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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生出新的道理:

“無論人或鳥或事,都是帶著複雜性的,不能僅從片麵的角度來作評判。”

聽完宋銜青的話,杏兒懵懂地問道:“含章哥,你剛說的那些故事,和方仙兒講的那種似乎不太一樣。”

“烏鴉好像並不是故事裡最重要的,重點全是跟人有關的事情。”

“我有些想不明白,為啥咱們明明是人,不是鳥,卻都不說故事裡人的好壞,而是要憑人的想法,定下鳥的好壞,然後再告訴彆人呢?”

“鳥的好壞,說得再多,到頭和我們有啥關係,對它們又有啥影響呢?”

宋銜青頓住。

這是個很有靈性的問題。

“也許是一種含蓄,人是借了烏鴉的意象自喻。又或者是一種逃避,發生了不好的事,不想麵對,讓鳥來承擔,總比讓人來承擔更為輕鬆。”

“還有就是,有些人想借著這類故事,傳播某種念頭,達成某些目的。”

彆說烏鴉了,必要的時候,故事裡的魚腹能憑空冒出紙帛,狐狸亦會口吐人言。

這類故事很多,但從來隻是聽過,他一樣也沒見過。

以前他對此嗤之以鼻,但自從知道了方仙兒的存在,他又覺得自己太淺薄了。

這世間,真有許多奇事也說不定。

隻是他以前從未%e4%ba%b2身遇到過,並不能說不存在。

收斂萬千思緒,宋銜青便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當作收尾:

“烏鴉很聰明,但人卻是複雜的。”

翠翠忍不住道:“確實複雜!就拿我自己來說,有時會對大毛很好,有時候又恨不得踹他幾腳呢!”

“但我這樣做,也是因為大毛他太複雜了。有時是個乖弟弟,有時又要鬨人一肚子氣!”

“喂!你再這樣說,我可要和大哥告狀啦!”大毛撅嘴不滿道。

孩子們都笑了。

盛珺也笑。

笑完又忽然想起一個冷知識:

“其實,烏鴉並非純粹的黑色,它的羽毛擁有非常豐富的色彩。隻是,人眼能看到的顏色區間有限,才會覺得它是黑色。”

“如果你們平日裡見到烏鴉,在有太陽的時候,湊近了看,或許能看到它羽毛上帶著一種五彩斑斕的光暈。這就是它毛色的冰山一角。”

這個說法讓孩子們驚歎出聲。

“方仙兒,所以你能看到的世界,遠比我們看到的,色彩多得多,對嗎?”

盛珺愣了許久,應了一聲。

她雖也看不見烏鴉羽毛的顏色,但她曾見過的世界,卻充滿無比瑰麗絢爛的色彩。

“故事好像也聽得差不多了,快接著去識字吧。”

“終有一日,你們也會看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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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兒她們今日並未發現石膏的蹤跡。

先去把剩下的野豆子都順空了,又找到了一種橙色的小果子。

這果子單從外表來看,很像是她們以前吃過的野柿子,但卻沒有長在柿子樹上。

不好斷定究竟是不是,還得帶回去給趙郎中掌掌眼才行。

“在趙伯伯看過之前,大家都不要吃這個果子。”棗兒道。

她們早先就吃過虧,采到了兩種模樣類似的野果,但一種能吃,另一種是不能吃的,差點出了岔子。

秋娘捧著果子,掩不住臉上的驚訝:“沒想到山裡的這些東西,竟然會有那麼多門道!”

棗兒笑道:“是啊,和這大山一比,我們都嫩得很呢。”

叮囑完事情,眼看著天色徹底轉陰了,她們開始匆匆往回趕。

回程路上,棗兒點了點大牛,道:“來,秀才公教的那幾句話,來時的路上我已經念了許多遍了,你現在記下了沒有?”

大牛苦著臉說:“放過我吧姐,再給點時間唄。我這會兒能背下一半,還能知道意思,就已經很不錯了,又不是誰都像你那般,學啥都快!”

“就是就是,大牛他很不錯了,像我這腦子才是真木頭做的,還沒他記得多呢!”鐵柱也插話。

“鐵柱弟弟,比不上大牛,你反倒還得意起來了?”秋娘在一旁笑道。

她不緊不慢地將那幾句背了一遍,連個磕絆都沒打。

“這才是真本事!”

棗兒朝秋娘豎了豎大拇指,隨後恨鐵不成鋼道,“你說說你們,人秋娘都沒住咱們洞裡,晚上也沒機會聽秀才念書,還是在來時路上,聽我念叨過幾遍,就全記下了!”

“要是都照你們這樣學下去,咱啥時候才能聽見方仙兒的仙語啊?”

大牛露出心虛的神情:“再寬些時間,我肯定能記下的……”

“等等啊棗兒姐,你扯大牛可彆帶上我,我也沒在你們洞裡住呢,也聽不見秀才公夜裡念書!”鐵柱辯駁道。

秋娘笑道:“哦,那你怎麼不來和我比?咱們可是住一個洞的。”

鐵柱低著頭嘟囔起來:“唔,還是比不了!我又想了想,一定是我們名字起得不好。”

“鐵柱鐵柱,疙瘩一個,能開啥竅?大牛大牛,笨牛的腦子能頂啥用?不像你們,棗兒秋娘的,一聽就是聰明蛋呢……”

大牛怒道:“還說扯我時彆帶你,這下你自己說事,咋又捎帶著把我罵上了?牛怎麼惹你了,明明就很老實聽話,還有一把子好力氣呢!”

棗兒也揪住了鐵柱的耳朵:“好好好!那就隨了你的願,以後你乾脆改叫黃桃,這下總沒借口了,能開竅了罷?”

鐵柱疼得齜牙咧嘴:“嘶——疼啊,姐,你還是饒過我的豬耳吧!我已經被耽誤了這麼多年,如今就是改叫仙桃也沒大用了!”

秋娘忍不住大笑:“瞧瞧,你在說這些怪話時,腦子不是轉得挺快的嗎?看著也不像真笨呢。”

鐵柱歎了口氣,深沉道:“唉,不一樣的,我也就這點能耐了。”

走在隊伍後麵的劉二山等人,看著這幫孩子心氣的少年鬥嘴,都忍不住搖著頭笑了。

吵吵鬨鬨間,他們很快就回到了住處。

第35章

陰雲也很給麵子,直到現在仍在醞釀,沒有落下一滴雨來。

今兒大夥回來得早,晚飯還沒開始籌備。

棗兒見狀,就去操持鑿石磨的事,順道把杏兒提溜到跟前,讓她說說今日的學習成果。

杏兒迫不及待把方仙兒說的故事講了一遍,又給棗兒教了今日習得的字。

兩姐妹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見她們那頭暫時用不上彆人,大牛就去找了根木頭磨弓。

他們原先隻有一把弓,是他爹傳下來的,一直在他身上背著,不過很少派上用場。

弓配的箭量不多,還是純木削的頭,很容易損耗,人總不舍得用。

眼下他們在夥食上改善許多,這段時日裡,攢力氣也弄了許多木頭,得了些動物骨頭,還撿回不少石子,就可以多做些結實、威力更大的箭頭。

都要做箭了,乾脆再多做兩把弓。

平日裡教大夥練練,不僅能狩獵,必要時還能防身用。

畢竟斧頭木棒之類的,總是不如弓箭輕便。

見大牛他們都忙起來了,劉二山也扛著那幾簍野柿子模樣的果子,去尋趙郎中。

秋娘本打算給棗兒她們幫忙,但又很好奇這果子的事,就跟著一起過去。

說起來,秋娘進山後本要給嬸娘們教繡花的樣式,但針線緊巴,都得節儉著用,實在沒法施展什麼花樣,她也沒機會教了。

目前她就是充當一塊活動的磚石,在人需要的地方四處搬。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趙郎中麵前。

劉二山開口道:“又要勞煩舅公掌眼了。”

趙郎中應了一聲,從筐裡撿了個果子,拿在手中眯眼細致打量,勉強能看個大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又湊近了鼻尖聞聞,皺起眉頭掰開果子,露出裡麵潔白的果肉和許多籽來。

“不是野柿,這種果實我也沒見過,不好說能不能吃。”趙郎中道。

按他的經驗,長成這樣的果子,不一定能吃,但應該沒有太大的毒性。

隻是這入口的東西必須謹慎,他既然無法完全確定,不吃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趙郎中忍不住歎道:“人老了,越發不中用了,眼下還能瞧見些顏色,日後若是徹底看不見了,隻靠摸,也不知還能辨出幾樣東西來。”

劉二山出口安慰道:“舅公,你肯定能好好的,況且日後還能指望石竹呢,你安享晚年就是。”

石竹是趙郎中的老來獨子,比翠翠還小一歲,正是在孩子堆裡鬨騰的年紀。

趙郎中搖了搖頭:“石竹還小,且我看他對這些事也不甚上心……”

秋娘在旁邊聽著,忽然有些意動,但又怕不好,便試探著開口:

“二山叔,趙伯伯,我現在跟著咱們一起出門尋食,既沒棗兒姐的能耐,有大主意,又不比大牛他們力氣大,還會做陷阱。”

“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些雜忙,可我總想更有用些。”

秋娘這一出聲,讓劉二山和趙郎中全都看了過來,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自從經了張府那一遭,秋娘的膽識也大了幾分,被長輩們這樣盯著,心裡並不算緊張。

她仔細斟酌了語句為自己爭取道:“我想跟趙伯伯學些辨彆草木的能耐。”

“要是能行,我還想學些醫術,這樣平日裡大家有個頭疼腦熱,或是在出門的路上遇急,趙伯伯離得遠顧不上,我也能出一份力……”

“不過,我才進來不久,很多關節摸不清楚,趙伯伯這手醫術若是要傳家的本事,就當我多嘴冒犯了,請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說完,秋娘躬下`身子,放低了姿態。

這是她從那宋秀才身上學來的禮。

劉二山沒說話,轉眼去看趙郎中的意思。

趙郎中卻撚了把胡子,褶子臉露出笑意:“你喜好這些東西?要跟我學的話,不需要先跟你娘知會一聲麼?”

聽他的口風像是有戲。

秋娘便使勁點了點頭道:“我想學!”

至於後麵那點:

“我娘和我說過,隻要我不做害天理、傷人心的事,剩下的時候不管要乾啥,她都不會反對的。還說我已是大人了,多數時候都可以自己拿主意,實在摸不準了再去問她。”

再說,這學醫分明是件好事,等她娘知道了,高興都來不及的。

但趙郎中這邊卻不好說。

雖然他現在鬆了口,但萬一耽誤久了,他又不想教她了呢?

事情沒定,心裡沒底,她壓根不敢走!

否則還讓她娘空歡喜一場不是?

秋娘以前隻是做做針線活,在家裡幫襯家務事,每樣都是生活,如何談得上喜好。

像是學醫辨藥的事,她哪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呢?

直到這趟出門,在山裡見識了許多新奇的草木,她才像是徹底開了眼。

剛再一聽趙郎中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