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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階上 尤四姐 4295 字 2個月前

醒,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他濃眉微蹙,仔細打量她兩眼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咬牙道:“我參與其中了,我也像他們一樣,想讓你嘗嘗被人擊垮的滋味。”

他聽罷,涼涼哂笑了聲,“你和他們結盟,實在是高看他們了。湘王和彰王都不成氣候,你還漏了兩個,兗王和南苑王。”

她頓時啞口無言,他果然什麼都知道。好在今兒自己主動對他說了,否則楊穩才是真的死路一條。

皇帝對她的反應不意外,兩手散漫地撫摩著圈椅的扶手,曼聲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有的人擅權謀,會用兵,有的人卻隻會享清福、生兒子。他們伺機而動,不過是給我一個名正言順鏟除他們的機會而已。我不怕他們起事,反倒怕他們蟄伏,讓我不好放開手腳削藩。所以他們缺糧草,我給他們預備糧草,他們缺武器,我給他們預備武器。然後我隻要張開網子,等他們自投羅網,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無話可說,那些言官們也就不能朝我噴唾沫星子了。”

這個內情讓她大吃一驚,“這麼說來,南苑王出錢襄助是受了皇命,你們是一夥的?”

皇帝說是啊,“否則他們哪有這麼大的決心興兵,我隻是送他們一程而已。至於南苑王……”他眯著眼,望向門外日漸凋零的秋景,喃喃道,“金陵太過富庶,不可不防。我在想,究竟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乾脆一舉把南苑收入囊中。”

然而大鄴共有八王,一氣兒滅了四個,恐怕動靜太大。宇文家掌管南地多年,根基深,輕易不好拔除。如果這次引他們入局又順勢嫁禍,激得雲貴也起了反意,到時候朝廷鞭長莫及,也是一樁麻煩事。

算了,削藩的事兒急不得,不能一口吞一個餅子。把要冒頭的掐了,剩下的給足了下馬威,這三五年裡,是不敢大喘氣兒了。

轉回頭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笑著問:“怎麼了?又在發愁?還有話沒說完?”

如約道:“我原本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是楊穩給我鼓勁兒,讓我向你和盤托出的。你能不能赦免楊穩?他是一心為著我,為了如我的願,才硬著頭皮參與的。”

皇帝緩緩點頭,“人生得一知己是幸事,他在我還沒遇見你的時候,在你身邊護了你兩年,就衝這份功勞,我也不會治他的罪。”

如約鬆了口,垂首道:“剩下就該說我了,我和湘王妃往來,把餘崖岸承辦的差事提前透露給她。是我鼓吹朝廷撤藩的用意,暗示她遊說湘王,如果藩王們果真起兵了,我罪孽深重。”

結果他聽得發笑,“你以為僅憑你的挑動,能令藩王謀反?生在慕容家,哪個不是被權力浸%e6%b7%ab著長大,即便沒有能力,也有野心。我奪取了天下,裁撤了他們的兵權,他們早就懷恨在心了。這五年他們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恰好你出現,恰好你在我身邊,你利用他們,他們也利用你。”說著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戲謔道,“你隻是個小姑娘,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政客間的博弈不隻一朝一夕,我和他們鬥了二十多年了,我比你了解他們。就算天下動蕩,也絕不是你的罪過,你沒有必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明白麼?”

如約看著他,堵在%e8%83%b8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早就敗了。

把話說破,負擔雖輕了,但更大的悲哀卻浮現出來。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但不去點破,就看著她在手心裡忙碌,是不是覺得很有趣、很可笑?他們這些人,對他來說皆是螻蟻,她能活到現在是他的施舍,如果不是因為他動了情,她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她站在那裡不言不語,他忽然生出惶恐,唯恐真相大白,讓她愈發受挫,心會離他更遠。

所以他得補救,不能留著嫌隙過夜,忙伸手把她拽過來,摟她坐在自己膝上,溫聲道;“我肩負著江山社稷,朝野上下的每一分異動,我都得了如指掌,否則哪天腦袋搬了家都不知道,還怎麼護你周全?你不必想太多,今天能把心裡藏著的事兒告訴我,我就已經很歡喜了。我知道你也看重我,不想讓我涉險,我承你這片情。等藩王之亂平息後,我帶你出宮逛逛,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好不好?”

如約勉強扯扯嘴角,說好。

“那你怎麼不笑?你笑一笑,讓我知道你沒有生我的氣。”

她不愛粘纏,皺著眉說:“有什麼好笑的,我笑不出來。”

“不行,非笑不可。”他不依不饒地搖晃她,把她搖得春日的柳條一般,湊在她耳邊警告,“你腰上怕癢,再不笑,我可要咯吱你了。”

這下她慌了,說起這個,人先縮了起來,捂著自己的癢癢肉說:“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能不知道,幾次同床共枕,她的每一寸皮膚他都了如指掌。碰她哪裡她會高興,什麼力道她最喜歡,他已經摸出門道了。

“我比你自己更懂你。”他曖昧地笑了笑,“要是不信,咱們就打個賭,今晚驗證。”

她不上他的套,起身讓開了,東拉西扯著:“哎呀,晚膳到底吃什麼呢……吃紅燒肘子,還有大醬鴨吧。”

他含笑望著她,她在屋子裡閒逛,喂魚澆花,看上去很閒在的模樣。隻是不時也回頭看他,被他逮個正著,立刻若無其事地調開視線,背著手,上彆處逛去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一刻都讓人心生歡喜。他坐在圈椅裡看書,日光穿過西窗灑進來,照在他腳尖,再慢慢上移,浸潤了他的膝頭。她隔一會兒就引他看她采來的花,還有她發現的,長了四片葉子的酢漿草。

關於這些花花草草,她有她的回憶,“我們胡同後頭,原來有一片小菜園,我娘在裡頭種蠶豆,等杆兒長得膝蓋高的時候,我們就鑽進去找小耳朵。你知道小耳朵嗎?就是那種長得像簸箕一樣的葉子,葉片沒舒展開,往裡頭滴一滴水,它能穩穩當當接住。”

他不太明白,“找來乾什麼?能入藥?”

她掃興地瞥他一眼,“豆葉入什麼藥!再說非得有用處嗎,就找來玩兒,誰找得多,誰就贏了。”

可惜那種年月一去不複返了,她在菜園子找小耳朵的時候,他八成在看《孫子兵法》吧!一個沒有童年的人,哪裡懂得她的樂趣,說來他也怪可憐的,她不忍心嘲笑他,又低著頭,慢悠悠走開了。

晚間果真吃紅燒肘子和大醬鴨。禦前的人辦事,樁樁件件撞進人心縫兒裡,如此體貼入微,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

就說這些菜色,每一道都仔細地片好,浸在濃鬱的湯汁子裡。銀箸不緊不慢地往來,箸頭上懸著小鈴鐺,布菜的時候有葷有素,有條不紊,一餐飯下來,絕聽不見一絲鈴鐺顫動的聲響。

如約吃了個儘飽,夜深了,洗漱換好了衣裳進內寢,他已經靠在床頭看書了。

聽見動靜,抬眼望過來,手裡的書立刻不重要了,隨意扔在了一旁的矮櫃上。

“我不能發力,不能撐身,”他含蓄地說,微微朝她一笑,“你知道吧?”

她披散著長發,煙霞色的寢衣,襯得她麵色剔透如緞帛,完全不接他的茬,淡淡“哦”了聲。

他加深了笑容,“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她說明白什麼呀,“早點兒睡吧,睡覺能養身子。”

他笑得%e5%94%87角發酸,“我不是說這個。”

她說:“那你是什麼意思?”

他隻好拍了拍自己的%e8%85%bf,“來,坐上來……我沒琢磨彆的,就想麵對麵和你說說話,真的。”

第88章

她偏頭看他,臉上帶著狡黠的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也許是因為尷尬吧,他訕訕撫平了被子上的褶皺,一麵說:“哪兒能呢。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容忍傻子在我身邊,我隻是渴求你,想和你不分彼此罷了。”

恰到好處的坦誠,慢慢點燃了夜的溫度。

如約抿了抿發,“誒,外麵的燈忘了滅了,等我先把燈吹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舉步去了外間,很快外麵暗下來,返回內寢,燭影搖紅,照出她曼妙的身姿。

他心頭驟跳,滿懷期待地望住她,她把案上的蠟燭也滅了,就著昏昏的光爬上床,倒頭在他邊上躺了下來,“你聽,起風了。園子裡的風聲比彆處大,嗡嗡的,好嚇人呐。”

他有點失望,坐直的身子沒有挪動,嘴裡說著:“風聲大些好,屋裡就算喊起來,外麵也聽不見。”不死心,輕輕拽了拽她,“你忍心?”

如約說彆不識好歹,“我這是為你好。身上有傷,不仔細將養,見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愈發傷身了。”

他歎了口氣,“既然想了,總要做到才好。”又拿手推推她,“躺著有什麼意思,坐起來吧。”

她忍住笑,不情不願地坐起身,朦朧中一雙眼睛閃著狡黠的光,“坐起來乾什麼呀?”

他厚著臉皮掀開了被子,一手探過來攬她,“你離我這麼遠,我都看不清你了。”

她終於跨坐上來,湊在他麵前說:“看吧,這下看清楚了嗎?”

他撫上她的臉,做出驚訝的聲氣兒,“這是誰家姑娘,生得這樣花容月貌!”

她靦腆地笑了笑,“我也納悶來著,這是誰家的哥兒,這麼風流瀟灑,一表人才。”

挨了誇,他又是高興又是羞臊,這輩子有很多人說他文治武功,說他是賢主明君,卻鮮少有人敢誇他長得好。

一雙手無處安放,落到了她的腰肢上,“我有沒有同你說過,你的腰很軟?”

她像坐在蓮座上扮菩薩的妖精,聽了他的話,應景兒地扭動了下,“是這樣嗎?”

他的魂兒險些%e8%84%b1離軀殼飛出去,輕喘著,緊緊扣住她,笑道:“真是聰慧過人的姑娘,稍稍一點撥,你就明白了。不過這衣裳太礙事了,還是%e8%84%b1了吧。我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就勞煩你了。”

她紅著臉,沒說話。挪開身替他更衣,一切熟悉的物和事,悄然便發生了。

絞殺,觸動靈魂裡的痛點,她摟著他的脖頸,偎在他肩上小聲說:“你有傷,悠著點兒。”

這傷養了多日,好了一大半。再說這樣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上。

熱汗氤氳滿身,渾然不覺得疼,專注在一點,專注在她。她就像貧瘠大地上開出的花,豔麗嫵媚,美得驚心動魄。隻可惜挑起了火,又沒那能耐撲滅,起起伏伏總是差了一點。

沒辦法,傷處牽連的胳膊,最後還是派上了用場,他得助她一臂之力,才能狠殺這癢。

如約的手在他肩背遊移,她知道他傷在哪裡,小心翼翼地碰觸,能摸見起伏的結締。他血脈僨張,虯結的肌肉在她掌下有了走勢,她害怕他太過縱情,隻好抽出神誌勉力勸阻:“慢些……慢些……”

可是怎麼慢得下來,像駿馬疾馳在草原,逆著風,把身子拉成一條直線。天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