿足的?

隻是……她卻不知道能擁有這樣的她多久。

三日期限,已然過去大半日了!該不會三日一到,真的有場生死決彆等著她吧?

“這胡同儘頭,可就到護國大將軍府了!”

傅真突然一聲低呼,打斷了傅夫人心裡的七上八下。

她訝道:“是啊。我們去廟裡上香,經過多次的。”

傅真放開手,落在了窗戶上。

麵前胡同裡占了快半條街的大宅是亡朝太傅傅子鈺的舊宅,也是如今的傅家所在。

在亡國之君自刎禁宮時,傅子鈺也帶著家人殉國了。曾經位列京城一等之列的傅府大宅便自此清寂下來。

梁寧幼時在京生活到八歲,這些事自然聽說過,便連這傅宅,她也曾與玩伴們好奇張望過的,因為這條胡同的儘頭,就是同為開國功臣的護國大將軍府裴家,她經常打這兒路過,隻不過那時還是荒草遍地,時有蛇蟲出沒。

裴大將軍裴昱與梁欽歲數差不多,跟梁寧同輩,兩家往來很密切,梁寧常常率領著小夥伴穿過這裡去裴家玩。

那會兒裴家全是子弟,沒小姐,故而隻有一個大花園,小花園就辟成了校場,可以射箭。

梁寧喚大了他足足二十歲的裴昱為哥哥,於是他那一大串的兒子侄子,就都得叫她姑姑。

不過裴家那個比她小兩歲的次子裴瞻卻不太聽話,從來不叫她姑姑,隻跟他爹娘一樣“太平太平”地叫她。

梁寧就常常端出長輩的架子教育他,裴瞻還不服氣。梁寧就跟他爹娘告狀,後來他就連她名字也不叫了,見了她直接彆道,要是不巧迎麵撞上了還掉頭!

梁寧那時候多快樂啊,身邊全是擁躉,擁有大片森林,自然不少他一棵小樹苗。

八歲後她去了西北,再也沒見過這小子,如今對他的印象,還不及傅家這院子深刻。

但一晃多年過去,如今他竟然成為了大周的英雄,打跑了強敵,還收複了大周丟失的那麼多城池……她這個當姑姑的,心裡也老懷甚慰啊,到底長江後浪推前浪,子弟們有出息,她們老一輩也是歡喜的。

第7章 她的東西遲早得是我的

傅柔沒追上怒氣衝衝的傅筠,進府之後便往東邊走去了綺羅軒。

還沒跨門,柳氏屋裡的丫鬟明珠迎上來:“二姑娘回來了?鋪子裡剛送來一批綢緞,姨娘正好在挑料子呢,姑娘快去罷。”

傅柔加快腳步進了屋。

東首耳室裡正或坐或立著幾個人,簇擁著一堆華光四溢的綢料,花色都是往常少見的。傅柔縱使揣著事回來,也不由先上去問了一句:“今年的春裳早做了,還沒到要換夏裳的時候,怎地忽有衣料子送來?”

“你怎回得這麼早?”榻沿上坐著的婦人拉起她的手讓她近前,“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正等著你回來呢,既到了,便快地快挑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