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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炅勃然大怒,起身一巴掌甩在門仆臉上:“呸,你家郎君我好得不得了,哪來不好了?”

晦氣!

門仆連忙捂著臉道:“有一個?穿著紫袍的?大官,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堵著咱家的?門哩。他自稱禦史大夫加刑部尚書李適之,要郎君%e4%ba%b2自出去見他!”

李適之?他來做什麼?

蕭炅心頭咯噔一下,垂在身側的?手瞬間緊握。

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妙。

按理?說?長安又什麼風吹草動,右相以往都會派人提前?知會他一聲……為何這次刑部尚書都堵到了他家門前?,他卻?一無所知?

莫非是李林甫被清算了,他自身難保才無力給自己通風報信?

蕭炅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已經知道了因為一句讖言李林甫的?宰相事務被罷免之事,也知道長安朝廷上太?子黨正在對右相黨喊打喊殺。

而他又一向跟李林甫%e4%ba%b2近,被連累再正常不過?了。

蕭炅心中暗自叫苦,心裡埋怨李林甫怎麼倒台這麼快,連給他斷絕關係保住自己的?時間都沒留下。

按理?來說?,李適之隻要到洛陽府中靜等?,派人將蕭炅帶回?洛陽府衙門再提審便是,可李適之生性不拘小節,性子急切,等?不及這一來一回?的?時間耽誤了,正巧去洛陽府也要經過?蕭炅府邸,就乾脆堵了門,打算直接把蕭炅帶回?去提審。

主打就是出其不意,也防止蕭炅聽到了消息之後作出應對逃%e8%84%b1罪責。

“蕭炅。”李適之看著他,表情冷肅,他從袖中掏出一紙詔書。

“朕紹承……命禦史台嚴查蕭炅,一經查實,絕不姑息,定行重典。”

李適之不顧麵露駭然的?蕭炅,直接吩咐侍衛將他壓住帶走?。

毫不客氣。

蕭炅沒想到李適之竟然會直接不顧情麵讓人在大街上就把他壓住,頓感大失顏麵,惱羞成怒大喊:“放我下來……你當著天下人的?麵給老夫如此難堪,就不顧同朝為官之情嗎?”

他自以為就算他受了李林甫的?牽連,也頂多就是如嚴挺之被張九齡牽連一般,貶出中央去偏遠州郡任一個?太?守,官職還在。

可如今李適之對他的?態度卻?完全不像是對一個?士大夫,更像對一個?罪人。

李適之卻?對蕭炅的?大喊置若罔聞。

王鉷是李林甫的?黨羽,此事是由?王鉷在大朝上爆出,說?明就連李林甫都拿蕭炅當作棄子了。

一個?沒人保的?棄子,按照他那些罪名,估計最好的?下場也是被貶為庶人,更大的?可能是被流放千裡,這樣的?罪人也配他搭理??

衙署大堂,蕭炅被帶到了堂上,他衣袍都被侍衛扯亂了,頭上的?襆頭也斷了一根帽翅,歪歪斜斜漏出半邊灰白的?頭發?絲,顯得狼狽極了。

可蕭炅卻?還努力維持著他的?風度,他抬手理?了理?襆頭,怒視李適之:“同朝為官,李尚書當真就一點麵子都不留給老夫?”

“同朝為官?”李適之笑?了笑?,“你可知曉本官為何會%e4%ba%b2來洛陽?”

詔書是要留存後世的?,上麵隻能寫光明正大的?原因,而不能把帝王迷信寫上去。

“禦史台派到洛陽來的?禦史上報,七月初一,有日落於?你名下的?園林之中,是因為你兼並良田,逼死百姓,貪汙枉法,所以上天才會降下警示。”李適之目光落在蕭炅臉上。

蕭炅的?麵色瞬間就蒼白了,方才還不急不緩的?蕭炅竟然兩?%e8%85%bf一軟,直接軟癱在地。

“冤枉啊,並無此事啊……是李林甫害我!”蕭炅終於?知道了為何他這回?一點風頭都沒有收到。

是李林甫把他當成替罪羊推出來了。

他跟李林甫混了這麼多年,李林甫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了,李林甫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是斬草除根。既然李林甫選了他當了替罪羊,就必定會把事情做絕,絕不會給他翻身報仇的?機會……蕭炅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他如今隻能希望李適之跟李林甫不對付,不會替李林甫陷害自己了。

沈初作為第一發?現人,當仁不讓帶著李適之等?人來到了汝陽縣。

人數並不少,沈初、周季與李適之,隨行的?還有一隊鄖衛,屬於?三衛之一,也是平日負責貼身保護帝王的?%e4%ba%b2衛。

到了汝陽縣,沈初與李適之久翻身下馬,沿著道路往前?走?。

“蕭炅在汝陽縣一共有三座莊子,我們如今所前?去的?這一座莊子,便是百姓看到有日落於?其內的?莊子。”沈初解釋道。

李適之頷首,目光卻?不在沈初身上,而是看著路兩?邊田地中的?幾個?老農。

再有一個?月田地中的?稻米就可以收割了,去歲洪水,大半個?伊川縣與小半個?汝陽縣都遭了災,今歲風調雨順,不少農民都盼著田地豐收,好補一補去歲的?虧空。

“喊他們過?來。”李適之指了指正在田中拔草的?幾個?老農。

很快幾個?老農就被勳衛帶了過?來,他們瑟瑟發?抖,靠在一起不敢直視李適之。

李適之板著臉發?問:“爾等?七月初一可曾見過?有星墜於?周圍?”

“小人……小人沒乾錯事啊……”幾個?農夫擠在一起,害怕的?望著李適之,瑟瑟發?抖。

他們被一群帶著刀劍、穿著鎧甲的?侍衛圍著,為首穿紫袍的?官員氣派威嚴,開口質問他們,這些農夫見過?最大的?官員就是縣中的?小吏了,何曾見過?這樣的?排場,頓時被嚇得兩?條%e8%85%bf都打哆嗦,根本沒聽清李適之問什麼。

李適之皺眉,看著這幾個?農夫不知該怎麼辦。

還是沈初看不下去了,對著李適之叉手:“可否容下官詢問?”

李適之微微頷首,允許了沈初的?請求。

沈初走?到這幾個?農夫身邊,安撫笑?笑?:“不是你們犯了事,我們是路過?此處想問你們打聽些事情,打聽到了我們就走?了。”

沈初聲音溫柔,加上他身上穿的?也不像李適之那麼氣派,身上也沒有佩戴刀劍,很快就安撫好了幾個?農夫。

“聽說?前?段時間有星落在這附近?你們之中有誰%e4%ba%b2眼見到了嗎,落在了哪個?方向?”沈初溫聲詢問。

一個?年紀略大些的?黝黑農夫在衣角上蹭蹭手上的?泥巴,指了指西邊。

“俺們都看見了,可大一團火嘞,從天上往下掉,掉到那邊去了。”農夫迅速道,生怕說?慢了再被責罵。

沈初又看向其他幾人,其餘人也都拚命點著頭。

隨後沈初才回?到李適之身邊,低聲道:“蕭炅的?一處莊子就在那處。”

李適之讚賞看了一眼沈初,覺得這個?年輕人頗為得用,這次也是立下了功勞,回?去提拔一下未嘗不可。

到了莊子,李適之直接讓侍衛壓住了莊頭。

“你這莊子上都種些什麼?”李適之威嚴問。

莊頭自然也知道有星落入他算管轄的?這個?莊子的?流言,可天地良心,他那天是看見了有一團火往下落,可是真沒落到他這個?莊子上啊,他離得近,他%e4%ba%b2眼看到那團火還沒落到地上就沒了。

“貴人,莊子上真沒有什麼星星落下來啊……”莊頭戰戰兢兢。

“老夫問你,你答話便是,不必多言!”李適之斥責道。

莊頭哭喪著臉:“莊子上有田地三十頃、桃林十二畝、李林十七畝……”

“李林?李林在何處?”李適之抓住了關鍵。

很快一行人就站到了李子林邊上,李適之吩咐侍衛們進去尋找。

從清晨一直找到晌午,這才發?現有一塊地方不對。

“尚書,這下麵埋著東西!”

一個?侍衛頂著滿頭大汗跑過?來激動道。

“挖!”李適之一揮手。

侍衛從莊子上拿了鐵鍁跟鐵鏟,埋頭苦挖。

很快一塊標準的?“隕石”就被挖了上來。◇思◇兔◇在◇線◇閱◇讀◇

沈初看著這塊跟天文科普書上一模一樣的?隕石默默側開了頭。

偏偏在場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看著那塊隕石的?表情都充滿了震驚。

“似石非石、似金非金,果然是上天降下的?神物。”一人大著膽子碰了一下隕石。

“尚書,這塊神石上還刻了字!”一人眼尖,大喊。

李適之立刻衝了上去,蹲下細細看著隕石上麵的?字。

“這是何時的?文字?”李適之喃喃道。

李適之本身的?文學造詣就不低,可他辨認了許久,也沒有分出來這塊隕石上刻著的?是哪兩?個?字。

沈初深吸一口氣,委婉提示:“或許上天和人間並不用一樣的?文字呢,下官看著這倒像是兩?個?圖形。”

虧他跟李長安害怕露餡,特意沒有刻字而是刻了兩?個?通俗易懂的?圖形。

李適之又細細瞧了瞧,“上麵這個?圖圓溜溜,下麵這個?倒像是一堆柴火……嘶,細看上麵這個?圖倒是有幾分像太?陽。”

上日下火,正是一個?蕭炅的?“炅”字。

可若要是再往深處解讀,也能解讀成太?陽被架在火上烤。

是指洛陽在蕭炅的?迫害下,百姓的?日子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還是指陛下被架在火……

李適之緊皺眉頭,看著這一塊隕石若有所思?。

“將此石送到長安,讓太?史監那群人看看吧。”李適之最後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

最終這一塊隕石被四百裡加急送至長安,與隕石一同被送到長安城的?,還有蕭炅的?罪狀。

兼並土地、強占良田、欺男霸女……以往隻是洛陽天高?皇帝遠,蕭炅仗著自己是洛陽官職最高?的?東都尹,又有右相李林甫在背後為他撐腰,所以肆意行事罷了。

甚至連掩飾都隻是糊弄敷衍的?略微掩飾了一下,根本經不起細查。

帝王大怒,下旨將蕭炅貶為庶人,流放至嶺南道崖州,貪汙所得資產全部沒收歸屬洛陽府。

八月丁醜,帝王下旨,升刑部尚書兼禦史大夫李適之為左相。

丁亥,突厥阿布思?及默啜可汗之孫、登利可汗之女相與率其黨屬來降。

同日,右相李林甫養病多日,身體已經康健,加為尚書左仆射,依舊為百官之首。

九月初,蕭炅的?家產終於?被清點乾淨,也到了他被押送至嶺南崖州的?日子。

今歲溫暖,哪怕已經進了九月,天氣依然沒有冷下來。

洛陽道南,從此處可以直接看到位於?洛陽西南方向的?周山,還依稀能看到周山上搭建的?烽火台。

李長安站在道旁,身穿一身紅綠襦裙,外罩紗帛,頭上插著幾根珠翠,攏著手站在柳樹下,似乎在等?人。

樊寧則站在她身後半步,身穿利落胡服,腳下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