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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大人需將山下的軍隊都撤了,放我弟兄一條生路;第二,我要白銀一萬兩,作為令公子的贖金。”

對方開出的條件與他預想中的相差不大,陸崇明冷笑道:“第二點暫且不提,就算我答應你撤軍,但你們能活多久?威脅朝廷官員,攻打興富縣,擾亂民生,在你們成為賊寇的時候,就已經自己絕了自己的生路!”

“我們不是賊寇!”說話的不是朱慕陽,而是兩次下山送信的小個子男人,光他那副長相,讓人不想認出也難,而看他站著的位子,在山寨中顯然也算是能說的上話的人物。

“老四!”朱慕陽一聲厲喝,讓對方想說的話又憋回肚子裡。

警告性的看他一眼,朱慕陽的視線重又回到陸崇明身上,“將來如何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不牢大人費心,我隻問你,這兩個條件大人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為什麼不答應!”兩人目光相撞,對方眼底的情緒讓朱慕陽看不清,“但我要%e4%ba%b2自見見小顧!”

這個條件還算合理,而且對方的承諾也是讓他送了口氣的,朱慕陽立刻讓人去將小孩領過來。

廳中沉默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時間見見流逝,等人再回來時卻是空著手回來的,明明是寒冬臘月,那人卻滿頭的大汗,然後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倒在地。

朱慕陽嗖的一下站了起來,鷹一樣銳利的目光瞬間看向靜靜佇立的人。

陸崇明的手已經慢慢的搭上腰間的劍柄!

☆、殺意

緊張地局勢一觸即發,對立的雙方都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心下戒備。

無數道視線齊齊落在大廳中央扶劍而立的男人身上,是戰是和,是魚死網破還是暫且罷手都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老實說,現在的情況若是動起手來對陸崇明他們是及其不利的,畢竟這裡是敵人的地盤,就連他帶來的兩百精兵也有大半被堵在門外。

若是身為最高指揮官的他被擒為人質,效果可比區區一個知州家的公子管用多了,此戰定然不戰自敗。

好在朱慕陽似乎也有所顧忌,並沒有徹底撕破臉的意思,但這樣的想法緊止於片刻之前。

身形偉岸的男人目光如炬,他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抱歉,顧大人,我們的交易必須要改一下了,兩個條件不變,我的籌碼由令公子改為顧大人如何?!”

唰的一下,原先站在陸崇明身後的士兵已經上前一步,將人重重護衛在中間,腰間佩刀也已出鞘。

對方顯然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人數還占著優勢,氣氛凝重中,陸崇明透過人群直視上首的朱慕陽,眉宇間罕見的帶上種冰冷諷刺之意,“我雖與你從未見過,但卻多次聽過你的名字。王將軍對你欣賞袒護,司徒雲修在與我提及你時也是讚歎居多,我還以為被他們褒獎有加的人是個多優秀的男人,原來不過如此而已,食言而肥,以幼子相要挾,你不配做一個軍人!”

朱慕陽僅剩的一隻手緊緊地握起拳頭,手背青筋直冒,但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我哪是什麼軍人,區區一屆江湖匪類而已!”他的聲音沉而重,讓人難以辨清裡麵究竟掩藏著何種情緒。

他能夠忍得下,但他手底下那些人顯然是無法忍受的,一雙雙充滿憎恨和殺意的目光幾乎要將陸崇明射穿。

陸崇明並不遲鈍,周圍那些不善的目光他當然感受到了,他慢慢的摸著劍柄,道:“我沒有時間與你浪費,我上山是為了我兒,既然你們交不出人來,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朱慕陽眉心一跳,道:“顧大人彆忘了,你自己還在這裡!”

“你以為,我既然答應上山就什麼準備都不做嗎?!”陸崇明冷笑:“我們便來賭一次如何?看看你我究竟誰的速度更快!”

朱慕陽確實是投鼠忌器,如果不是真的是沒有辦法,他絕對不會站在朝廷的對立麵,儘管他對那個高高在上的朝廷早已失望,但他身上還背負著幾千條性命,落草為寇,打家劫舍,攻打興富縣是為了他們,留有餘地的不公然造反,隻藏身窮鄉僻壤之間也是為了這幾千條性命。

一直以來,他的思想都是矛盾的,他的人生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就走向了一條和以前決然相反的路,不管他是願還是不願。

英挺的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無論如何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就聽一聲輕笑響起。

“顧大人何必如此惱火,令公子不就在這裡嗎?!”

年輕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些微的沙啞,話音剛落就是一陣輕咳。

意料之外的聲音讓所有人心下一驚,諸人循聲望去,微啟的窗戶邊站了一個人,一個披著狐裘麵色蒼白的病弱公子,他微微低著頭,抵%e5%94%87咳嗽,腕上一角藍巾澄澈清朗。

他就像一個鬼魅一樣出現的無聲無息,就連白明莫都不知道他是何時站在那裡的,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唯有陸崇明先是一愣,而後便轉開視線看向他手中夾著的顧惜朝。

“小顧!”他眉心微皺,語氣中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你怎樣?有沒有受傷?”

雖然看他麵上不像有事的樣子,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顧惜朝咬著%e5%94%87,用力地搖了搖頭。

“顧大人放心,令公子安然無恙!”

陸崇明再次將視線轉向少年,眼中的那點柔和轉瞬即逝,他已經認出了這個少年,雖然隻是一麵之緣,但對方給他的印象深刻,以至於將近兩個月之後的重逢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又是什麼身份,但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人絕對不簡單,而他不喜歡變故,尤其是不在他掌控中的變故。

“蘇公子——”朱慕陽目光複雜,剛剛還強勢堅硬的男人在見到少年公子的瞬間,仿佛露出一絲狼狽,“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蘇夢枕微微抬眸看向男人,病弱的眉眼銳氣乍現,“我不該出現在這裡,那慕陽兄豈非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慕陽兄可還記得你我三年前的約定?”

高大的身子猛然一陣,朱慕陽%e8%88%8c尖泛起苦意,“自然記得,驅除韃虜,回複中原,三年以來,一時一刻不曾忘記。”

“驅除韃虜,回複中原......”蘇夢枕的臉上染上兩抹紅暈,這讓他看上去多了一層血色,“你我當日擊掌為誓,我信你,幾年間也曾聽過慕陽兄英勇無敵,屢戰屢勝的威名,我很是敬佩,恨不能與你一起征戰沙場!可此次特來相見卻不想竟是如此情況。”

“打家劫舍,欺淩弱小,擾亂民生,你還是那個義薄雲天的朱慕陽?!”

陸崇明剛剛也說過類似的話,朱慕陽心有戒備,不以為意,但此刻從蘇夢枕口中說出來的這些話卻讓他羞愧之極,雖然羞愧,卻並不後悔。

“你懂什麼!”一聲怒喝驟然響起,說話的是個青年男子,黝黑端正的臉上衝動而憤怒,“將軍還是那個將軍,重情重義,愛兵如子!他是為了我們才迫不得已淪為盜匪的,一切都是朝廷逼得,是皇帝逼得,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閉嘴!”朱慕陽低喝。

他的威望顯然極高,青年硬生生的止住了話語,一張臉憋得通紅,

“你應該讓他說的。”蘇夢枕聲音極淡,但一字一句殺氣濃重,“也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最後一句話如春雷一般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紅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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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崇明一直在冷眼旁觀,他看著朱穆陽的臉色在少年的一句話之後,變得蒼白無比。

“抱歉,蘇公子。”朱穆陽無比艱難的說道:“我現在還不能死!”

蘇夢枕咳聲不斷,身上殺氣卻越發濃重,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絕無二話,但他更重國家大義,所以在知道朱穆陽的背叛之後,更加的無法忍受,他寧願%e4%ba%b2自殺了他,也不想見他一錯再錯,雖然他不是不難受的。

“放%e5%b1%81!”暴躁的聲音驟然響起,“要殺將軍,先過我這一關!”

匹練一般的刀光迅如閃電,呼嘯著向蘇夢枕當頭劈下,快的讓朱穆陽連開口的時間都沒有。

刀式迅猛,寒光乍射,蘇夢枕的身子在片片刀影中顯得更加的纖細瘦弱,彆說劈頭而來的一刀了,好像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他給摁趴下。

眼看刀鋒就要砍到他的身上,連外人都要為他捏把冷汗,刀的主人更是雙?%e5%94%87緊咬,赤紅的眼底閃過興奮的光芒。

蘇夢枕的背挺得筆直,整個人不避不讓,秀氣的目光中甚至因為咳嗽的緣故帶了一絲水光!

刀鋒已經近在眼前,然後就見他忽然抬起了手,一把紅色的,輕薄的刀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指間。

他隻是揮了揮衣袖,就像揮去空中沾染的塵埃,又像是拂去情人臉上的淚,輕柔之極,優雅之極。

然後就聽鏘的一聲,一切都靜止了。

刀式停止了,漫天刀影不見了,握著斷刀的男人滿臉的驚駭欲絕。

那柄薄弱的,晶瑩剔透的紅色短刀就停在他的脖頸間。

刀的主人在輕咳,但握刀的手卻很穩,刀鋒不偏不倚,剛好離脖子一寸的距離,男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從刀刃上傳來的陣陣冷意。

“紅袖刀!”朱穆陽麵色難看,不知道是因為屬下的擅作主張,還是其它。

陸崇明的視線隨著他的驚呼,落在那把漂亮精致的緋紅刀刃上,對方的動作太快了,他竟一點都沒有看清,剛剛的一點打算徹底打消。

這個世界的武力與他的全然不同,他也算是身手了得了,各種格鬥技巧都是出類拔萃,當年在軍校的時候就是常年第一,現在的這具身體雖然無論是反應能力,還是強硬力度都比以前差了許多,可幾個月的急訓下來,他還是有自信能夠自保的,不然這次也不會乾淨利落的應邀上山了。

可直到剛剛見識到那驚豔的一刀之後,他覺得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武力認知似乎有些偏差,那樣的一刀如果是對著自己來的,他自問在沒有任何趁手的熱兵器的幫助下是絕對躲不開的。

所以他果斷的打消了趁此機會將顧惜朝搶回來的可能,無論如何,他不願拿他冒險。

可惜,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不代表顧惜朝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驚豔一刀的時候,他先是悄無聲息的挪動幾步,然後撒開腳丫子的就往陸崇明那邊跑。

兩條小%e8%85%bf跑的飛快,但他再怎麼快都比不上身後襲來的掌風。

陸崇明的注意力從未從顧惜朝身上移開過,他是最先發現這邊的情況的,隻見他募然瞪大了眼睛,怒喝一聲